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丞相夫人 作者:姬云依 文案 (原名《大商人》) 酒坊平凡少女明兰无意间得到了一个可以穿梭的手镯,此后她的人生有了巨大的转变。 阅读须知: 1.如无意外,文文会日更 2.BUG肯定会有,不保证能写出十全十美的文 3.祝大家看文愉快,若有意见欢迎和平指出来 好基友的种田坑,有兴趣就戳戳吧: 内容标签: 甜文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澈,明兰 ┃ 配角:斓澜 ┃ 其它:其他配角   ☆、第一章(上)   时值盛夏,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了一地碎金。   眼下正是制曲的好时节,制曲是酿酒的第一步,只有好的曲才能酿出好的酒,所以须得格外仔细,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制造三斛麦曲的小麦配料需采用蒸熟的、炒熟的和生的麦子各一斛。炒的麦子要呈黄色,但不能炒焦,恰到好处。生的麦子要挑选上等的,三种麦子都要分开磨,并且都要磨的较细,全部磨好之后,再将三种麦粉混合在一起制曲。   一个四方的庭院里,屋檐下摆了很多小陶罐,一位穿着粗葛布衣裳的少年正在把晒干的麦子收起来,一部分准备拿到灶房炒熟,一部分则用来蒸熟。   他的年纪约莫在十三岁左右,容貌秀丽,大约是经常在太阳底下晒的缘故,他的肤色呈浅浅的小麦色,但却很细腻。   少年叫明兰,是白水村酿酒好手明老爹家的独子,明老爹的妻子福薄,在生下明兰之后就去了。明老爹爱酒成痴,一直没有再娶,而是手把手的将酿酒的手艺传授给了儿子。等明兰学得差不多之后,明老爹就把酒坊交给了明兰打理,很少再过问。   往烧着的灶里添了几根柴火,明兰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额头上的汗,看着铁锅都烧干了,他把晒干的麦子倒进了锅里翻炒起来。   等铁锅里的麦子变成金黄色之后,明兰把炒熟的麦子盛到扁圆的竹簸箕上,摊开来放冷。然后给另一个灶里添了些柴火,估摸着麦子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蒸熟,明兰打算边磨生麦子边等。   明兰刚磨了一会儿,就听到前堂有人在叫他。   “明兰在吗?”   明兰用布巾擦了擦手,这才打开连接前堂和后院的一扇竹门,走了出去。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戴着头巾,方脸。   明兰立刻跟中年男子打招呼:“马大叔,您是来拿酒的吧,上次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多等了两天。”   “哎,都是一个村的,说那么多客套话做什么。别家的酒就算不用等,那也比不过你们家的呀。”   明兰笑了笑,露出了两个梨涡。“马大叔喜欢喝我酿的酒就成,上次马大婶来说要三十坛香雪,这个没错吧?”明兰翻开账册问道。   “没错,三十坛香雪,你伟大哥娶媳妇,不用好酒招呼乡亲们哪成。到时候你也来,可别忘了。”说着拍了两下明兰的肩。   明兰应了一声,然后把堂屋一角的酒坛子数了两遍,对中年男子道:“三十坛香雪都在这儿了,马大叔您数一数。”   “不用数了,我还信不过你嘛,还是原来的价钱吧,每坛二十五文,三十坛就是七百五十文,对吧?”   明兰难为的说道:“马大叔,您也知道今年的小麦欠收,所以要是每坛按原来的价格来卖,我就一点儿赚头都没有了。当时我也忘记跟马大婶说了,现在每坛香雪酒是三十五文,您看您买了那么多,我就收您三十二文一坛,您看怎样?”   “三十二文?这确实贵了点,要不再便宜一点儿,二十八文一坛?我是你的老顾客了,到时候你强二哥娶媳妇的时候,我还会来你这儿买酒的。”   “那就每坛三十文吧,我再送马大叔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就当是给伟大哥的新婚贺礼。”知道马大叔最喜欢女儿红,明兰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一听到女儿红,立即同意了。   “不愧是明老爹教出来的,越发的伶俐了。”   帮忙搬酒坛的明兰不好意思的笑笑。   三十坛香雪酒都搬到两辆板车上固定好之后,中年男子把九百文付清,拎着那两坛女儿红心满意足的走了。   明兰把这些钱记在账册上,收好,这才继续回到后院。   麦子已经蒸熟了,明兰磨好了生麦和炒熟的麦子,将麦粉和蒸熟的麦子加水搅拌揉匀,填入长方形的模具当中压紧,使其形状固定。最后将这些曲模放到曲室当中培菌,关好门窗,用泥堵住门窗的缝隙,不让曲室通风。满七日,才能进去把模具里的曲块翻一翻。第十四天之后,把曲块放到陶罐里,用泥密封好。第二十一天,再把曲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曲就制成了。   做完这些,明兰把簸箕、蒸笼和铁锅都刷洗了干净,这一忙活,天色就暗了下来。明兰开始生火做饭,自从父亲教会他酿酒,他重复着酿酒的每一道工序,看着那些小麦一点点变成香醇的液体,他非常享受其中的过程。   别的酒家为了减少成本,都喜欢在小麦粉里添加一些大麦粉、玉米粉或者黄豆粉等,这样一来就会降低酒的品质,明兰从来不这样做,所以他家的酒不仅在白水村,就是放在整个阳翟都是小有名气的。   烧好了饭,明兰正打算炒两个菜,前堂的喧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放下锅铲,急忙跑了出去。   “哼,没钱还敢赌,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我看这间酒坊还不错,既然没钱,那就拿这间酒坊来还债吧。”   明兰一进前堂,就看到四个凶神恶煞的虬髯大汉,而明老爹被他们围在中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阿爹!”明兰快步走了过去。   虬髯大汉们纷纷扭头,就看到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于是给他让出了一点儿地方。   “哟,这就是你儿子吧,模样还挺标致,可惜是个男娃,否则倒是可以拿他来抵债,哈哈哈。”比较高的一个虬髯大汉摸着胡须说道,其他三人也跟着笑。   明兰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调戏,扶起明老爹,关切的问:“阿爹,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明老爹摇摇头,打了一个酒嗝,明兰有些生气:“阿爹你又喝酒去赌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就是不听!”明老爹除了喜欢酿酒喝酒,还有一个小毛病,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赌坊遛遛,但他还是拎得清的,从不赌大的。对于父亲的这种小赌怡情的做法,明兰劝不了,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赌钱总会有输赢,明老爹也不例外,可他每次不会带很多钱去,假如输光了身上的钱就会回来,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闹得把赌坊的人都招来了。   明兰确认明老爹无恙之后,抬起头对为首的那个大汉说:“我阿爹欠了多少钱,我替他付。他酒喝多了,真是对不住。”   为首的虬髯大汉哼一声,轻蔑的看了明兰一眼:“你真的要替你老爹还债吗?他欠下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我就告诉你吧,你老爹欠下我们赌坊二百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还呐。”   二百两?!明兰险些气吐血,他刚才卖了三十坛香雪也不过得了近一两银子,即使把酒窖里的酒都卖了,也凑不够二百两。再说,虽然明家酒坊的生意不错,那也不过是近几年积累的名气,他们全部的现银目前也不多,但要是拿酒坊抵债,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的。   “不瞒大哥,小弟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不知能否缓两天,两天后小弟一定把钱送过去。”   大汉上下打量了几眼明兰,听到他自称小弟,感觉还债的态度还算诚恳,便道:“晾你也不敢玩什么把戏,两天后若是还不了钱,就拿酒坊抵债。兄弟们,走。”   送走了那几个大汉,明兰赶紧关上了门,挡住了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探究的目光。   明老爹似乎仍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明兰只好把他扶回房间,又给他煮了一碗醒酒汤。   等明老爹彻底清醒之后,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白水村。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满天,星星点点的光斑像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夜幕中,几只萤火虫忽明忽灭的从纱窗前飞过,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却因为明老爹的事情,明兰无心去欣赏。   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数来数去都只有一百二十五两,剩下的七十五两该怎么办呢?   “怎么把钱都拿出来了,以前也没见你喜欢数铜板。我饿了,给我留着饭菜了吗?”明老爹下了床,在明兰旁边坐下。   明兰瞪大眼睛,非常不客气的对明老爹说道:“阿爹,你该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吧?!你现在还想着吃饭,我都没有吃呢。”   借钱也不是没想过,可七十五两的数目也太大了,寻常人家一年所花不过六七两银子,穷苦一点的也只有二三两。明家酒坊做的不过是小本买卖,生意最好的那一年赚了二十几两,但也不是每一年都会这么好运的。   白水村算不上富庶的村子,他们家也没有有钱的亲朋好友,真要去借钱,恐怕行不通。   “人是铁饭是钢,不填饱肚子怎么想办法。先去给你老爹我炒两个菜,咱先吃饱了,我再告诉你还钱的法子。”明老爹把桌子上的一小堆铜钱拨到了一边。   明兰半信半疑:“阿爹,你不会又蒙我吧,咱家有多少钱我最清楚了,现在还差七十五两银子呢,你还能给我变出来不成。”   明老爹不以为意:“阿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去吧去吧,我今天一天儿都没吃过东西,肚子空空的,你就忍心看你阿爹挨饿?”   明兰很不情愿的去灶房炒了两个小菜,明老爹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壶酒,等饭菜都摆好后,明老爹就着小酒吃了起来。   看见明兰无动于衷,明老爹给他夹了两块五花肉:“别苦着一张脸,吃吃,你阿娘让我给你吃饱穿暖,你这样叫我怎么跟你阿娘交待。”   明兰最怕明老爹拿阿娘说事,这才赶紧拿起筷子吃饭夹菜。   “阿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还钱的法子了吧。”   明老爹酒足饭饱,心情很是愉悦:“我记得你是三年前开始接手酒坊的吧,除了记在账册上的钱,难道你就没有藏一点儿私房钱?”   闻言,明兰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阿爹,你、你乱翻我的东西。”他的确攒着私房钱,那也不过是为了应对意外而攒的,要不是阿爹有赌钱的毛病,他也用不着操这份闲心。   “哎,坐好坐好,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老爹,根本用不着去翻你的东西。我承认,这次喝酒喝糊涂了才让赌坊的人钻了空子,二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当是我花钱买了一个教训。你只管放心,只要有酒坊在,甭说二百两了,到时候二百金我也能给你赚回来。   所以你就别心疼那些私房钱了,生意人对钱财之物就得看得开,老爹不是一直这么教你的嘛。”   明兰不说话。   明老爹又道:“那好吧,以后我不去赌了,再教你酿一些别的酒,这总成了吧。”   明兰这才转忧为喜:“阿爹,你得跟娘保证。”   “好好,我跟你娘保证,决不去赌了。”   “阿爹,其实你也有私房钱的吧。你总不能让我填剩下的银子,你也得出一部分。”   用阿爹的私房钱加上他攒的那些,应该能凑够二百两银子,真这么做的话,大概得有一段时间要过清苦的日子了,唉。   明老爹心虚道:“好小子,你乱翻我的东西!看我不抽你一顿。”说完就要去拿鞭子。   明兰单手制止了明老爹的行动:“阿爹,你不会把你的私房钱也输光了吧?!”   明老爹支支吾吾的,明兰哀叹一声:“阿爹,什么时候你赚够了二百两再出门!”他真的要被阿爹给气死了。   “小兰,你的私房钱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两吧,明天去把赌坊的债还了,我保证不赌了!”明老爹讨好的说。   据说那家赌坊有各种厉害的手段对付欠债不还的人,活人交到他们手中,出来的时候往往只剩半条命,明老爹可不愿去尝试。   明兰苦着脸:“阿爹,我也想帮你把赌债先还了,可是我的私房钱只有五十两。这样一来,咱们还差二十五两,你说怎么办,要不然咱把娘的嫁妆拿去抵押,等赚了钱再赎回来。”   明老爹立即挥手表示不赞同:“不成,你娘的嫁妆是留给你的,说什么也不能动。我去借钱吧,你把那一百七十五两准备好,明儿我就把剩下的二十五两给借回来,你拿去还给赌坊。”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青草香。   明兰起来的时候,明老爹已经不在家了。   阿爹该不会跑掉了吧。带着这个荒谬的念头,明兰洗漱完毕,用一条布带将头发都束到了发顶,下了一碗面,吃饱后就去前堂开门卖酒。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今天早上的客人络绎不绝,显然大家都对昨天的事情很感兴趣。明老爹在白水村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在白水村村民的眼中,明老爹一直都挺规矩的。所以昨天明老爹被赌坊的大汉带回来,怎能不引起人们的好奇。   在给第四十位客人解释完“我阿爹就是喝多了欠了点儿钱,已经还清了”之后,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村民们的好奇劲儿也都散了。喝完酒,买完酒的,该干嘛都去干嘛了。   明兰把柜台擦拭了一遍,可算松了一口气。   晌午是店里人少的时候,明兰给客人称好了三两酒,收了钱,正打算到后院去做饭,明老爹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阿爹,钱借到了吗?”明兰迎上去。   “我出手,哪有借不到的银子,诺,二十五贯,等吃饱了你就去还钱吧。”明老爹把一个小布袋给了明兰。   数了数,确实是二十五贯钱,明兰问道:“阿爹你问谁借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明老爹得意的说道:“这是村西李铁匠借给我的,我跟他嘛,也算从小一块儿长大,不过他为人木讷话少,所以我们来往得少。你也知道这二十五两不是小数目,为了早一点还清这笔钱,从明天起你就到李铁匠那儿做副手,他那儿有一笔大单要做,急需人手。   “价钱我也和他谈好了,你在他那儿做一天就能抵消一百文的债。酒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酿一些好酒,赚上一笔大的,到时候还清了钱,你就可以回来跟我学酿新酒了。”   明兰把明老爹拉到一个角落悄声问:“阿爹,你脑子没坏掉吧?要不就是李铁匠的脑子坏掉了,一天一百文,我就是到乡长家做帮工,也值不了这个价呀!你确定他没有暗地里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求支持,喜欢的亲们多多撒花吧。   关于制曲的做法,我查了一些资料,但我不是专业酿酒的(额也不会)所以至于写的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还有在这里统一一下文中的换算方法:   一斗米=12.5斤   一贯钱(一吊钱)=1000文   一两银子= 一贯钱   一石=10斗米=125斤=100文钱   一斗米10文钱   一两黄金=8两白银=8000文钱=80石   县长的年薪是400石=5两黄金=40两白银=4万文钱   寻常百姓一年需要六七两银子   后面出现的银钱数目都会是这个标准,我也是在网上查了一下最后选择了这样的换算标准,因为在别的小说里看到那些动辄几两几十两出手的,有点晕乎。   当时对古代一斗米花10文钱就能买到,感到挺惊奇的,然后在写这一章给一坛酒定价的时候,想了好久才决定了二十五文一坛,初看觉得挺贵的,可转念一想,酿酒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少,不像做包子可以很快售卖。假如大家觉得不合理就跳过去吧,这个没有标准很难说得清。   最后,还是希望喜欢的亲们多多留言啦,如果文中出现重大的bug或者不合理的,欢迎和平探讨,有虫捉虫,么么哒。   下一章预告:   无敌金手指粗线      ☆、第一章(中)   打铁铺在村西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建得也比较简陋。李铁匠在屋后砌了一个炉灶,安上风箱,炉灶旁边有一截粗壮的木桩,木桩上面打进铁墩子,概由于经常打铁的缘故,那铁墩子表面被打磨得非常光亮。   村西的李铁匠不太被白水村村民所知,是因为他沉默寡言,生了一张木头脸,打铁铺平日里十天有五天都是大门紧掩的,要不是有那块招牌在,估计没人会知道白水村还有一家打铁铺。   明兰在铁匠铺待了半个月,每天早晨都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醒来,一天的打铁生活也就开始了。   打铁的时候需要戴斗笠,在胸前挂一张牛皮,防炭灰和飞溅的火星。起炉了就把要下的铁料放进炉上的炭堆中,用一片破鼎片盖好,接着拉动风箱的拉杆,等到炉火泛起蓝色火焰,炉子里的铁件也就到了锤打的火候。   尽管穿戴得很严实,一天下来,还是会被弄的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刚来的第一天,明兰被李铁匠要求跟他学抡大锤打铁,李铁匠一锤,明兰一锤,铁星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大锤很重,一天打下来,明兰觉得他的手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但为了那一百文钱,明兰只能忍着浑身酸痛坚持下去,明老爹似乎早知道会这样,给明兰准备了消肿的贴膏。经过几天的锻炼,抡大锤一天下来,也不似第一天那样酸痛难忍了,加上李铁匠不喜欢说话,打铁铺里就只有打铁的声音。   除了负责帮忙打铁,一日三餐也是明兰一手包办,好在每天干完活都能蒙头大睡,日子过得倒也算轻快。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十八天。   那一天,明兰照例给李铁匠当副手,打了一个白天的短刀后,明兰去做晚饭,李铁匠一反常态的说不需要做他的份,并且今晚就不需要加班加点了,可以让明兰回家一趟。   当时明兰也没怎么在意,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可以回家好好洗一次澡了。因为没什么可收拾的,明兰直奔村北的明家酒坊。   明老爹在看到明兰的时候,特意举起手里的小灯笼照了照,喃喃了一句:“怎么黑成这样啊,我的老娘啊,吓得我都不敢认了。”   这是事实,明兰无从可辩,只得憋着一口气去烧热水洗澡。身上的炭灰用凉水根本洗得不彻底,他在李铁匠家单独住一个小间,每天只是简单的用凉水擦身,毕竟是别人家,他做不到无拘无束。   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明兰直奔前堂查看账册,看来明老爹确实改邪归正了,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酒坊就进账了二两。   “原来是把酒卖给了乡长家,怪不得赚了这么多。”合上账册,回到后院,就看到明老爹在庭院中间摆起了一张矮几,烧了一个小火炉,温着一小壶酒。   明老爹对明兰招了招手,明兰走过去坐到了明老爹对面。   “这坛酒可是我刚从树底下挖出来的,埋了十年了,你小子,忘记今天是你的生辰了吧。”   明兰呆了呆,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打铁打得都快分不清南北了。有时候阿爹办事虽然不靠谱,但怎么说也是阿爹把自己一手带大的,阿爹每年都会给他庆生,又何尝不是在怀念阿娘呢。   给明兰倒了一杯酒,明老爹往地上撒了一杯酒,这才跟他碰杯。   父子俩痛快的把那坛酒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去歇下了。   俗话说喝酒误事,明兰没料到昨晚的酒那么狠,以至于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阿爹,你怎么不叫醒我!”明兰急急忙忙的穿上衣裳,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明老爹一边给客人打酒,一边叹道:“唉,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明老爹,你也该给明兰挑媳妇啦。”客人付了酒钱说道。   明老爹神秘的笑了笑:“不着急,不着急。”   原本以为李铁匠会因为自己迟到而生气,只是……为什么打铁铺里头动静全无?   迟疑的推开门走进去,小库房半开着,存放剑的三个木箱空无一物,明兰记得昨天他回家前,里面还装得满满的才对。   这批剑正是李铁匠要赶工打出来的,其实齐国律法有规定,民间不得私自锻造兵器,明兰刚来的时候很担心,这李铁匠私自锻造兵器,要是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怪不得他肯借钱给阿爹,原来真的大有文章,阿爹应该是不清楚这一点的吧,否则阿爹一定不会让自己来的。担心了几天,明兰发现根本不会有人来找李铁匠打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明兰只盼着李铁匠能尽快打完这批剑。   李铁匠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明兰敲了两下,叫了两声,没人回应。把门推开,李铁匠不在。难道李铁匠拿剑去卖了?   带着诸多疑问,明兰还想去问问附近的村民有没有看到李铁匠出门,结果李铁匠的房间就有了动静。   明兰无法形容他看到李铁匠从房间出来的那种感觉。   震惊?难以置信?还是恐惧?   他说不清楚,李铁匠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其他任何多余的摆设都没有,除非李铁匠的房间还有密室,否则明兰无法解释李铁匠何以能凭空从房间里出来。   “刚回来的?”李铁匠没事儿似的往屋后走去洗脸。   他不知道刚才的事。明兰忐忑的跟上去,斟酌着答道:“是是啊,昨晚陪阿爹喝了两杯酒,所以来得迟了些。”   “哦。”李铁匠全然没注意到明兰的异常,从井里打了一小桶水上来,直接将水从头顶倒下来。   明兰赶紧转过身去,连那些沾着泥土的水花溅到身上也没心思去计较。   “去把炉子烧起,我先冲个凉。”李铁匠赤着上半身,又打了一桶水。   明兰如蒙大赦,脚底生风一般跑去生炉子了。   之后明兰集中精神打铁,不再去想李铁匠凭空出现的事情,他安慰自己一定是李铁匠房间里有一个密室,所以听不到自己的叫唤声。兼之今天的任务特别繁重,明兰打完铁之后直接往小房间一趟,也没什么力气去想别的就睡着了。   如此过了十来天,在两人加班加点的劳作下,三个木箱里又差不多装满了剑。明兰把木箱盖好,锁上了库房的门,这才回房间休息。   才睡下没多久,明兰因口渴醒来,听到李铁匠的房间有动静,他悄悄的起身来到李铁匠房门前。李铁匠没有睡觉关门的习惯,所以门没拴上,房间里传来李铁匠的胡言乱语,像是喝醉了一般。大着胆子把门推开了些,李铁匠正烂醉如泥的坐在地上,房间里有浓重的酒气。   自幼在酒坊长大,凡是跟酒沾边的东西,明兰都能嗅出来。   除此之外,李铁匠的脸上还有明显的脂粉印,即使是在昏暗的光芒下也很清楚。明兰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心里的疑问开始变多。今天他们挺晚才收工的,然后各自回了房间,明兰睡觉前都没听到李铁匠出门的动静,打铁铺也没有酒,李铁匠是到哪儿喝的酒呢?   假设李铁匠偷偷在房间藏了酒,那么他脸上的脂粉该怎么解释?那可是女人用的东西,李铁匠一个大老爷们不可能买这些东西往身上涂吧。据明兰的经验,李铁匠的情形倒是跟那些逛完柳巷的男人差不多。但李铁匠又没有出门,怎么可能去逛柳巷。   心里有疑问,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李铁匠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打铁,明兰又不好多问,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但每天晚上睡觉前他就多了一个心眼,会下意识的注意李铁匠房间里的动静。   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发生,有一次明兰甚至趁李铁匠到库房清点剑的空档,迅速到他的房间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暗道密室,这越发坚定了明兰的猜测,李铁匠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终于有一天深夜,就在明兰强忍着睡意袭来之际,库房被打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明兰屏住呼吸,偷偷从门缝里看到李铁匠把那三箱剑搬回了房间。   这是要做什么?   李铁匠掩上门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可里面的灯却一直亮着。明兰盯着对面的房间,直到双眼发涩,眼皮越来越重,才鼓起勇气走近李铁匠的房间,故意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原本以为这应该会引起李铁匠的注意,但是没有。   明兰把堂屋的桌子推倒,就算李铁匠睡着了,李铁匠也应该会生气的醒来说上自己两句吧?   但依然没有。   整个打铁铺似乎只剩下明兰一个人,静得可怕。再次推开了李铁匠房间的门,结果却比上次李铁匠忽然出现更叫他感到害怕!   李铁匠不在房间里,那三个装着剑的木箱也不在,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   明兰翻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再次确认里面没有一点儿密室暗道。   我一定是遇到了鬼怪。明兰颤抖着跑回房间关好了门,他不敢睡觉,脑袋里止不住的回想着李铁匠活生生的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情形。   以前他曾嘲讽阿爹相信巫师能够通鬼神,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那些灵神怪异的事情,现在他相信了,否则如何解释李铁匠的事情?   明兰彻夜未眠。   凌晨的时候,李铁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三个空木箱也被搬回了库房。   于是打铁的时候明兰完全不敢看别处,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干活也更卖力了。   李铁匠是妖怪,我不能做错事情惹他生气。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明兰的脑海之中,就这样惴惴不安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这期间明兰因炒菜的时候多放了盐,打铁的时候力道不匀称,李铁匠责骂了他几句,却没有打算要了明兰的小命。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明兰越发谨慎小心,他计算着自己在打铁铺也待了两个月了,算是偿还了六两银子了,只要李铁匠不赶自己走,那就坚持到底吧。   只是明兰没想到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以至于他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恍然如梦。   那天晚上,明兰满腹心事的睡下,到半夜的时候,就听到李铁匠在叫他。   等他冲进李铁匠的房间时,发现李铁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明兰想去叫医师,却遭到李铁匠的反对。   “去帮我把房梁上的那个包袱拿、拿下来。”李铁匠一点儿也不想解释什么,似乎不惧怕明兰的猜度。   明兰照做,没想到包袱里面全是沉甸甸的金子!李铁匠那么有钱!怪不得他肯付那么多的工钱给自己。   李铁匠抱着那包金子,从衣襟里拿出一个手镯,手镯的造型很精致古朴,看着像一件古物。   大概跟人打斗过,李铁匠身上有好几处重伤,衣裳都被血水染红了。   明兰手足无措,现在该怎么办?逃吗?   李铁匠则双手紧握那个古朴的手镯,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已然忘记了明兰的存在。   接着手镯忽然光芒大作,明兰惊得失去了言语,只是这光芒持续了一下就消失了。   李铁匠恼怒的将手镯摔在地上:“该死!这个月的机会用完了。”说完咳了两声,满嘴的鲜血甚是令人触目。   明兰后退了两步,“李师傅,我、我还是去给你找一个医师吧。”   “不用了。”李铁匠扶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在起身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双眼瞪得很大,倒在了地上。   “李师傅?李师傅!”明兰上前摇了摇李铁匠,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李铁匠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决不是神马灵神怪异文,坚决走平民-商贾-大官的升级路线~轻松无虐   如果还有虫以后再捉。   求包养~   ☆、第一章(下)   明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这时清晨第一道阳光透过高窗照了进来,手镯发出点点银光,随后归于平静。明兰弯腰拾起那个手镯,不知道刚才李铁匠说了什么才让手镯发光的,这个手镯就是李铁匠忽然消失的关键吧。   手镯在明兰手中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奇特之处。   就在明兰想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明老爹时,外头响起了一名男子的叫唤声。   “李师傅在吗?”   明兰吓得把手镯放到衣袖里,然后深吸了两口气,关好房间的门,佯装镇定的走了出去。   他不能让这个人发现李铁匠死了,否则那人会以为是他杀死李铁匠的,毕竟李铁匠死得太蹊跷,他就是有再多的嘴,也说不清这件诡异的事情。齐国律法规定,杀人者,族人会被定连坐罪,他一定不能牵连阿爹和明家酒坊。   心里有了打算,明兰打开了打铁铺的大门。   一开门,不想看到的人竟是马大叔,明兰怔了怔,旋即换上开朗的笑容:“原来是马大叔,您是来找李师傅的吧。他昨儿出去了,不在铺子里头。”   “是明兰啊,我听你阿爹说你来打铁铺做帮工,没成想是真的。瞧你细胳膊细腿的,在这儿干活还习惯吗?”   “哎,我从小做惯了粗活,这点事情还累不着我。马大叔您今儿来是想叫李师傅打什么铁具?”明兰见机赶紧转移话题。   还好来的人是马大叔,换作别人也许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噢,看我差点儿忘了正事。家里的犁耙不是坏掉了嘛,我嫌集市上那些现成的不好用,所以专门来找李铁匠打一个新的。时间久一点儿不要紧,关键是耐用就成。既然他出去了,那你就帮我带个话儿,我呢还得赶回去忙。”   明兰要的就是这句话,赶紧接道:“马大叔您放心吧,我一定把话给你带到,您就先回去吧。”   送走了马大叔,感觉后背都是冷汗,双腿也软得走不动。歇了一会儿,明兰关好大门走向李铁匠的房间。   明兰道:“李师傅,您走好,我们相识一场,您就看在我每天卖力帮您打铁的份上,到了地府可别来找我。那些金子我都给您一块埋了,您就安心吧。”   说完这些,到屋后拿了一把锄头挖了一个坑,将李铁匠和那包金子给埋了。简单的做了一个坟茔,立了一块木牌,刻上“李铁匠之墓”。再烧了一柱香,拜了拜。   明兰离开打铁铺之前锁好了大门,在大门上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外出有事,暂不打铁”,随后急冲冲地回到明家酒坊。   明老爹正在跟客人唠嗑呢,猛然看到明兰回来了,问道:“怎么回来啦,今儿没活干?”   明兰笑盈盈的把酒坊里的客人都请了出去,关上大门。   明老爹不满道:“哎哎,我说你小子一回来就把客人赶走,是想断我的财路么?”   明兰把李铁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明老爹惊呼:“你说啥,李铁匠死了?!”   迅速捂住明老爹的嘴,明兰低声道:“小声点儿!要是给人听见,我们都玩完儿。阿爹,我跟你说……”把为什么不能报官的原因解释给明老爹听之后,又说,“我们赶紧出去避一避吧,迟早有人会发现李铁匠莫名死掉的事情,到时候官府查起来,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明老爹沉默不语,良久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情的确蹊跷,被官府知道了,也是一件麻烦事儿,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明兰连声应下:“阿爹你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咱们也不用带太多,身上带着衣服银子就成,总归先避过这阵风头。白水村是待不了了,到时候咱还可以在别处开酒坊,从头开始,凭阿爹您的手艺,肯定没问题。”   “我就不去了,这家酒坊是我和你娘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它就是我的根,我怎么能把你娘独自丢在这儿呢。你快去收拾吧,别在这儿磨叽了,路上小心一点,外头人心险恶,尽管我从小把你当成男孩子养,但你到底还是女孩儿。你娘留给你的嫁妆我会给你保护好的,到时候你遇着了喜欢的人,记得带回来给老爹瞧瞧。”   “阿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是不是酒喝太多喝糊涂啦!”明兰气得跺了两下脚,去拉明老爹的手,“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不是您教我的吗?娘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您这样,非气活不可,快跟我走吧,只要我们在,明家酒坊的招牌就丢不了。”   明老爹拍拍明兰的肩:“要是我们都走了,肯定会引起村民的注意,若是我留下来,还能给你争取一点儿赶路的时间。我走不快,只能拖累你,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你走的时候换一换衣裙,离开了阳翟赶路的时候就不要给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去吧。”   明兰真快被明老爹气死了,她忽然感到胸口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那是放手镯的地方。是了,她忘记把手镯也给埋了,这东西邪乎得紧,似乎有某种穿梭的功能……   既然现在说服不了阿爹,李铁匠之死应该不会那么快会被发现,不如等她逃出齐国,再看看这个手镯怎么用,到时候利用这个手镯把阿爹救走,阿爹应该不会再反对的。   方法很冒险,好在阳翟乡的乡长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阿爹跟李铁匠之死有关之前,阿爹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想通之后,明兰二话不说就去收拾东西。   出门之前,明老爹看着换上衣裙,脸庞稚气未脱的女儿,欣慰的笑了笑,真像,简直跟妻子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以后长大了必将是一个美人坯子。   猜到阿爹大概在自己身上看到了阿娘的影子,明兰忍住心中的不舍,对明老爹道:“阿爹,那我走了,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路上注意安全啊,银子带够了吗?”仿佛女儿只是出一趟远门的语气。   “够了,阿爹您自己也多保重。”感觉叮嘱得不够,又加了一句,“我不在您就少喝一点儿酒,伤身。”   “知道了,去吧,再耽误下去就要关城门了。”明老爹打开后院的小门。   明兰转身出门,走进了人群中。   从齐国去往燕国,最近的路也得绕过四个山头。明兰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进入了燕国的地界。打听到这附近有一个叫做古莘的小镇,明兰决定先到小镇歇歇脚,具体的打算还得再看看。   ************   接连赶了两天的路,按照路人的指引,明兰爬上一座小山丘,一个很大的湖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湖就在山丘下,湖水碧波粼粼,气象万千。湖的旁边有一个集市,一棵大树下摆满了杂货小摊,再往远处看,街道阡陌纵横,商铺林立,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看来是个繁华的小镇。明兰沿着山路走了下去,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在杂货摊老大爷的指引下,明兰向镇上的客栈走去。正当她看到客栈的招牌时,一处看起来荒废很久了的宅邸引起了她的注意。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座宅邸不知是谁买下来的,一直没人居住,空置很久了。   摸了摸干瘪的荷包,明兰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闪身进了那座宅邸。   果然,里面的杂草高得都能藏人了,到底是谁这么浪费,放着这么大这么好的屋子不住。   四处转了一圈,整座宅邸除主座外,有头门、二门、仓库、书房、伙房、佣人房、马房等一批附属建筑,以及戏台、花园、菜圃、鱼塘、晒场等。真要算起来,大大小小的楼房起码有一百多间。   真是可惜了。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明兰就到仓库拿了一把满是灰尘的镰刀出来割草。头门和二门之间的杂草实在太茂盛了,就当是她未经同意就擅自居住的补偿吧。   进入头门,经过一道长长的回廊,便是一座两层楼高的二门。门顶上原来悬挂大匾的地方空荡荡的,二门内就是一座陈设着假山怪石的雅致庭院。庭院南面是一个巨大的照壁,上书“卿云丽日”,字迹圆润秀雅。   主院则在照壁北面,面阔三间,进深三座。   明兰就把一进院落右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作为这几天暂时休息的地方。忙完了这些,天色也暗了下来,到外面吃了一碗混沌面,花了三文钱。   明天就先去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活干,她总不能干等着把银子花光。   躺在床板上,明兰辗转反侧,不知道阿爹现在怎么样了。怀里的手镯再度散发出温热的感觉,明兰反复看了看手镯,上面的花纹异常繁复,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会不会要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它能带我回到阿爹那儿么?   在赶路的途中,明兰坚信一定是这个手镯的缘故,所以李铁匠可以到某个地方把剑卖掉,甚至还能去柳巷喝花酒。   “手镯啊手镯,你能带我到阿爹那儿去吗?”明兰喃喃着说道。   回应她的是没有反应。明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必须找到一名巫师,打探打探这世间有没有这样的手镯。   第二天一大早明兰就到外面去找活儿了,一个上午都没什么收获,她一点儿都不气馁,下午再碰碰运气吧。   然出乎她意料的是等她回到宅邸,还没走进主院,就听到一个沧桑的男声说道:“少爷,您说咱们要不要报官呀,我记得以前古莘的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现在怎么就有人敢趁没人就住进了这个院子,之前大少爷说要派几名家丁跟过来护院,您偏不要。我看呐,还是得请护院,否则太不安全了。”   听完这席话,明兰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这是被当作贼了?不过她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是解释清楚吧,既然主人回来了,那她就得挪往别的地方了。   敲了敲门板,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明兰。   刚才说话的那位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容貌端正,双目有神,身材高大,看着就是精明人。   而他口中的少爷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面容清雅俊美,身穿一件宝蓝色缎绣折枝菊花纹袷便袍,腰间一条如意云纹鎏金银腰带,上系一块云形玉佩,脚上穿着一双月白色缎绣竹子高底靴,整个人显得丰神如玉,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出生少爷。   明兰忍不住多打量了少年两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人呢。   跟对方解释清楚了自己擅自住进来的原因,明兰说道:“我这就离开,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等等。”叫住明兰的是那名少年。   少年转头对身旁的男子说道:“仲叔觉得他怎么样?你不是说要请家丁吗,我倒是觉得他不仅能当家丁,还能打扫院子,岂不省事。”不等仲叔回答,又问明兰,“可识字会做饭算账?”   不清楚这位少爷打的什么主意,明兰还是照实回答:“都会。”   少年似乎很满意,“仲叔,就留下他吧,以后少不得找一个跑腿的,既然一个能都能做得来,何必花钱多请一个人呢。”   仲叔为难道:“可是少爷,您莫不是忘了老爷和大少爷的叮嘱?他们可不准您从商的呀。”   “你不告诉大哥,秦家谁会知晓。”似乎不愿跟仲叔再说此事,少年看向明兰,“我想聘你做我的伙计,头一个月是试用期,以后表现得好就给你每个月二钱银子,如何?”   每个月二钱银子?!二百文!   明兰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才是有钱人吧。   少年被明兰的反应逗笑了,“我叫秦澈,你叫什么名字?”   “明兰,兰花的兰。”   “那你先把这屋子打扫干净,然后按照这个单子去把上面的东西都采买回来,仲叔会跟你一块儿去的。”秦澈把单子交给仲叔。   仲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明兰立即动手打扫。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赚钱之路开启。   一两银子=10钱,也就是一钱银子=100文   客官们留下花花再走嘛~关于明兰不得不逃跑的原因,都是剧情需要= =   虫儿待捉。   ☆、第二章(上)      交待完这些,秦澈对仲叔说了一句“我到外面去看看”,然后就出去了。   明兰对这位姓秦的少爷实在好奇,关于他的身份以及他为何要来古莘镇,都是她想知道的。不过好奇归好奇,眼下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都给办好了再说吧。   跑到井边打了两桶水,就要提过去,仲叔见着了,想帮忙,明兰赶紧道:“仲叔我能提得动,您还是去给少爷收拾房间吧,这些活儿我都做惯了的,没事。”   看不出这个纤细秀气的小伙子这么能干,少爷识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真是半点儿也不输给大少爷。   观察了一阵子,新请来的伙计做事异常利索仔细,不像是会偷懒的,仲叔放了心,径自去给秦澈收拾房间了。   由于长期没有人住的缘故,屋子里的粉尘很多,虽然在打扫之前撒了水,但把屋子都收拾干净后,明兰还是弄了个灰头土脸。   仲叔看到了赶紧让明兰换身衣裳,目前宅子里什么也没有,采买东西还得费不少力气。   换好行头,仲叔默默打量了两眼明兰身上的粗布衣裳,这才说道:“咱们走吧。”   明兰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仲叔按照那张单子先后买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具,比如锅碗瓢盆,扫帚抹布等等看着就跟普通人家乔迁新居过日子没什么两样,仲叔也不讲究只买上等货,实在没有上等的,中等的也会买下来。   明兰一路跟着仲叔,真正领略到了什么才是生意人,姜还是老的辣啊!没看见那些掌柜们一听到仲叔开的价,先是脸都绿了,再经过和仲叔的讨价还价,那张绿脸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儿,就差没摇尾巴了。   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明兰近乎崇拜的问:“仲叔,您起先为何把价钱压得那么低,就不担心那些掌柜赶我们出去吗?”   仲叔把明兰左手上的一袋东西拎了过来,笑眯眯说道:“你也在一旁看了那么久,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明兰想了想,答道:“我认为仲叔您这么做,是想来一个欲扬先抑。”   仲叔挑挑眉,示意明兰继续说下去。   得到肯定,明兰索性大胆的说了出来:“先把价钱压到最低,再给掌柜抬价的机会,您一次次的妥协退让,无疑会给那些掌柜得到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这个时候再适时的停止退让,加上您购买的数量也不小,掌柜有利可图,自然不会再把价钱接着抬高,毕竟生意人要的就是回头客,双方各让一步,对谁都只有好的没有坏的。而且仲叔您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掌柜们给您卖面子,也是希望以后得到您的照顾,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仲叔赞赏的看了明兰一眼,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有些还说到了点子上,怎么,你家里也是从商的?”   受到赞赏,心里比喝了蜜还甜,明兰笑得灿烂:“跟着父亲学过点儿皮毛,可不敢在仲叔跟前卖弄。”想到明家酒坊,心情低落了几分,“今天这一趟,倒是让我开了眼。”   “只是有一点你还没观察到。”仲叔是何等精明的人,哪里觉察不出明兰神色中细微的变化,故意这么一说来吸引明兰的注意。   这句话果然有效,明兰几番思量仍没什么头绪,只好请教仲叔。   “生意人虽不一定要显富,甚至有富商还会扮穷,可有一点是很难遮掩的,那就是气场。跟别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你就会发现厉害的商人跟普通的商人在这个层面上是差很远的。刚才那些掌柜就是因为辨别出我属于扮穷的商人,所以会卖给我人情。”   明兰醍醐灌顶,难怪那些掌柜一开始就不停的打量仲叔,恨不得从仲叔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竟是看上了仲叔的身份呀。之前她第一眼瞧见仲叔的时候,不也是觉得仲叔不一般。   仲叔止住话匣子,对明兰说道:“你去前面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兜售什么。得到仲叔的吩咐,明兰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一探究竟了。   看着明兰娇小的身躯钻进了人群中,回想着明兰今天的良好表现,仲叔暗道:“这小子,办事倒灵活。”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明兰挤了出来。   “仲叔,那些人在卖棉花呢,我打听了,现在正是棉花丰收的时候,整个卢邑城的棉花都在低价兜售,有的商人在城里卖不完,干脆来到各个村镇。价钱确实便宜,往常的棉花一斤可以卖四十文钱,品质好一些的还能卖到六十文,但如今卖二十文钱都没有什么人去买。”   卢邑的棉花在整个燕国都是很出名的,可惜近年种棉花的人变多起来,而棉花又不像大米和肉食一样是日常必备品,寻常人家有被子盖有衣裳穿,谁会买那么多棉花回家存放着,存久了要是遇到潮湿的天气还得防着它发霉。多麻烦,所以就算棉花价格低廉,也不会有人去疯抢的。   “仲叔,我们也去买些棉花做几床被褥吧,趁着现在棉花便宜,我看那些棉花的质量也是顶好的,到时候给少爷和您各缝一床好棉被,总比那些去铺子里做的要来得实在。”明兰心里打着小算盘,真有一种立刻去买几斤棉花的冲动。   “你小子倒是知道过日子,”仲叔摸了摸明兰的头,“买被褥的钱少爷还是出得起的,要是给少爷知道你打着省钱的主意,他可是不会买你的账的。以后记得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儿,但是该省的时候也不能大手大脚,那不是少爷嘛,走,上去看看。”   “哦。”明兰似懂非懂,其实她很想说“仲叔既然您和少爷都不缺棉花,那我总得给自己整一床暖和的被褥吧,你们是有钱人,我可不是呢。”   秦澈在来往的人群中很打眼,他的凤目透出一股清冷的意蕴,像是雪山之巅的那抹曦光,耀眼又遥不可及。   秦澈一只手拿着一个小本,另一只手在上面写着什么,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十个手指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优雅又好看。尤其是他低着头的时候,侧颜像是被细细勾勒出来的一幅画,叫人不忍心去打破这份美丽。   “明兰,明兰,你在发什么呆。”仲叔轻推了一下明兰,还刚夸完他办事灵活,怎么在少爷面前就犯愣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少爷您怎么也在这儿,我跟仲叔正打算回去呢。”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明兰在心里懊恼刚才怎么就看傻眼了呢。   秦澈倒是没把注意力放在明兰的走神上,“仲叔,那些棉花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都打探清楚了,少爷您有什么想法?”   盯着那些卖棉花的商贩,秦澈眼底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那就麻烦仲叔出面了,我想把卢邑的棉花全都收购下来,价钱方面,每斤十五文。最好在这两天都收回来,事不宜迟。”   别说明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就连仲叔也难以置信:“少爷,您不是说着玩儿的吧!”赶紧压低声音,“您知道卢邑今年产了多少棉花吗?”这可不是小数目,就算钱财方面不是问题,那么多棉花放哪儿呀。秦家是做香料生意起家的,可很少涉足农业方面的,况且少爷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一笔生意,现在一来就来大的,给大少爷知道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想起大少爷那张冷冰冰的脸,仲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定要劝住少爷!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卢邑今年产棉三百多钧,比去年多产了一百多钧,除去已经卖掉的小部分,现在应该还有三百钧左右。到时候买回来就先放在府上闲置的仓库和房间里,我想这点棉花应该还是能放得下的。”秦澈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对仲叔说完,转头看向明兰,“你现在就回去把仓库打扫打扫。”   三百钧左右……那就是差不多九千多斤的棉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金手指功能出现。   古代三十斤=一钧(百度得来的,不知真伪,暂且借来用)   考虑到古代生产力低下,卢邑虽是一个富庶城市,但不是种棉花为主的,粮食也很重要,所以写了三百多钧,运用了夸张的手法,请见谅(查到新疆一亩地产棉400-600斤左右,卢邑是虚构的城市,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可耻的匿了)   虫儿待捉。   男主会十八般武艺,还有一个高冷兄长,喜欢的亲们一定要收藏男主奥奥   ☆、第二章(下)      仲叔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他没有卖过棉花啊,大少爷快救救我!   明兰同情的看了仲叔一眼,趁秦澈没有继续吩咐别的事情之前,赶紧拎起仲叔手里的那份东西,飞也似的跑回去打扫仓库了。   她真是错了,她还以为这个秦少爷应该是挺聪明的一个人,但眼下嘛,看来脑袋不太好使,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这么任性。   打扫仓库的明兰不由得担心到时候棉花卖不出去,她的工钱该怎么办……   明兰走后没多久,仲叔和秦澈也跟着回去了,宅邸门口有两个穿着露臂装的工人看到秦澈,招呼道:“秦少爷,您可回来了,我们就等着您指点指点这些牌匾该挂哪儿呢。”   “少爷,您去做了牌匾呀,这牌匾哪有一会儿就做好的。”仲叔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也知道少爷心性难以捉摸,很多决定都能出人意料,这大概也是老爷从小不准少爷从商的缘由之一吧。可这座宅邸是老爷早些年买下来专门留给少爷的,牌匾是宅邸的门面之一,怎能如此轻率呢?   两位工人听到仲叔话里的意思是在贬低他们牌匾的质量,欲出声辩解,秦澈抢先一步说道:“仲叔,这些牌匾是早就做好了的,经得住风吹日晒,我又不是大哥,凡事都有讲究,你想让我成为大哥那样的?”   一说到难伺候的大少爷,仲叔就不说话了,他可不想自家少爷像大少爷那样,出一趟门要先沐浴熏香,回一趟府也要沐浴熏香,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配什么颜色的靴子,熏哪一种香,真是事无巨细,半点也错不得。   每次站在大少爷面前回话,仲叔都会紧张得不行,浑身不舒服。   “那不就成了,这些牌匾都是我仔细挑选过了的,之前有一户大家订做牌匾,等做好了又离开古莘了。凑巧的是他们也姓秦,我就索性直接买来用了。”秦澈简单解释了一遍。   这性子,不像老爷也不像宣夫人,真不知道随了谁。   仲叔上前指挥那两个工人先把雕刻着“秦府”二字的匾额挂在了大门上,又按照秦澈的指示,在二门上挂了“建业第”的牌匾,左右两边配以“恩承北阙”“春满南天”的对联,主院的前门上则悬挂了“叹容观止”的匾额,左右配以“天阶深雨露”“庭砌长芝兰”的对联。最后在秦澈居住的院子挂了“三宣堂”的牌匾,就算大功告成。   还别说,有了这些牌匾之后,这座宅邸倒也像模像样了,有了几分家的感觉。到时候再把整个宅邸上下收拾一番,添置家具,请上几个丫鬟护院,也好给大少爷那边报个信。   给两位工人付了剩下的银钱,秦澈说道:“明兰该不会是还在打扫仓库吧,这个点了,也不知道做饭。”   “少爷不提醒,我倒忘记这回事了。我这就叫明兰做饭,他其实挺能干的,就是有时候会犯愣。”仲叔说着就到仓库找明兰。   “明兰,明兰。”   一个裹着头巾的少年从最里头的一间仓库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扫帚,“仲叔,您找我?”   仲叔呆呆的看着少年,然后噗哧一笑:“明兰,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先别打扫仓库了,快给少爷做饭去吧,不用整复杂的菜,家常的就成,尽量快一点,可别饿着少爷了。”   “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拍了一下脑袋,放下扫帚跑向厨房,“仲叔我这就去烧饭,很快就好。”   仲叔不忘嘱咐:“记得把你的脸给洗干净了再做饭。”   “哎,知道啦。”   把明兰从仓库里头出来的情形说了一遍,仲叔还是乐不可支,“少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孩子呢,真逗人。”   秦澈淡淡一笑,他可不就是看重明兰身上的那股子傻乎劲儿,最后才决定留下明兰的,这样的伙计心直,用起来也心安。   “仲叔,你还记得以前父亲说过,卢邑这个地方的作物,比别的地方的要早熟半个多月。在来之前我就读过了卢邑的县志,确实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阳光充沛,所以棉花才长得比别的地方好。”秦澈喝了一口凉白开,眉头轻皱。   仲叔忙道:“看我,忘记买茶壶了,少爷您先将就将就。”   “不妨事,我们接着说。你一定觉得我要买那么多棉花很冒险,但以后的时间里我还得受你的照顾,我也一直把你当家人看待,买棉花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跟你解释清楚才好。”想想措辞,“我们从齐国一路走来,进入燕国境内,也探查了卢邑周边的几个城郭,卢邑周边的城郭棉花还没到采摘的时候吧?”   仲叔回想了一下,确实如秦澈所言,随机领悟到了秦澈的用意:“少爷的意思是把这些棉花拿到周边的城郭去卖?”可是不对呀,别的地方的棉花也快到采摘的时候了,那里的商贩又怎么会购买卢邑的棉花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秦澈不急不缓道:“仲叔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自幼拜师计然圣人,圣人博学无所不通,尤其擅长计算。他曾说过,‘太阴,三岁处金则穰,三岁处水则毁,三岁处木则康,三岁处火则旱。’”如果他没推算错,今年仍属于“三岁处水”的时候,会有灾祸发生。   他跟当地百姓打听过,卢邑周边前两年的这个时候发生过水灾,今年都没怎么降雨,那么再过几天必定会有阴雨天。棉花遇雨就会欠收,届时再把卢邑的棉花卖出去,大赚一笔是十拿九稳的事。   当地的百姓都认为已经连续遭遇了两年水灾,今年断然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因此那些商贩都没有囤棉花的意识,反而还认为今年是棉花的丰收年,要赶紧低价兜售棉花。   “少爷,原来您留了一手,竟把老爷和大少爷都蒙在鼓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做生意的,可这还是冒险,要是您算错了,今年不下雨,那咱们就亏大发了。”仲叔之前跟着秦远阳做生意,由于秦家基本上垄断了齐国的香料的生意,秦老爷早把上下关节打通了,因此做买卖需要操心的东西不多。   但想要在一个毫无人脉的小地方白手起家,这还是很困难的,仲叔乐观的预计过,秦澈至少得花上两年才能在古莘站稳脚跟。至于想赚大钱,燕国不像齐国和楚国商业发达,这个国家还是以务农为主的,很多大商人都不屑在燕国做大买卖,靠贩卖棉花是获取不了高额利润的。   “仲叔,那您愿不愿意跟我赌一把。”少年成竹在胸的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喝完了剩下的凉白开,好像他喝的不是凉白开,而是一杯绝世好茶。   要是能以十五文每斤来收购卢邑的棉花,三百钧棉花就得花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在秦家还没出事之前,仲叔根本不会把这一百三十五两银子放在眼里。   “少爷,我可事先跟您说好了,来古莘的时候,大少爷只给了我二百两拿着,说这二百两就是咱们一年的花销。他还让我督促您好好读书,到时候寻了机会就荐您去做幕僚。您要买棉花也成,到时候大少爷追究起来,我可不帮您。”   秦澈笑得狡黠:“仲叔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一本万利。”   明兰正好端了饭菜进来:“少爷,仲叔,吃饭吧。”   将饭菜摆好,秦澈坐了下来,对站着的仲叔说道:“仲叔,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如今不比从前,没那么多规矩。”再看看明兰,“你也去吃吧,等会儿有得忙,千万打起精神。”   明兰点点头,富贵人家的主人不与家仆同席,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不过看少爷对仲叔的态度挺照顾的,想来仲叔不是一般的家仆。   由于时间仓促,明兰来不及煲鸡汤,就炒了一份鸡丁,做了一道凉拌灰灰菜和一道鸡蛋肉羹。   秦澈尝了一块鸡丁,迟疑道:“仲叔,你尝尝这菜里是不是放了点别的佐料进里面?”   “是酒,鸡肉里有酒香味,估计是明兰为了除去鸡肉里头的腥味,所以放了一点儿酒下去。当时她嫌这只鸡瘦,担心肉不够,又买了些鸡蛋和瘦肉,后来买盐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盐很缺乏,因此卖得比较贵,那些日用杂品也不多,譬如锅碗瓢盆,我们都是找了好久才勉强买齐的,在价钱方面,我还费了不少力呢。”   仲叔不明白老爷为什么把少爷安置在这样一个地方,古莘看似是一个挺富庶的小镇,实际上道路闭塞,很多消息传进来会延迟。   尽管这里盛产多种多样的土特产,诸如木耳,核桃,山珍野味,肉类皮毛,药材等,可缺乏的东西太多,连一家卖布的商铺也没有,想做一身衣裳,还得跑到卢邑去,多麻烦。   老爷一定是故意的,为的就是防止少爷在此处做买卖。   秦澈不可置否,但也正因为如此,古莘其实暗藏着无限商机。仲叔是做惯了大笔买卖的,一批香料一出手少说也得进账上千两,所以他肯定不会把卖棉花这种小买卖放心上,殊不知财富就是得靠一点一点的积累。   “仲叔,等会吃了午饭你就到那些卖棉花的商贩附近,挂一块收购棉花的牌子,价钱方面就交给你来谈,”想了想,“最好是能不用我们去卢邑,卢邑的棉花商贩也能自愿把棉花送到我们这儿。明兰就负责把棉花放进仓库,我再出去转转,相信这两天府里会很热闹。”   两人吃过午饭,仲叔将碗碟拿到厨房,明兰不在。   饭碗和筷子掉在地上,里面还有半碗饭没吃完。   “明兰,明兰?”仲叔在厨房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影,“人呢,去哪儿了。”明兰也不像是浪费粮食,还把碗筷扔地上的人呐,不行,等会还得说说他。   等仲叔找了一圈又转回厨房,就看到明兰双眼透着难以置信、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   “明兰,怎么坐在地上,刚才跑哪儿去了?”仲叔把她扶起来。   明兰欲言又止,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碗,想去拿扫帚清理,可又忘记扫帚放哪儿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还好没摔着。”捡起地上的碗筷,赶忙问,“我做的菜少爷还吃的习惯吧,少爷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吃的惯,我一吃那些菜就知道你也是齐国人,放心吧,少爷不是难伺候的人。对了,等会我出去外边收购棉花,你呢就在仓库把棉花存放好。”话锋一转,“下次可小心点,粮食来之不易。”   明兰怔了怔,醒悟过来仲叔指的是什么,当即点头。   送走仲叔后,明兰关上厨房的门,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仍然惊疑未定。   她刚才……居然回到了明家酒坊!   尽管只是一瞬间,她敢肯定那不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虫儿待捉。   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画风,亲们支持一下哟   ☆、第三章(上)      拿出手镯检查了一遍,手镯上还残留着余温。   莫非是这个手镯起作用了?明兰仔细回忆着,她给秦澈和仲叔送了饭菜过去,就回到厨房吃自己的那一份。   吃着吃着不由想起炒鸡肉的时候,往里面洒一点儿酒能够除去鸡肉的腥味儿还是阿爹教的,于是开始想念阿爹的好。   应该不是这样的,如果光凭着想阿爹可以回到明家酒坊,那么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没有哪一刻不在挂念着阿爹的。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这一定是她忽然能够回到明家酒坊的关键!   思来想去,明兰急得六神无主,除了想念阿爹,自己到底还做了什么才触发了手镯的穿梭功能,到底是什么。   对了!   明兰眼前一亮,当时她似乎喃喃了一句“阿爹,我在古莘,我真想回酒坊看看你”,随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发亮的圆圈将她吸了进去,等她回过神来,就置身在明家酒坊了。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被送回了厨房。   尽管不知道为何只能在酒坊停留那么短的时间,但这总比什么都没发生的强,不是吗?   李铁匠消失的时辰不止短短一瞬呢,这次应该是她误打误撞。当时明家酒坊似乎遭遇了什么变故,前堂一片狼藉,阿爹约莫是出事了。   她得赶紧寻到法子,把阿爹也带来古莘。   豁然开朗的明兰稳了稳心神,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仲叔按照秦澈的要求,把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就到兜售棉花的商贩附近摆了一个摊,这个摊子及其简陋,只有一块麻布铺在地上,一块“收棉花”的牌子立在旁边。   仲叔带了一张木头小板凳往牌子后头一坐,开始闭目养神。   路过的行人莫不是首次瞧见这样摆摊的,收棉花就收棉花呗,还摆这么大的架子,于是纷纷窃窃私语,引来很多人的围观。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兜售棉花的商贩们的注意,大家都在猜测这人不是真想收棉花吧,要不然也不会像块木头似的坐在那儿了,一定是别有所图。   商贩们不理会仲叔,继续卖自己的棉花。夕阳西下,路人都回家做饭了,街道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行人,而那个摆摊的男人却依然岿然不动的坐着,“收棉花”三个大字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仿佛变成了很多铜钱在对商贩们招手。   有的商贩实在忍不住了,既然不知道那个人在搞什么鬼,不如过去问一问。他是从卢邑来到古莘镇的,今年的棉花大丰收,卢邑到处都有人在卖棉花,原本以为下到乡镇,生意会好一点,结果根本没用。   李四就是这些商贩中的一个,他已经来古莘四天了,吃住加上运棉花的费用都是钱,银子花出去了,棉花倒是一点儿没卖出去,再这么下去,等卢邑周边的棉花也采摘了,他手里的棉花就更难卖了。如今他已不奢求能卖出什么高价了,就算拿棉花换大米他也愿意,保底总归比赔钱强吧。   其他商贩纷纷关注着李四的举动,他们哪个不跟李四一样,情形都差不多,若是那人真来收棉花,让李四去探一探价钱也是好的。   李四来到仲叔的摊子面前,蹲下来问道:“这位大哥,你这牌子上写着‘收棉花’,是真的还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仲叔才睁开眼,坐直来,客气的答道:“自然是真的。”   李四心中窃喜,面上还得装一装,“既然大哥想买棉花,为何不直接到那边去买,反而坐在这儿,我还以为大哥不是认真的呢。”   “不瞒你说,那边的棉花太多了,如果我自己上去挑,肯定挑花眼。而且我初来古莘,人生地不熟的,贸然上前,怕应付不过来。”   “我看大哥坐在这儿也挺久了,恰好我手头里有一批棉花,既然大哥想买,价钱方面好商量,大哥要不要看看货?”   仲叔爽朗一笑:“那就劳烦小兄弟把棉花拿过来给我瞧瞧,要是价钱合理,我就索性买下你手中所有的棉花。”   所、所有的棉花!这还有啥好犹豫的!李四忙不迭的跑回去拿棉花,其他商贩见李四有戏,个个围上去想问个究竟,李四只说了一句“那位大哥要买下我所有的棉花”就背了一袋棉花跑了,留下那些商贩个个嫉妒红了眼,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自己早点去问,说不定现在手里的棉花也能顺利卖完了,这个时候就该在家里吃着妻子做的饭菜,哄孩子玩。   商贩们的内心煎熬无比,好不容易等李四把手里的棉花顺利卖掉了,看见李四笑得那叫一个刺眼,有人忍不住问:“李四,卖了多少钱一斤啊?”   “你们自个儿去问那位大哥不就知道了,他好像是专门来收棉花的……”不等李四说完,商贩们一窝蜂的跑了过去。李四嘿嘿一笑,把钱袋收好,虽然每斤只卖了十四文,可最后那位大哥特意给了自己一两银子,叫他不要把交易的价钱说出去,这样一匀下来,他的棉花也算是卖了十五文一斤。   面对商贩们的询价,仲叔注意到李四已经走了,先让他们安静下来,才道:“我也不愿耽搁大家吃晚饭的时辰,这样吧,刚才我给那位李小哥的价钱是十四文一斤,诸位若是爽快,我就出十五文一斤买下你们手里所有的棉花。”   大家一听,十五文一斤?这也太便宜了吧。有人出声道:“大哥,不是我嫌你的价钱低,这实在是不合理嘛。往年我们都是卖三十到四十文一斤的,今年是收成太好的缘故,我们不得不低价兜售,大哥你总得给一个合适的价格吧。”   “是呀是呀。”其余的人附和道。   “不知诸位可清楚现在的米价是多少?”仲叔不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别的。   “十文钱一斗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嘛。”众人不清楚这位大哥要卖什么关子。   “这就好办了,假如你们以每斤棉花十五文卖给我,那么两斤棉花就可换三斗米,相当于三十八斤米。这样的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听着是挺划算的,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要说不对劲吧,还真说不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仲叔也不着急,任由他们去考虑。   最后有人等不及了,答应以十五文一斤成交。有一就有二,他们想着的是,李四十四文一斤都肯卖了,那他们好歹还卖了十五文一斤呢,再不卖,连底都保不住。   众人都把棉花搬到仲叔面前,仲叔称了重,付了钱,对那些商贩说道:“我一个人搬不了这么多棉花,能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我的府上就在附近。”   明兰一人在秦府等了许久,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仍不见仲叔的影子,秦少爷行踪神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把这么大的院子丢给她,真这么放心吗?   “明兰,快过来带路。”   前方终于传来仲叔的声音,明兰小跑着上前充当帮手。那些卖棉花的商贩想不到仲叔的家底如此可观,心里对仲叔多了一份敬意。   第一批棉花成功收了回来,明兰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仲叔拍拍她的肩:“别急,明天还会有更多棉花呢。”   也不知道仲叔是怎么做的,第二天,卢邑的棉花商贩好像是约好了一样,络绎不绝的来到秦府卖棉花。仲叔秉持着十五文一斤的原则,客客气气的把那些棉花全都收入囊中,明兰见商贩的脸上莫不是笑呵呵离开的,别提多钦佩仲叔了。   一天忙活下来,明兰的胳膊酸得不行,光今天,那些棉花就堆满了五个仓库。少爷不准她把一袋袋的棉花叠一块儿放,说那样会把棉花压实了,不利于卖掉。明兰只得小心翼翼的对待,但这样还是占用了五个仓库。   又收了两天的棉花之后,整个卢邑市面上的棉花可算是收完了。明兰抽了空隙,问仲叔:“仲叔,您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么多人都自愿的把棉花往咱们这儿送呀?”   仲叔在清点棉花,把这三天收来的棉花都记在册子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承诺付给他们运费,再加上之前的人帮宣传,棉花自然滚滚而来。”   “那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仲叔添上最后一笔:“等老天爷下雨。”   明兰一头雾水,既然仲叔说等,那就等吧。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少爷把这些棉花都卖出去。   瞅着做饭的时间快到了,明兰出门去买菜,她寻思着府里有一个菜园,反正现在手头没有什么事情忙,不如去买一些菜籽来种菜。然后再买两只小鸡养着下蛋,自家养的鸡可比市面上卖的个儿肥。   由于想的入神,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明兰吃痛低呼一声,对方语气不是那么友善:“没长眼吗,撞坏了本巫女小心倒霉一万年。”   巫女?明兰抬眼,一张面如三月桃花般娇媚的脸映入眼帘。   “不好意思,是我走太急了,没撞坏姑娘吧。”   “叫我斓澜吧,”斓澜见对方只是一个清秀少年,颇觉无趣,“以后走路小心点。”   明兰说了一声抱歉,抬脚要走,斓澜忽地伸手拦住她:“你身上的手镯哪儿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需要温养~下章预告:穿梭之旅开启   虫儿待捉。   ☆、第三章(下)      “什、什么手镯。”明兰心下诧异斓澜是怎么知道手镯的,她可没戴着那只手镯。   转念一想,巫女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挂在嘴边的,无论是巫师还是巫女,基本上都是为王室服务的,寻常百姓很难见上一面。既然这个斓澜自称巫女,那她想必知道手镯该怎么用!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阿爹说人心险恶,万一斓澜不是好人,把手镯骗了去,那阿爹怎么办。   明兰的心思转了一大圈,最后假装十分不解的看着斓澜。   斓澜肯定她刚才的确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在楚国王宫担任巫女那么多年,王宫藏宝阁的每一件宝物她都见过摸过。印象最深刻的一件宝物就是一只绝世无双的手镯,据传那是民间的一位异士进贡给楚威王的,它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可以带你穿梭于世上的任何地方。   当时楚威王听说了异士的话,直言不信,假如这个手镯这么神奇,为什么异士不留着自己用,反而还要献出来。   那位异士没有解释原因,楚威王大怒,当即说道:“既然说不出理由,那肯定是在欺骗寡人。”说着就要命士兵把异士拖出去砍头。   异士听说楚威王要砍他的头,复开口道:“王若不信草民,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楚威王自然没有把异士的话放在眼里,他在位数十载,阅尽无数珍宝,这个普通的手镯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楚威王决定给异士一个机会,就叫异士说出使用手镯的方法。   异士把方法写在了竹签上,呈交楚威王。楚威王看过之后哈哈一笑,“在场的都是寡人的证人,你们看好了,既然他说手镯可以带寡人到世上的任何地方,那么寡人倒想看看九泉之下是何模样!”   当时斓澜还是刚进王宫的小巫女,只能跟在大巫女身后,没有在国君面前说话的权利。她当时想,要是手镯真把国君带去了九泉之下,那该多可怕呀,好歹也该去天上看看有没有神仙嘛。   她紧张的看着楚威王,生怕九泉之下的恶鬼忽然从手镯里跑出来。   楚威王按照异士教的方法,嘴唇动了动,斓澜并不知道楚威王说了什么,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王座上的男子忽然被一圈金光包围着,宫殿里的人们纷纷吓得跪了下来,等人们回过神来,王座上已空无一人。   王宫的内侍官吓得惊慌失措,立即让士兵把异士困绑起来。异士一派泰然自若的告诉内侍官,楚威王还会回来的。   随后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王座再次被金光包围,楚威王确实回来了。但那只是一具白骨,上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异士被送进天牢,楚宣王即位,那只手镯被锁进了藏宝阁,由大巫女负责看管。楚宣王认为手镯里承载着楚威王的怨恨,一直没有拿来使用。但没多久那只手镯和那位异士都消失了,楚宣王下令不准有人在王宫提及此事,手镯一事慢慢淡忘在人们的脑海中。   斓澜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楚威王的白骨出现在王座上时,那位异士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所说的任何地方是连十八层地狱都包括在内的啊。”   后来斓澜从大巫女那儿了解到,在楚威王之前,齐国的丞相也是因为不相信异士的话,利用手镯去了一趟地府,最后回来的是一具被恶鬼们咬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关于那只手镯的气息,斓澜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现在她居然在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这怎能不令她兴奋和诧异。   只是……又消失了……   斓澜默不作声的打量明兰,好一会儿才丢下一句话:“没什么。”说罢就走了。   明兰有点儿庆幸,又有点儿失落,算了,今晚再试试看吧。   先去买了菜,明兰跟卖菜的大婶打听到镇上有一家卖菜籽的店铺,于是提着菜来到那家店铺,不料店铺没开门。   一个老大爷对明兰说:“小伙子,这家店铺的掌柜不经常在的,你还是过两天再来吧。”   明兰遂跟老大爷打听小鸡可以到哪儿买得到,老大爷呵呵一笑:“我家的鸡刚好孵出了一窝小鸡,要不要来看看?”   明兰面带笑容:“好啊。”   跟着老大爷来到一户篱笆小院子里,茅草屋右边的角落里是一个鸡舍,两只母鸡正在刨虫子吃,它们身后跟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黄鸡。   “这窝小鸡都在这儿了,你自个儿选吧。”   “老大爷,挑选鸡苗我不太在行,还是您帮我挑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吧。”   老大爷也不见怪,他把母鸡捉进鸡笼里关起来,然后叫明兰帮他把小鸡赶到一块儿,抓起这只瞧瞧,那只看看。而鸡笼里的母鸡看到小鸡被捉,非常的激动,不停的叫唤。   老大爷按照明兰的要求给她选好了三只小鸡,装进一只小竹笼里,对明兰说道:“选鸡苗,就要选那些毛无粘壳,爪子两只无残缺,喙正常,脐带无黑点、无线发育良好,眼睛光亮有神无瞎眼的。小鸡养五个月左右就能下蛋了,多给它们吃虫子,会长得更快些,下的鸡蛋也大个一点。”   明兰一一记在心里,指着鸡舍不远处的一条小沟问:“老大爷,那儿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个呀,就是挖来给鸡吃虫子的。”   明兰详细请教了一番,老大爷又教授了一些养鸡过程需要注意的地方,明兰谢过老大爷,付了三十文钱,这才提着装小鸡的竹笼和菜回秦府。   仲叔说了,她每日买菜的花销需要一一记在账册上,这样有凭有据才好跟仲叔报帐。   给三只小鸡搭了一个鸡舍,放了一碗水在旁边,把它们放出来,明兰着手做饭。   仲叔路过,看见厨房旁边多了一个鸡舍,先是去逗弄了一会儿小鸡,才进厨房。   “明兰,那三只小鸡是你买的?”   灶里头的火开始变旺,明兰答道:“是啊,我还打算在菜园子里种一点菜,那些菜地空着怪可惜的。”   仲叔没多说什么,明兰想起仓库里的棉花已经存放两天,少爷仍然每天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于是问:“仲叔,那些棉花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卖?”   “这可说不准,少爷自有他的顾虑吧。眼下天还是晴的,若是能下一场雨,咱们的棉花,兴许就能卖出去了。卢邑周边的棉花还没采摘,希望这场雨能赶得上吧。”   明兰若有所思,仲叔前脚刚走,雨打瓦片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了。   下雨了?!明兰喜出望外,仲叔立马折回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哎呀,我才刚说完,这老天爷就下雨了,少爷说的果然没错。”   “雨是下了,就是不知道别的地儿有没有下雨。”明兰把菜锅刷干净,准备炒菜。   “说的也是,这要是亲自去附近的城郭打探,少说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不过麻烦也还是得去,等会我就跟少爷说一说,明天就动身。你照顾好少爷,别疏忽了。”   “我记得的仲叔。”明兰福至心灵,要是能利用手镯穿梭到卢邑附近的城郭,那就不用麻烦仲叔亲自跑一趟了。   “哎呀,我差点忘了,少爷今天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伞,你赶紧去找找少爷,少爷一淋雨就容易生病。”仲叔去拿了两把伞给明兰,“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三只小鸡倒也聪明下雨了就自己躲进鸡舍里,明兰打起伞到外头寻秦澈。   这阵雨来得突然,行人慌慌张张的找地方躲雨,明兰先去集市那儿找了一遍,没发现秦澈的身影,她觉得秦澈应该很好找才对,他清隽挺拔的身姿无论站在那儿,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雨水渗到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许是太久没下雨的缘故,一阵阵的热气直往上冒。刚开始雨势还不是很大,紧接着,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古莘小镇上方,撒下了一幕雨帘。   明兰的衣裳都被雨水溅到了,这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整个古莘镇似乎只有下雨声。   “少爷,秦少爷——”一条一条的巷子看过去,几乎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看见那个芝兰玉树般的身影。   会不会是去某个地方躲雨了?又或者已经在下大雨之前回府了?明兰恼自己怎么一遇到跟秦澈有关的事情,她的脑袋就会变笨。   不远处有一家茶肆,她还是先到那儿躲躲雨吧。   从巷子里走出去,不想拐角处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了屋檐下。抬眸看到的是熟悉的俊美面容,自己冰冷的手还被对方抓在手里。两人挨得很近,就连对方身上淡淡的熏香都能闻得到。   耳根在发烫,明兰赶紧低下头,小声道:“少爷,原来您在这儿呀。”   秦澈倒没注意这么多,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嫌弃:“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自己先躲一躲吗。”   赶紧辩解:“是是仲叔让我赶紧找到少爷的,说是少爷不能淋雨,容易生病。”少爷要是病了,谁来卖棉花呀。看她在乱想些什么,真是想卖棉花想疯魔了吧。总之就是担心少爷淋雨,这股子莫名的担心,还真是没来由,大概是觉得这么好看的人儿,就得好好的吧。   脑门被弹了一下,明兰本想瞪对方一眼,偏就看到对方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暖的笑:“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你以为少爷我是多大岁数,还会自个儿去淋雨吗,仲叔常在我面前夸你聪明,我瞧着还是挺笨的。”   明兰羞红了脸,是啊,下雨了少爷自然会找地方躲雨,哪能让自己淋着呢,自己真是瞎着急了。好在她的肤色不属于白皙的那种,脸红不易被觉察,倒是免去了一份尬尴。   这份羞涩落在秦澈眼里,被秦澈看成了哀怨,方才明兰在巷子里叫唤的时候,他还是听见了的,多亏了这声叫唤,他才能阻止她继续找下去。那就说两句好话夸夸她吧。   “好吧,你的担心我记着了,以后出门我就带着伞,就算下雨了,仲叔也不会再差你来找我了。那边有个茶肆,我们到那儿喝杯茶,等雨小了,再回去吧。”   明兰笑了笑,给一把伞给秦澈,自己撑一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茶肆。   因为这场雨,茶肆里坐满了躲雨的人,茶肆的掌柜别提多高兴了,招呼喝茶的客人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秦澈一踏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注目,他似乎习惯了被这样注视,神色如常的挑了角落里的两个空位,跟掌柜的要了一壶茶。明兰收雨伞慢了一拍,不得不环顾一圈寻找秦澈,却不想在茶肆里看到了马大叔!   马大叔和伟大哥怎么来古莘了?!   对了,马大婶是燕国人,伟大哥前不久刚娶了媳妇,他们应该是来探亲的吧。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明兰赶紧用雨伞遮住脸,不动声色的走到秦澈旁边坐下。还好他们是背对着马大叔的,明兰希望雨快点儿停,要是给马大叔他们发现自己,那就麻烦了。   秦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见明兰低着头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他拍了拍明兰的肩,刚想出声询问,明兰赶紧摇摇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是热乎的,有点儿烫嘴,明兰心虚就要一口喝下去,秦澈来不及阻止,明兰已捂着嘴,欲哭无泪。   秦澈终究没忍住笑意,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华,看得明兰忘了疼。   “阿爹,你说明老爹真的不会跟李铁匠那件案子有关系吧?”   这句话毫无预兆的传入明兰耳中,心里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老爹的为人,村里人都清楚,我觉得他是干不出这档子事的。你呀别听那些八婆的闲言碎语,假如明老爹真出事儿,那以后我的酒可就没着落了。”   “我可没听什么八婆说三道四,那乡长不是查出来明老爹因赌博欠下一大笔钱,不得不问李铁匠借钱,明老爹一时还不了,只好让小兰去做帮手抵债,最后李铁匠死得那么蹊跷,明兰却不见了。你说要是这事跟明老爹没关系,还真难服众……哎哟,阿爹你打我做什么。”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明老爹对你的照顾可不少,现如今他下了狱,案子待审,你倒好,没事就在他背后说一些捕风捉影的话。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乱嚼舌根,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哎哎轻点儿揪,耳朵快掉下来了。”   整个茶肆忽然变得寂静起来,就连外面的雨声,明兰都听不到了。   阿爹入狱了,阿爹果然出事了,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再拖了,这件案子根本就查不清楚的,与其让阿爹在狱中受罪,不如先救他出来。要快,要快。   明兰紧紧抓住手里的杯子,连茶水撒到手上都没感觉,秦澈看出她的不对,唤了她的名字。   “阿爹,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小兰的名字。”   明兰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把头压得更低了。   “兔崽子,刚才都叫你别提明老爹和小兰了,还记不住。走了,外边的雨小了,再不赶路,天就要黑了。“   身后有人起身往外走去,明兰偷偷扭头看了看,确定马大叔他们离开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秦澈问:“你认识他们?”   明兰直摇头,不知道刚才马大叔他们的话,少爷有没有听进去,应该没有吧。明兰自我安慰道。   “我们也回去吧。”   明兰失魂落魄的跟在秦澈身后出了茶肆,她没注意到,在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女,她的脸如三月桃花般明艳。看到明兰走后,她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   吃过晚饭,仲叔拿出一封信,对秦澈道:“少爷,大少爷来信了。”   “嗯,放下吧,我等会儿给大哥回信。”   仲叔斟酌了一会儿,说道:“少爷,您真不打算给大少爷知道您要做生意的事情?”   秦澈看了仲叔一眼,仲叔轻咳两声:“好吧,少爷我再跟您商量个事儿。我想明天动身去看看卢邑附近有没有下雨,再看看棉花地里的棉花采摘了没,估摸得花上好几天,您觉着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卢邑下了,那边也会下的,到时候再放出消息让那些商贩知道我们手里有棉花,他们自然会来买棉花。”仿佛看透了仲叔在担心什么,秦澈只好再补充了一句,“仲叔你到底是多担心那些棉花卖不出去?”   仲叔被说中心事,羞得老脸都红了:“我说少爷呐,别说您没真正做过生意,就算您从书本上学了不少知识,归到底还不是纸上谈兵。再说我吧,对香料那一行是挺熟的,可卖棉花这种事……它它风险太大了呀,您搭上了几乎一年的开销,大少爷那边您也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到时候没银子花,咱们就是上街乞讨,大少爷也能坐视不理的。我不亲自去瞧瞧,实在不放心,您就让我去吧。”   仲叔好说歹说,秦澈只得无奈的答应了。   在给秦大少爷回信的时候,面对信笺上的三句话,秦澈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兄长问他吃的还习惯?住的还习惯?有没有好好看书?   记忆里他外出游学的那几年,大哥每次给他的来信,都是这三句话,一直没有变过。   以至于仲叔十分怀疑这些标注着大哥名字的信件,该不会是大哥早已写好了一整箱一模一样的,就等着随时寄过来呢。   看着信笺左下角署名的“秦萧逸”三个字,秦澈想起了兄长那张万年冰冷的脸。有时秦澈也会自问,若是当初意志坚定一点,不外出游学,而是跟着父亲学做生意,会不会秦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好的齐国香料富商,沦落到生意直走下坡路,父亲操劳成疾,最后被逼得散尽大部分家财,才堪堪留住了秦府的面子。而他谨尊父亲的遗愿,来到古莘。他知道父亲希望他从政,获得一官半职,光耀秦家门楣。但他更清楚,父亲临死前是多么希望大哥能够重振秦家家业,把之前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不是他质疑大哥的能力,只是把重振家业这么重的担子都压到大哥一人身上,这未免太残酷了。因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就算大哥不允许,他还是会这么做。   详细把自己的情况写在了信笺上,略去了做生意这件事情,落款添上自己的名字,秦澈将折好的信笺放入信封封好。   明兰回到房间把门拴好,这才拿出手镯。   不能再等了,今晚就拿手镯来试一试,先去近一点儿的地方吧。   将手镯握在手中,明兰喃喃道:“手镯啊手镯,我想去厨房,带我去厨房吧。”   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手镯没有反应,明兰心存疑惑,怎么又不灵了?   这时房间上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笨蛋,这样是行不通的。”   明兰赶紧把手镯收好,说道:“是谁?”   白天遇到的少女俏盈盈的出现在明兰面前,吓得明兰后退了两步。   明兰粗声道:“你跟踪我?!还擅闯民宅,大晚上的跑我房间来做什么,不知道孤男寡女不共处一室的吗?”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巫女不会是来抢她的手镯的吧,白天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什么巫女,是窃贼才对吧。   斓澜娇笑道:“我想找到你,根本用不着跟着你。而且,我发现你根本不是男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少爷在知道你女扮男装欺骗他之后,他还会不会聘用你这个伙计?”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的戳中了明兰的痛处,不用问也知道,若是少爷知道她是女的,肯定立刻就把她给辞了。她现在无处可去,真被辞了,以后怎么办。   “你就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别绕弯子了。当然,如果你看上的是我的手镯,我也可以给你,但你得先让我用一回。”   斓澜不屑道:“看你紧张的,我要那个镯子能做什么,别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比这个镯子还厉害的宝贝我可见多了。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是从那儿得到它的。”   明兰半信半疑,但还是把如何得到这个镯子说了一遍。   斓澜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通过明兰,见一见那位异士呢,看来这个镯子倒是经过了不少人的手。不过到了明兰这儿,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感觉斓澜真不想抢镯子,明兰放松了戒备。   斓澜在明兰的床上坐了下来,左右她时间多的是,就算把镯子的秘密告诉明兰也无妨。   明兰静静听着斓澜的讲述,听到最后楚威王只剩下一具白骨回来时,吓得直往斓澜怀里钻。   她原来只是简单的以为手镯可以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现在看来,竟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你快告诉我怎么用吧,我爹现在被关在大牢里,我得把他救出来。”明兰已经不管不顾了,斓澜似乎是唯一知道镯子怎么用的人,除了她,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如果告诉了你,你能拿什么报答我呢?”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去做,”说罢又补充道,“那些杀人放火的不义之举除外。”   斓澜也只是这么一问,她并不缺什么,“我现在没什么需要你去做的,这样吧,我现在没地方落脚,就想暂时住在这个宅邸里,你能让你家少爷答应吗?”   明兰脑子转得飞快:“能!”   “其实方法很简单,你想要去一个地方之前,先在心里告诉这个镯子你目前所在的地方,然后再说出你想去的地方。”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不信你试试。”   “那我怎么回来?”   “笨蛋,法子都是一样的。”   明兰默念:“我现在古莘秦府,我想去古莘秦府厨房。”   明兰的话音刚落,她的面前立即出现了一个光圈,一股很大的力道将她吸了进去,霎时间,天旋地转,明兰不辩东西。   等明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在厨房炒菜的那口大铁锅里。   她这是……成功了?   手忙脚乱的跑回房间,斓澜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她的床上呢。   明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死死的抓住斓澜的双臂:“是真的,我我成功了!”   “轻点儿,轻点儿,弄疼我了。”   “我现在就立刻去救阿爹。”   “等等,我可不知道这个镯子能不能带人穿梭。”   明兰道:“我知道它能不能。”   不等斓澜反应过来,明兰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说了一句什么,斓澜就感到自己被光圈吸了进去。   仲叔起夜的时候,似乎听到明兰的房间里有动静,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不放心去查看,明兰的房间里点着灯,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虫儿待捉。   这张很肥,不要大意的用花花淹没我吧~      ☆、第四章(上)   阳翟的大牢平日里就那么几个狱卒在看守,全因为阳翟乡的乡长治理有方,一年到头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犯事,所以阳翟大牢的罪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今日负责看守大牢的原本有四个狱卒,但其中一个家里有事情告假回家了。眼下又是大半夜的,那三个狱卒就喝起了小酒,兴致正酣呢,忽然,大牢里头猛然传出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其中一个狱卒只得放下酒碗,对另外两个说道:“你们去瞧瞧谁在那儿吵闹,这大半夜的,坐个牢都不让人安生。”   狱卒甲和狱卒乙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先摆弄了一下腰间的弯刀,提了提裤腰带,这才大摇大摆的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打开第一道牢门,狱卒甲举着火把一一往那些被关押的罪犯看过去,他们一个个睡得跟猪一样。这些都是犯了一点儿小事的,只需关几天就会放出去,既然不是他们,那只能接着往下查看。一直看到第三道牢门,两个狱卒仍没发现可疑之处。   难道是最里头的一间?那里一般关押着事关人命的罪犯,里面的三间牢房都空置好几年了。只有前不久白水村打铁铺的李铁匠莫名死掉,明老爹及其儿子明兰嫌疑最大,但其儿子不知所踪,因此明老爹被关了进来。但乡长一直审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案子就暂且被搁置了。   尽管如此,乡长还是交待他们要客气对待明老爹,加上明老爹在狱中的表现很良好,狱卒们给明老爹的一日二餐都没缺斤短两。   牢门被打开,狱卒甲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明老爹正缩在一角酣声四起,他身边有一个小酒瓶倒在一旁,狱卒甲唤了两声明老爹,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狱卒乙说道:“看来明老爹又喝醉了,我估摸着刚才是他耍酒疯弄出来的动静呢。走走走,回去继续喝酒,我就说嘛,哪里会出什么事儿。”   狱卒甲锁上牢门,和狱卒乙离开了。   最靠边的一间牢房,因为火把的光线照不到那儿,因此非常昏暗,要是两个狱卒稍微注意一下就会看到里面多出了两个黑影。   等两个狱卒走远了,两个黑影才动了动。   那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明兰和斓澜。她们没想到居然真的穿梭成功了,但她们更没想到的是,她们穿梭到另一个牢房里了。   “斓澜,现在可怎么办呀?这里是锁着的,我们跟阿爹还隔着一间牢房呢。”刚才她们直接摔到地上,差点没把骨头给摔折了,还因此引来了狱卒。万幸她们没被发现,要是阿爹没救出来,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那不就是赔本买卖了吗。   斓澜快要给明兰气死了,想她也曾是出入过楚王宫的大巫女,现在竟沦落到某个小地方的牢房里来了,要不是明兰,她还不用受这份罪呢。   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斓澜觉得自己暂时能不计较身份,于是走到牢房门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轻易就打开了那把生了锈的铁锁。她正想对明兰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就听到明兰在明老爹那间牢房喊她的名字。   斓澜直接被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看来明老爹确实是喝醉了,无论明兰怎么拍都拍不醒。明兰没时间去崇拜斓澜是如何轻易解决开锁问题的,招呼道:“斓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去开锁的时候,我就试了试用手镯穿梭到阿爹身边,结果就成功了。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为了显示自己是无辜的,赶紧讨好对方,“咱们快点儿走吧,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斓澜的满腔不满被堵在嗓子眼,她丢下一句“还废话什么,赶紧的”,就在心里头发誓,她再也不和明兰说话了。   经历过两次穿梭,第三次的穿梭就不像前两次那么晕眩了。明兰一手紧握仍在熟睡的明老爹,一手握住斓澜,在心里默念着想要到的地方之后,一道金光霎时间照亮了整间牢房,没多久牢房又暗了下来。   第三道牢房里被关押的人被金光惊醒,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等狱卒们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明老爹不见了。   ********   翌日,仲叔起得很早,他要跟明兰交待一些事情。来到明兰的房间,里头没个人影儿,仲叔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这大清早的,人跑哪儿去了?”   左右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再不走,耽误了时辰可不好。仲叔只好放弃寻找明兰,给秦澈留了一句话,就背着包袱出了门。   明兰救出明老爹之后,就把他安置在古莘的一间破庙里,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斓澜暂且帮忙照看明老爹。   回到秦府自己的房间,天还没亮。明兰打了个哈欠,和衣躺到了床上。睡得半梦半醒间,她感到自己被某股力量吸了进去。   再次醒来,身下湿漉漉的,凉凉的,雨水不停地打在自己脸上。明兰赶紧爬起来,天灰蒙蒙的,环顾四周,她已经不在秦府的房间了。周围是一片很大的棉田,那些棉花眼看着就能采摘了,却因为这场雨的缘故,变成了雨锈棉,它们像一团团耸拉的面糊,可怜兮兮的垂在枝上。即使将其采摘晒干,其品质也无法跟那些在太阳底下爆开的棉花相比,贱卖也挽回不了棉农的损失。   明兰摸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来到了这个地方,她刚才明明在房间里休息,打算等天亮就给阿爹找一个住处。怎么她就跑来棉地里了呢?   雨还在不停的下,明兰被淋成了落汤鸡,不远处有一个村庄,两个穿着蓑衣的农妇挑着一担东西,正朝明兰的方向走来。   赶紧上前打听得知这是猗氏城的王寮村,与卢邑城相隔很近,脚程快一点儿的话,两天就能走到卢邑。   难道是她睡着的时候,不小心使用了手镯的穿梭功能?明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想起仲叔不正打算来看看卢邑周边的城郭有没有下雨吗,现在她歪打正着,为何不索性都看一看?   明兰顾不上旁的,利用手镯到附近好几个城郭的棉田转了一圈,那些棉田的情形跟猗氏村的差不多。看来这次少爷压对了,明兰松了一口气。   此时天已大亮,明兰心里想着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少爷,正打算用手镯时,不远处走来一帮彪形大汉。估摸着人数有二十来个,他们个个袒胸露背,也完全不在意被雨淋湿,有的背着大砍刀,有的肩上扛着麻袋,有的还扛着女人。   看样子,这群人来者不善,不是强盗就是土匪,专抢路人身上的钱财,更甚者,他们还会把捆来的人留作他用。明兰赶紧躲在了棉地里,幸好下着雨,那些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没有注意到棉地里藏着人。   明兰紧张的盯着那帮匪徒一一从棉地前走过,在看到最后一人时,惊讶之下鼻子一痒,一个响亮的喷嚏在棉田里显得非常清脆。   匪徒们纷纷停了下来,倒数第二个瘦高的匪徒大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识相的就快点儿出来,省得老子动手!”   棉田里没有反应。   为首的匪徒示意瘦高的匪徒去看看,瘦高的匪徒失去了耐心,拿着砍刀就走向了棉田,他把那些碍人的棉花都砍掉了,明兰急得六神无主,她的脑袋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走还是不走?再不走就要被他们发现了!   可是仲叔在他们手里呢,要是走了,难保他们不会在路上解决了仲叔。   眼看着瘦高的匪徒就要发现她了,明兰咬了咬牙,使用了手镯。   瘦高的匪徒被那阵金光吓得跌坐在地,“什什么鬼!”   余下的匪徒们哈哈大笑,匪徒头子不耐道:“溜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管他是什么呢,走了!”   溜子气急败坏的起来朝发出金光的地方狠狠砍了几下,仿佛解气了一般,这才跟上他们。   ******   明兰立马去找秦澈,还好因为今天下雨,秦澈没有像往常那样出门早。他正手持一卷竹简,坐在窗边喝茶看书。   “少爷,不好了,仲叔出事了!”明兰开门见山,她做不到秦澈要求的“泰山崩于跟前仍面不改色”,总之得先把仲叔从匪徒手里救出来。   秦澈有些不悦的放下竹简,看着站在门边的少年:“仲叔不是刚走没多久,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惊慌。”   “少爷,仲叔在路上被匪徒抓走了,您快派人去救救他吧。”   秦澈一听,原来是这么没谱的事情,又拿起桌子上的竹简接着看,“仲叔才走没多久,而且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怎么可能就出事。”   是啊,少爷又没亲眼看到过。   秦澈话里透露出几分不信:“你又没跟仲叔同行,如何得知仲叔路上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以后尽量早点更。   虫儿待捉。   卖萌求收藏~   ☆、第四章(下)   明兰被秦澈的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我、我……,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我去做朝食。”斓澜也就算了,秦澈可是不知道手镯存在的,这件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弄不好反而会被当成妖魔鬼怪烧死。算了算了,还是她去把仲叔救出来吧。   秦澈欲言又止,明兰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不过仲叔独自出门办事那么多年了,又怎会出什么差错呢。或许真是明兰做的梦而已,等棉花都卖掉了,就该做下一步的打算了,现在他的手中没有丰厚的资产,想做大生意还得再等等。   对于明兰的反常举动,秦澈很快忘在脑后。明兰出了三宣堂,很快把朝食做好,给秦澈送了过去。确定秦澈暂时不会有事找她,明兰关好房间的门,催动手镯带她到仲叔那儿。   ******   绑架仲叔的那伙匪徒,是与卢邑相邻的枫木镇上出了名的草寇。他们以抢劫路人为营生,完全不惧怕官兵的追缴,又兼之他们占据了好几座山头,即使官兵想剿灭他们,也显得有心无力。   有了之前穿梭去大牢的经验,明兰在摔下来的时候只是闷哼了一声。   这是一间很破烂的屋子,里面堆满了稻草,只关押着仲叔一人。明兰摔下来的时候,仲叔差点就喊出了声。   “明兰,怎么是你?”   那些草寇也没绑着仲叔,估摸是自信仲叔逃不出去。明兰揉了揉肩膀,疼得直咧牙:“仲叔,我是来救你的,咱们快走吧。”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逃命要紧。   仲叔凑近明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抬头看看屋顶,上面也没有洞可以让明兰从天而降,心中越发疑惑,“你是怎么进来的?”   明兰顾不上仲叔连珠炮似的发问,抓住仲叔的衣袖就要催动手镯离开,结果手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反应?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明兰忽然想起那时李铁匠临死前摔手镯说了一句话,似乎是什么机会用完了。该不会手镯的穿梭还有限制的吧?!   明兰悲怆欲绝,好你个斓澜,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仲叔不明白明兰的脸为何一阵青一阵白,“明兰,你到底在嘀咕什么呢?”这小子忽然出现说要救他,现在又一动不动的,究竟想干什么呢。   明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仲叔,我、我可能救不了你了。”   这时,屋子的门忽然被撞开,仲叔眼疾手快的把明兰推进稻草堆里。进来两个身上沾着血的草寇,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快快,把这个宰了,搜搜身上还有什么。”   草寇正举起刀欲刺杀仲叔,仲叔机敏的闪身躲过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另一个也刺杀仲叔之际,一名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一脚踹开了门板,以迅雷之势制服了两名草寇。   两名草寇口吐鲜血,倒地身亡。仲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名玄衣男子对仲叔抱拳道:“这位大哥没事吧,鄙人跟枫山寨的草寇不是一伙的,大哥可放心。”   仲叔猜测玄衣男子应该和枫山寨的草寇是对立的,当下放下心来,把藏在草堆的明兰拉了出来,玄衣男子没想到还有一人藏着,但也没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对仲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在了前头。   明兰和仲叔跟着玄衣男子一路下山,沿途可见很多草寇的尸体,接着有几名身着一样玄衣的男子与领路的玄衣男子汇合,仲叔越发坚定这些玄衣男子大概是奉他们少主之命,前来绞杀草寇的。   看那些草寇几乎都是一刀毙命的,可见玄衣人的身手很好。只是他们的手段着实残忍了一些,居然血洗了整个枫山寨,如果那些官兵有这样的手段,何愁还剿灭不了山上的草寇呢。   明兰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死人,心里有些发毛,她紧紧跟着仲叔不出声,腿却不停的在发抖。仲叔约莫觉察到了,放缓了步子好让明兰跟上,明兰心下感激的看了仲叔一眼,一行人顺利地来到了枫山脚下。   救下仲叔的那名玄衣人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明兰和仲叔跟着他们停下步子。   许是雨刚停的缘故,天色还很阴沉,像是随时会下雨。不远处有一台软轿停放在大树下,软轿的外观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玄衣男子朝那顶软轿走去,弯身对软轿里头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示意明兰他们过去。   玄衣人对软轿里的人道:“少主,他们过来了。”   仲叔暗道:这位玄衣人口中的少主,架子摆得比大少爷还大。大概他不愿多惹是非吧。   心里虽这么诽腹,表面上却真心实意对轿子里的人拱手道:“多谢少主的救命之恩,今天若是没有你们,恐怕仲某的性命就不保了。明兰,还不快谢过少主。”仲叔跟明兰使了个眼色。   明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学着仲叔给少主道了谢。   玄衣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快回去吧,最近齐国和楚国战事频繁,占山为王的草寇很多,以后路上小心点。”   仲叔再次道谢,有四名玄衣人抬起软轿,其余的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训练有素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仲叔和明兰自始自终没有见到甚至听到救命恩人的声音。   “仲叔,你猜轿子里头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劫后余生,明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仲叔可不打算放过明兰,他揪着明兰的领子问道:“你老实交待,你怎么忽然出现在枫山寨的?”   明兰搓了搓手,看了看天道:“仲叔,快下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别岔开话题,今天要是不交待清楚,我回去就让少爷辞了你。”   一阵闪电忽然劈了下来,明兰抱头就跑:“仲叔您绕了我吧,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害您和少爷,您再不跑,回头淋出病来可别怪到我头上。”   刚消停没多久的大雨倾盆而至,仲叔叹了一口气,也开始跑了起来。   ******   古莘秦府。三宣堂里,气氛沉默而压抑,秦澈看着眼前两个狼狈不堪的一大一小,直想扶额。   明兰不合时宜的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秦澈只好说道:“你们先去换一身衣裳吧,等会仲叔你来和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兰如蒙大赦,对仲叔使了一个哀求的眼色,仲叔无奈的点点头。   最后明兰也不知道仲叔怎么跟秦澈解释的,总之秦澈没有再追究那天在枫山寨发生的事情。而明兰也趁机从斓澜那里了解到,这个手镯每个月只能穿梭九次,要是这个月的机会用完了,只能等到下一个月。但是次数可以叠加,假如上个月一次也没使用,那么这个月就有十八次穿梭的机会。   “你怎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明兰十分的不满。   斓澜一点儿也不愧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明兰跟斓澜拌了一会儿嘴,这才去破庙里找明老爹。起初明老爹说什么也要回阳翟证明自己的清白,后来在明兰的哀求之下,明老爹暂时答应有机会再回去跟阳翟乡长说清楚这件事情。   “阿爹,我已经给你找好住处了,李大爷家旁边有一间闲置的屋子,那户人家搬走了,是李大爷家的亲戚。李大爷答应了让你先住着,等我赚了钱再给他。明天我就去给你收拾收拾,你呢就先住着,有什么事儿再商量。”明兰给明老爹捶了捶肩膀,讨好的说道。   明老爹也知道明兰在给一个富家少爷做伙计赚钱,现如今还是把眼下的难关渡过了再说吧。   看到明老爹点头,明兰陪着明老爹说了一会儿古莘的风土人情,就先回秦府了。   连着半个月都是阴雨天,明兰前脚刚踏进秦府,仲叔后脚就叫住了她:“明兰,你去瞧瞧仓库的瓦片有没有漏雨。”   “仲叔,昨儿不是刚检查过吗?”   “昨天是昨天,只要还下雨,就得天天检查,松懈不得。”仲叔的语气不容置疑。   明兰只好依言行事,通通检查一遍之后,仓库里的棉花还好好的。   秦澈偶经厨房,看到明兰养的三只小鸡,问仲叔:“这是什么时候养的?”   仲叔掐算着时间:“半个月前吧,当时还挺小一只的,长得倒是挺快的。”   秦澈询问了一些关于明兰如何给小鸡喂食的问题,心里头有了别的计较。   又过了三天,阴沉的天空终于放晴,大家都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棉田里那些没来得及采摘的棉花几乎都损失了。卢邑周边的商贩都在打听谁的手里有棉花,秦澈让仲叔把消息放了出去,第二天,就有商贩来到了秦府。 作者有话要说:  虫儿待捉。   今天有基友来,白天陪她逛,没有码字,于是又推迟到晚上更新了,抱歉。   明天更早点。   下章预告:少爷要养鸡   ☆、第五章      明兰给那位姓张的商贩上茶,然后拿着托盘退到了一边。   秦澈和商贩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不知张大哥想买多少棉花?”   张铭在棉花这一行摸滚打爬好些年了,还没栽过什么跟头。虽说是小本经营,也靠这个积攒了一些财富,他原本已经跟外地的商人谈好了价钱和交货的日期,只等棉农把棉花采摘好,便可直接交货收钱了,就是没料到今年的棉花会遭雨淋。   那些被雨淋过的棉花是无论如何也交不出去了的,无法交货是小事,丢了信誉才是麻烦事。眼看着交货时间近了,张铭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在这时,棉花商贩口中流传着卢邑有人收购了大批棉花囤积在家中的消息。   张铭如何能不心动,他这才想起来前阵子卢邑的棉花大丰收,多得卖不完。急得那些商贩不得不低价抛售棉花,后来不知怎的,那些棉花又在两三天内全部卖光了。赚头是没有了,好歹没有赔本。当时有很多商人都戏谑卢邑的棉花商贩运气不好,偏生逢丰收年。结果没多久,这报应就落在了他们身上,卢邑棉花丰收,其他地方的棉花就欠收了。   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张铭暗中打量对面的少年,他实在看不出这位风姿俊秀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本事,居然赶在下雨前将卢邑的棉花都收购了。假如没有这场雨,那他手中的棉花又该如何呢?兴许只是他运气好罢。   假装喝了一口茶,思考了一番,张铭道:“不知秦少爷手中有多少棉花?实不相瞒,他们都托我一块儿买棉花,可能数量上会比较多。”张铭有几个道上的朋友,也做这一块的生意,几个人合伙买得多,价钱方面还能便宜一点,运费还能平摊。   仲叔翻了翻册子,代秦澈答道:“我们少爷手里现有八千八百九十三斤棉花,差不多三百均。”   也亏得这位秦少爷有这座宅邸,换做是普通商家,铁定得租地方存棉花了,届时少不得花一大笔租赁费。   “我想要一百五十均棉花,不知秦少爷的棉花多少钱一斤?”   明兰激动的看了秦澈一眼,一百五十均!这个人一下就买那么多棉花,这下少爷的棉花不用愁卖不掉了。   秦澈的神色淡淡的,仲叔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明兰只好压住心底的那份雀跃,等着秦澈开口。   张铭估摸着秦澈手里的棉花,最贵也只能卖到三十文一斤,到时候再以自己买得多,把价钱压到二十五文一斤。最后在和外地商人约定的四十五文一斤的基础上,再加五文钱,那样每斤棉花就能净赚二十五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张铭也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秦澈见张铭胜券在握,面上微微一笑:“每斤四十五文。”   明兰、仲叔和张铭都惊得瞪大了眼睛。仲叔是最清楚不过的,秦澈之前跟他商讨过每斤棉花定价三十五文,最低不少于三十文,怎么现在一开口就把原先商定好的价位抬了十文?少爷不担心张铭被吓跑么。   “四十五文?秦少爷,我没听错吧,”张铭显然有些不悦,“就算按正常年份,我买一百五十均棉花,别人也断然不会开这个价位,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秦澈道:“张大哥也说了那是正常年份,今年不同于往年,要是我再按寻常年份的价位,岂不没赚头了。”手里拿过仲叔手里的册子,一边翻看一边说,“何况卢邑的棉花向来都是盛名在外的,张大哥可以到仓库瞧瞧,我觉得那些棉花的倒是比往年的还要好呢。”   张铭不否认卢邑的棉花质量,但秦澈的话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实,“那就劳烦秦少爷带我去仓库看看棉花,再做定夺。”   仲叔领着张铭和秦澈去仓库,明兰紧随其后。四人来到第一间仓库,里头的棉花都用麻袋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棉花若不压实,是非常占地方的,平常的棉花商贩多半会将之叠堆在一块儿,这位秦少爷反而没有行此道。   明兰把其中一袋棉花打开来给张铭看,张铭扯了一小团棉花,先闻了闻,没有异味,搓了搓,非常柔和,色泽看起来也很好,弹力远胜普通的棉花。四十五文一斤放在往年,也还可以接受,只是他都要买一百多均了,怎么说价钱方面也还得再便宜一点才行。   秦澈见张铭也考虑了好一会儿了,遂出声询问:“如何?不知张大哥可觉得这些棉花值这个价?”   张铭放下手里的棉花,道:“卢邑的棉花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都要那么多棉花了,秦少爷不考虑考虑便宜一些吗?”   “张大哥的价位是?”   “二十文一斤。”   秦澈轻笑一声:“张大哥这才叫狮子大开口,二十文是断然不行的。张大哥若是不拿出诚意来,就请去别家吧。”   仲叔:……   明兰也差点被秦澈直白的态度激得出声阻止,少爷这样跟别人谈价钱,也太不客气了,就这样把别人请出门,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有话好好说嘛。   “这、这……”张铭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客气的商家,要不是时间紧,他或许还真会甩袖走了。见秦澈一副不会松口的样子,张铭只好退一步,“秦少爷真会说笑,我若是没带诚意来,又如何会站在这里跟您说话呢。要不这样吧,我呢是真想买你手中的棉花,若是秦少爷觉得三十文每斤合适的话,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百五十均的棉花,三十文一斤已绝对能让秦澈有利可赚了,张铭认为这个价钱无论如何都是最合适的了。   明兰在心里计算了一番,少爷把棉花买回来的时候,是十五文一斤,要是全部按三十文一斤卖出去……简直赚了一倍呢!   秦澈摇了摇头。   仲叔在心里为秦澈捏了一把汗,这是少爷第一次跟别人谈价钱,他知道要是这么容易让步,想赚大钱就不那么简单了。但要是这个度拿捏得不好,又容易把买家吓跑,然这个张铭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估计这次最多只能以三十五一斤成交。   张铭一阵肉疼:“最多三十五文,不能再多了。秦少爷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只好告辞了。”   明兰快急死了,少爷您倒是快答应呀。   秦澈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四十文一斤,不能少。”   张铭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都退让那么多了,把价位从二十文抬到了三十五文,这位秦少爷倒好,说来说去只降了五文钱,都说做买卖要留情面,秦少爷倒好,根本没有给他情面。   “秦少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价位,告辞。”张铭的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   明兰要去拦人,秦澈先一步伸出手拦住了张铭:“张大哥不必如此生气,不知我能否再问张大哥两个问题吗?”   张铭没好气道:“有什么就快点问。”   “敢问张大哥是不是打算把棉花卖给外地的商人?”   “是又如何。”   秦澈击掌道:“这就好办了,我手里的棉花品相优良,按照今年棉花欠收、蚕丝价格昂贵的情形来看,即使把棉花卖到六十文一斤,也不算离谱。”   “这……”秦澈说的固然有道理,只怕那些商人不肯罢了。他记得有一年旱灾,卢邑周边的棉花都遭了灾,当时有钱人家想买棉花都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最后都出现了一斤棉花一钱银子的情况。   秦澈继续说道:“我想,若是张大哥好好跟他们说一说,必然不成问题。”   张铭左右为难,最后一狠心,咬咬牙道:“行,四十文就四十文!”   明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答应了?这下赚的可不止一倍呢!   仲叔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少爷真的长大了,第一次做买卖就能做得那么漂亮,好吧,虽然以前大少爷做第一笔生意时,赚的远远比少爷多得多,但那时有老爷在一边指点着呢。仲叔不自觉的偏向秦澈。   秦澈道:“张大哥真是个爽快人。”   张铭哈哈一笑:“秦少爷才是手段了得,让我钦佩不已。”单凭这样的手段和气魄,这位少爷也不难成就一番大事。   秦澈指挥明兰和仲叔称棉花,一百五十均棉花很快装到了秦府外面的车队上。   张铭付了银子,拉着那些棉花走了。   不等明兰和仲叔夸秦澈几句,紧接着又有买棉花的商贩陆续的来了,三人整整忙活了一天,这居然就把差不多三百均棉花卖光了!   仲叔一算,八千八百九十三斤棉花,共赚了三百五十五两七钱银子,再减去当初买棉花的一百三十三两四钱和一些其他花销,他们这次净赚了差不多二百二十两银子,几乎快赚够了大少爷给的一年花销!   明兰几乎笑傻了。   仲叔也没想到这批棉花会赚这么多,看向秦澈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热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赚钱了,秦少爷表示很高兴。   明兰:少爷,该发工资了。   秦少爷:嗯?试用期结束了吗?本少爷记得是一年来着。   明兰:……   虫儿待捉,下章预告:新商机的到来   鲜花呢?掌声呢?给棠棠也可以~.~   ☆、第六章   待仲叔把卖出的棉花赚来的银子,一笔一笔的记在账册上之后,秦澈对仲叔说道:“仲叔,明兰在我们这儿也快干了一个月了吧?”   “是,还差两天满一个月。”仲叔答道。   “这次能顺利把棉花卖出去,明兰也出了不少力,您就从这次赚来的银子里取三两出来给明兰,”转头对明兰说,“之前我说过每个月给你二钱银子,但倘若我们能做成一笔大的生意,我还会额外给你分成。”   明兰激动得难以言表,少爷好大方啊!三两银子!这么好的少爷上哪儿去找,她以后一定要给少爷出更多的力。   仲叔笑呵呵的把三两碎银子放到明兰手中,“跟着少爷好好干,以后得了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明兰重重的点头,将那三两银子放进荷包里,“少爷,那我去做饭了。”   秦澈微微点头,待明兰走后,仲叔上前问道:“少爷,这第一笔生意做成了,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秦澈看向门外,若有所思:“仲叔也看到厨房旁边的三只小鸡了吧,我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只是养了近一个月,那三只小鸡都长了不少,明兰也买过几次鸡来做菜,可惜那些鸡唯一的不足就是肉不够肥美。   “少爷,您这不会是……打算养鸡吧?”仲叔被这句话吓得腿一哆嗦,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居然打算养鸡……以前老爷可是连一点重活都不让少爷动手的啊。   秦澈并不否认,“寻常百姓很少、甚至是买不起肉来食用,想必这一点仲叔也清楚。假如咱们能养很多鸡,到时候以低廉的价格来出售,以小利换大利,未尝不可一试。”   仲叔迟疑道:“那少爷可会养鸡?”现在他们手里有一点余钱了,鉴于秦澈卖棉花成功了,仲叔倒是不太反对秦澈去尝试别的路子。只是别说养鸡了,少爷连阿猫阿狗都没养过,这行得通吗?   “这倒是不难,古莘也不缺家里养着鸡的农户,有什么不懂的去问问就是了。”关于这一点秦澈早就想好了,要促成这件事情,明兰缺一不可,他不能一门心思扑在养鸡上头,到时候还主要得靠明兰出力。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鸡养大了该怎么卖?仲叔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少爷应该自有他的主意,自己要更相信少爷才行。   当时大哥交待过,那些银子都要交给仲叔保管,既然仲叔点头答应了,养鸡一事便没什么问题了。至于养在哪儿,秦澈觉得菜园子和花圃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充分利用起来,左右这个宅邸不小,眼下又只有他们三人居住。   吃过了午饭,秦澈来到厨房问明兰:“这些小鸡多少钱一只?”   明兰正在刷碗,闻言答道:“十文钱一只,那位老大爷还告诉我如何养才能让小鸡长得快呢。我试了试,果然如此。等母鸡下了蛋,孵出小鸡来,咱们以后就有鸡蛋和鸡肉吃了。”   秦澈又询问明兰平日如何喂养小鸡的,明兰一一回答了,然后疑道:“少爷,您问这么多,该不会是对养鸡有兴趣吧?”   这时明兰也把碗刷完了,锅也洗干净了,秦澈对明兰招了招手,明兰跑过去,秦澈道:“咱们府里的花圃和菜园可以用篱笆围起来,然后再搭一些鸡舍,你若是忙完了,就给仲叔搭把手,先把篱笆围起来。”   看来少爷是真打算养鸡了,明兰点头应下来,问道:“不知少爷想养多少只鸡?”   “你觉着呢?”秦澈反问。   明兰根据菜园和花圃的大小估摸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养两百只是不成问题的。”   秦澈也正有这个打算,“那就先去围篱笆吧。”   仲叔和明兰合伙花了大半个下午才把菜园和花圃用篱笆围了起来,明兰本想让仲叔留一块菜地给她种菜的,仲叔笑道:“到时候只怕你都没时间养鸡了,哪里还顾得上种菜。有那些种菜的时间,不如留着力气帮少爷办事。”   明兰遂放弃了种菜的念头。原本仲叔还打算搭鸡舍的,明兰对仲叔道:“仲叔,我担心有老鼠偷鸡,您看菜园子旁边不是有几间空置的杂物房嘛,咱不如就用它们来养鸡,倒还省事方便。”   仲叔点了点明兰的额头,两人立即着手将两间杂物房清理了出来,考虑到小鸡不耐寒,他们在里头铺垫了一些稻草。   鸡舍打理好之后,接下来就可以去选购鸡苗了。秦澈的意思是买一个多月大的鸡来养,太小的难养,下蛋也比较晚。   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明兰和仲叔几乎跑遍了整个卢邑城,由于卢邑没有哪家农户是专门养鸡的,他们只得这户买几只,那户买几只,好不容易凑够了两百只鸡,明兰他们累得差点没趴下。   秦澈也不着急立刻就让母鸡下蛋,他给明兰和仲叔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明兰当即给明老爹租下了李大爷家旁边的那间屋子,收拾妥当之后,明兰把二两银子放到明老爹手上:“阿爹,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回头我帮你看看镇上有什么地方招人,我知道你不愿闲着,或者你自己也可以转悠转悠,看到合适的就先做做看。”   明老爹在破庙里也住了好几天了,这些天他也慢慢想清楚,明兰还需要他。虽然明家酒坊没了,白水村或许也回不去了,但妻子的嘱托他却不会忘,这些天明兰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既然女儿没什么抱怨的,他也不能落后才是啊。   人活一世不容易,与其窝囊的活一辈子,不如做出一番事业来,以后下了黄泉还能给妻子一个交待。   “哎,我知道了,这些天多亏了你的朋友照顾了,你得好好谢谢人家。”道理想明白之后,明老爹脸上的愁云瞬间消散。   “放心吧阿爹。”明兰转身出去找斓澜。   斓澜被明兰晾了这么久,心里自然不舒服,她堂堂巫女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要不是楚王后,她也用不着沦落到逃来燕国的地步,楚王宫是没戏了,如今她只能重新谋划,做燕王宫的巫女。这可不简单,于是斓澜就看中了秦府,把秦府当成眼下的落脚之处。   明兰对此还一无所知,她先跟斓澜道了谢,才说道:“我已经跟少爷说了,他同意你住在府里头……”   斓澜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我可不想再住破庙了。”不由分说的拉起明兰就走。   秦澈看看斓澜,问明兰:“你说给我找了一个会养鸡的人,就是她?”   “养鸡?”斓澜看向明兰。   明兰急忙答道:“对啊少爷,两百只鸡可不是小数目,我和仲叔又忙不过来,斓澜姑娘刚好懂这方面的,您何不把她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文文给文文撒花的亲们~   ☆、第七章(上)   斓澜差点没在心里咆哮:我压根不会养鸡好吗!   她可是要立志进入燕国王宫,侍奉燕王和燕王后的,养鸡是什么鬼?跟她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明兰拼命给斓澜使眼色,这人怎么这么笨啊,想要留下来,就只剩眼前这一个法子了。养鸡嘛,养着养着就会了,可比酿酒简单多了,少爷问话,也不知道表表态,叫她怎么接下去嘛。   明兰的小动作,秦澈自然都看在了眼里,这位姑娘一看就知道没干过粗活,就是不知道明兰打哪儿找来的。看样子,二人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关于明兰的身份,秦澈也不是一点儿防备之心皆无的。可眼下他除了手里头有些银两,别的么,还真没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而那些银两又有仲叔保管着,所以他用明兰还是比较放心的。   秦澈不是歧视斓澜是女儿身,只是她看起来要比明兰心思多一些,即使留下来,应该也留不久。   “那好吧,你就留下来帮明兰一块打理菜园子旁边的鸡舍,每月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明兰不是有二钱银子的吗?怎么到她这儿,就只有一钱了。倒也不是斓澜爱财,她仅仅觉得自己的工钱比明兰少,未免被秦澈看低。心里虽气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来:“多谢少爷。”   而仲叔有心劝秦澈再考虑考虑,秦澈吩咐仲叔去镇上的农户讨教养虫子的法子,仲叔知道秦澈的决定难以更改,索性不再多问。   斓澜的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定了下来,明兰给她挑了一个舒适的房间,两人合力整理了一番,看着倒是挺干净整洁了。   就在斓澜想躺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明兰一把将她拉起来:“快跟我去找仲叔,今天还有很多活儿干呢,可不能偷懒。”   此话一出,斓澜不满道:“怎么一来就得干活儿,那几天为了照看你阿爹,我每天都没睡好。现在还不让人休息了,要不是我,你能这么顺利救出你阿爹嘛,就让我睡一会儿先。”说着就要躺下。   明兰哪里会给斓澜有机会偷懒,她是自幼做惯粗活的了,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力气,加上秦澈大方,她更加觉得只有好好干活才能报答秦澈的知遇之恩。现下斓澜又是她推荐进来的,总不好一来就躲懒吧,给少爷知道了,多不好。   打定主意监督斓澜,明兰一点儿也不给斓澜含糊的机会:“走啦走啦,早点儿干完活儿,就能早点儿休息,你要是不想养鸡,那就去做少爷跟前的丫鬟。”   即使秦澈生得不错,斓澜对他可是半点男女之情也没有的,别说是秦澈,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她也不会动情的。这是一名巫女该有的素养。   最后实在受不了明兰一口一个少爷,斓澜只好不情愿的起来,“我们要去哪儿?”   “去李大爷那儿,仲叔应该已经在那儿了。”   “那咱们还去做什么,直接等仲叔回来不就好了。”   两人到李大爷家的时候,李大爷正在给仲叔介绍如何养虫子。这位李大爷就是明兰先前买小鸡的那位老大爷,也多亏了他教明兰养虫子给小鸡吃,那三只小鸡才长得那么快。   明兰和斓澜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听李大爷的介绍,看李大爷说得口干舌燥,明兰赶紧到水缸那儿舀了一碗水递过去。   李大爷喝了一些水,和蔼的笑了笑,问明兰:“这位小姑娘是?”   明兰答道:“是我们少爷新请来的伙计,跟我一块儿负责养鸡的。”   斓澜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养鸡……说出去多掉身价呀。   明兰用手肘碰了碰斓澜,斓澜对李大爷笑得明媚。   李大爷呵呵一笑,接着说。明兰和仲叔认真聆听着,只有斓澜心不在焉,等李大爷说完之后,三人给李大爷道了谢,一回到府上就拿了锄头开始挖沟。   按照李大爷教的方法,他们需要在菜园里挖十条沟,每条沟十来丈长,三四尺宽,一尺来深。挖好后,放上柴草,盖上细泥,饲养虫子。李大爷说用这些虫子喂鸡,不仅省了专门喂鸡的米糠、麦麸、菜叶等,还能提高鸡下蛋的数目。   鸡舍里的鸡也不是那种毛茸茸的小黄鸡,它们的羽翼都长出来了,可以自个到地里刨虫子吃,这样养鸡还能省去每天定时投喂,只需傍晚的时候将鸡赶进鸡舍里,防止被老鼠偷鸡。   乐观的估计,这些鸡再养四个多月就差不多能产蛋了,按照李大爷的说法,每只鸡一年可以产蛋二百到三百枚左右,鸡舍的两百只鸡,一年下来至少也有四万枚鸡蛋!   明兰仿佛看到了无数鸡蛋在朝她招手,紧接着,那些鸡蛋又全部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不由自主的就傻笑了起来。   斓澜无法理解明兰何以能面对鸡舍里的一群鸡傻笑,仲叔都叫唤明兰三次了,明兰就像压根没听见一样,她只好过来提醒明兰:“笑什么呢,仲叔找你呢。”   “奥奥。”明兰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一溜烟跑到了仲叔面前,“仲叔。”   仲叔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赶紧去买菜做饭吧,天也不早了,剩下的这条沟就交给我和斓澜来弄。”   “哎,那仲叔我去了。”明兰把锄头递给斓澜,“我出去买菜做饭,你和仲叔挖沟,把剩下的做完。”   斓澜一听要挖沟,脸色立马变了:“我跟你一块去买菜,这条沟就让仲叔挖好了。”她光是铺柴草,盖细泥都累得够呛,不是她不肯吃苦,是她压根吃不了苦……   “这怎么能行,买菜做饭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要是也跟着去,仲叔一个不高兴告诉少爷,那你还想不想留在这里啦。”巫女果然都是那么难伺候的吗?比少爷还精贵。   斓澜不甘愿的拿起锄头,再忍一忍,找到机会一定要到燕王宫里头。   仲叔看出斓澜不愿意锄地,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锄得半深不浅的样子,仲叔叹一口气,对她说道:“这里还是让我来锄吧,你去拿那两桶鸡食去喂鸡,把这些都倒进食槽里。”   斓澜看着木桶里那些用菜叶和麦麸拌好的鸡食,拍了拍胸口,提起一桶走到鸡舍门口。大概是到了喂食时间,里面的鸡叫声此起彼伏,斓澜打开门进去,一股子腥味儿冲进鼻尖,呛得她差点丢下木桶就跑。   早知道她该换一套衣裳的,要是每天都做这些事情,她岂不岂不……   那些鸡都盯着斓澜手里的木桶看,有几只大胆的甚至还试图飞到木桶上啄鸡食。   “去去去!”斓澜手忙脚乱的把那些鸡赶走,赶紧将木桶里的鸡食倒入食槽里,那些鸡蜂拥而上,斓澜躲避不及差点摔了一跤,狼狈极了。   她从鸡舍出来的时候,恰巧仲叔瞥见了,他轻笑一声,对斓澜道:“你别怕那些鸡,它们自然不敢往你身上扑。”   斓澜羞得满脸通红,立即拎着第二桶鸡食进入鸡舍,这次她不似刚才那般不习惯了。那些鸡正在抢夺鸡食呢,也有小部分抢不着的想跳到木桶上,都被斓澜赶下去了。   把鸡食都倒入另一个食槽里,斓澜趁那些鸡飞扑过来之前,迅速离开了鸡舍,关好了门。   做完这些,斓澜将木桶放回原处。等仲叔挖好沟,斓澜帮忙铺好柴草,盖上细泥,所有的事情就全部完成了。   仲叔把锄头归置到另一个空置的鸡舍里,他还得回去把今天的帐记一记,就让斓澜先休息休息。   斓澜等这句话等好久了,干活时一直绷着的脸可算放松了下来。   ******   明兰在集市上买好了菜,想着今天大家干活挺辛苦的,于是多买了几两肉,打算回去给秦澈仲叔他们好好补一补。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撞见秦澈,他正在一个卖剪刀的小摊子上看剪刀,奇怪的是那个摊主完全不理会秦澈,反而自顾自的拿着一卷竹简似乎看得入迷。   居然还有人这样做生意的,就算是要苦读书,也总不能完全不理会顾客吧。这样做买卖,哪里能成。   明兰走过去跟秦澈打招呼:“少爷,您这是要买剪刀吗?”   见明兰手里提着很多菜,秦澈放下手里的剪刀,问:“沟都挖好了?鸡舍那边如何了?”   “嗯,差不多了,那边有仲叔和斓澜看着,没问题。”明兰瞅了瞅那些剪刀,问摊主,“老板,这些剪刀多少钱一把?”   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却不想那摊主出声道:“每把八文钱。”   价格还算公道,就是人傻了点儿。看这位摊主的剪刀摆得整整齐齐的,似乎一把也没卖出去过,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明兰急着回去做饭,刚想跟秦澈说一声先回去,秦澈拉住她的衣袖,明兰只好站在原地,看秦澈有什么要说的。   “这位兄台,冒昧问一句,不知你这剪刀是卖着玩儿的,还是卖来补贴家用的?”   “哪有卖来玩儿之理,我这些剪刀,自然是卖来补贴家用的。听说临淅的信凌君正在广收天下门客,我也是因为盘缠不够,才不得已而为之。你若是不买我的剪刀,就请回吧,别耽误我看书的功夫。”   “老板,你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你这样,哪里卖得出剪刀啊。你还是放弃去临淅吧,就算你凑够了盘缠,估计人家信凌君也不会收你的。”明兰脑袋一热,就顺势说出了这些话。   那摊主大约是被明兰的话激到了,索性放下竹简,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明兰道:“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我的剪刀都卖不出去,我也不会卖给你们的!”   明兰不料这位摊主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他生着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可怕,相反倒很好笑。   明兰也知道刚才过于激动说错了话,可她不想那么快就跟摊主道歉,这个书呆子,一定是读书读多了。   不知实际情况的路人多半会好奇的停下来瞧一瞧,于是原本冷清的摊子前啥时变得热闹起来。   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古莘的青石板路本就不宽敞,被路人这么一挡住,更加寸步难行。驾车的车夫只好停下马车,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小姐,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都挡住了路,要不要我去瞧瞧?”   布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一点儿,明眼人一瞧便知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里面的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复又放下布帘。   “小姐说,若是实在过不去,就先绕路到云来客栈歇脚。”   车夫看了一眼快要黑的天色,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青姑娘”忙不迭的去前面打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地更新了~   虫儿待捉   天冷了,亲们注意防寒保暖哟   厚着脸皮求留言>3<主要文章的积分是以以正分评论总字数除以章节数得来的,如果前一章没有留言,我愣往下更新的话,可能造成要倒扣分的情况 TAT 所以大家方便的话,看完随手给撒个花吧,我也好更新泪奔   关于挖沟养虫子那里,原本是想写养别的虫子的例如XX、XX、XX,考虑到太令人发麻,就简略带过了。关于养鸡什么的,古代条件就那样了,我也不太懂这些,只知道家里以前养鸡的时候就是随便它们在院子里到处跑,自然不能跟养鸡场那些专业的相比。此处由于作者无能,无需考据   ☆、第七章(中)      秦澈不得已只能出面先给书生道歉,表明他们今天不是故意来闹场子的,书生也不好再生气。秦澈和书生相互交换了姓名,得知书生姓陈,名子安,遂对陈安道:“今天我其实很早就注意到陈兄了,所以驻足多看了一会儿,只是既然陈兄急需用钱,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陈兄能够把剪刀卖出去,同时又不耽误你读书的时间。”   陈子安从来不相信天下掉馅饼的事儿,对秦澈话没有特别动容,他对秦澈抱拳:“秦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无需强求,我心本不在商,倘若剪刀真卖不出去,那只能说老天注定让我与信凌君无缘。”   明兰差点一口血喷到陈子安脸上,少爷您到底是为什么要帮陈书呆啊!   以前白水村村民都喜欢在背地里说王寡妇很作,如今看来,陈书呆才是真作!偏偏他又作得一副清高样儿,叫人牙痒痒,手也痒痒。   “陈兄过谦了,以陈兄的才华,如何还需愁入不了信凌君的眼。”   陈子安谦虚的说了两声“秦兄过谦了”,刚才的那股气早已消散。   “我知道陈兄卖剪刀意不在从商,但据我所知,信凌君对门客的要求很高,仅仅学识渊博是不够的。倘若信凌君知道陈兄连几把剪刀都卖不出去,其结果可想而知……”秦澈拖长了声音,故作叹息。   陈子安显然把秦澈的话都听了进去,他急切的问道:“秦兄可有什么好法子快教教我吧。”   秦澈附在陈子安耳旁说了几句话,听得陈子安连连点头。明兰碍于没办法凑过去,只能在一旁干好奇。   二人耳语完,陈子安道:“多谢秦兄指点迷津,我这就按照秦兄的办法来做。”   秦澈说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明兰完全被秦澈弄迷糊了,这就完了?搞了半天,少爷果然只是为了帮陈子安卖剪刀而已?   “明兰,还愣着做什么。”   秦澈已走出人群,明兰追了上去:“少爷,等等我。”   陈子安写了几张纸,分别是“上等剪刀十文”“中等剪刀八文”“下等剪刀六文”,然后放在摊子上。还未散去的百姓先是被这新奇的卖剪刀方法产生了兴趣,继而瞧见摊主是一个白白嫩嫩的俏书生,很多妇人纷纷上前询问,直把陈子安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   那车夫好不容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了,马车里的人听完后让车夫各买一把上中下三等的剪刀。   待剪刀买回来递进马车里,青萝一一给斜倚在榻上的少女看了,少女嗤笑一声:“不过都是一样儿的剪子,偏还分什么三六九等,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走吧,明儿还得到陈府去一趟呢。”   青萝道:“小姐,咱们这次偷偷转道来古莘,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了……”   少女抬手扶了扶鬓角的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说道:“不是还有伊顿在打点嘛,若是这次能促成与陈府的这笔生意,父亲一定会把手里半数的商铺都交与我打理。所以这次不得有任何偏差,对了,待会儿到了客栈,你就先到陈府递帖子。”   马车缓缓驶过卖剪刀的摊子,陈子安忙着给那些买剪刀的妇人找钱,不经意抬头间瞥见车窗被掀起了一角,戴着浅蓝色面纱的少女淡淡看了他一眼,车窗复又被放下。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女子灿若星辰的双眸却深深印在了陈子安的脑海里。   真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剩下的几把剪刀陈子安都没什么心思接着卖了,还差点忘记收钱。亏得古莘百姓淳朴,见陈子安呆愣愣的,就将铜板放在了摊子上,拿着剪刀走了。   用秦澈的方法,剪刀果然很快卖完了。   陈子安正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一名书童打扮的少年跑过来对陈子安说道:“少爷,老爷让我来看看你的剪刀卖完了否。实在卖不完就别跟老爷逞强了,你要是真去应征什么君的门客,那我可怎么办。老爷铁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少爷你快跟我回去吧,这些剪刀……”   书童看着干净的摊子,惊道:“少爷,就算你的剪刀卖不出去,你也用不着把它们都扔了吧!你这样欺骗老爷,会连陈府大门都进不去的!老爷一直派人盯着你卖剪刀呢!”   陈子安用棉花团塞住耳朵,把一个钱袋塞进书童手里,说道:“快走吧,母亲肯定早已等着我回去吃饭了。”   书童打开钱袋,里头全是一个个铜板,他赶紧追上陈子安:“少爷,这些都是你赚来的?”   “你难道忘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身无分文吗?”   “少爷你居然会做买卖了!”   “山人自有妙计。”   陈子安跟书童走过好几条青石小巷,最后进入了一座朱门高宅里。   ******   又说明兰跟秦澈回去后,明兰到厨房里忙活,秦澈则找来仲叔商量事情。   关于秦澈帮陈子安卖剪刀的事情,仲叔从明兰那儿听说了。仲叔也觉得稀奇,秦澈不像是那种善心大发到见人就帮的,怎么独独偏帮了陈子安呢。   这么想着,仲叔顺带说出了这个疑问,秦澈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我们在古莘也住了些日子,不知仲叔有没有听说过古莘陈家?”   古莘陈家,仲叔自然听说过,据说陈氏家族是曾经辅佐了齐洹公成就了一代霸业的名相管溪之后。到了第七代子孙管珏的时候,从齐国迁居燕国,被封为陈大夫,以后便以“陈”氏为姓。后来陈氏家族的一个分支离开燕国王都临淅,举家迁到了古莘小镇,并在此定居下来。   尽管陈氏分家曾显赫无比,但他们定居古莘之后行事低调,很多古莘百姓都不太清楚这个小镇上还藏有这么一个家族。   仲叔不明白古莘陈家跟秦澈帮助卖剪刀的少年之间有什么关系,求助的说道:“少爷,您就直接说吧。”   秦澈把玩着腰带上系着的双鱼玉佩,说道:“卖剪刀的陈子安,就是古莘陈府现任宗主陈伯华之嫡子。我近日打听到陈府老爷想从北方地区购买一批好马,运送到吴越一带。他原本想让陈子安去办这件事,顺带锻炼锻炼陈子安,怎奈陈子安一心想做信凌君的门客。”   “于是陈老爷就出了一个主意想拖住陈少爷,就是让陈少爷去卖剪刀。陈少爷肯定是不善于做买卖,要是答应了,无疑会掉入陈老爷的圈套里。而少爷您帮了陈少爷,到时候陈老爷追问起来,咱们就有机会结识陈府。少爷您真是深谋远虑!”别看秦澈整日在古莘到处晃悠,原来他几乎掌握了古莘的所有信息。   秦澈被仲叔夸赞了,只是一笑,所谓的商机,光靠等是远远不够的。大哥的第二封信上说,他正在阳翟收购香料,正好阳翟离燕国古莘不远,等香料收购好了,就顺道来古莘看自己。   他偷偷做买卖的事情迟早会被大哥发现的,不如趁大哥来之前再大赚一笔,说服大哥的最好办法就是银子。他的兄长只认两样事物,一是亲人,二是银子。   “我估计陈老爷明天就会到访。”   仲叔有点儿兴奋,这要是能攀上陈家,以后少爷做买卖的路子就会宽不少。   斓澜一直睡到明兰来叫她,她才起来吃晚饭。对于只能在厨房吃饭这一点,斓澜表示很不满,还好明兰做的饭菜很合她的胃口,她也就勉强忍了。   吃了半碗饭,斓澜夹起一个小圆饼尝了一口,赞道:“没想到你还那么会做菜,这个饼叫什么,味道不错。”   “这个是麦麸饼,今天拌鸡食还剩了很多,我就筛了那些最细的麦麸,和了鸡蛋煎成饼……”   斓澜猛的咳起来,明兰急忙去给她打水喝,一边帮斓澜拍背一边问道:“斓澜你怎么了,是不是卡住了?”   大口灌下几口水之后,斓澜哭丧着脸:“明兰,你怎么能让我吃鸡食用的麦麸呢?”   明兰哭笑不得,仲叔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把明兰叫了出去,说道:“明兰,仲叔跟你商量个事儿,明天会有贵客来访,到时候你能不能暂时装扮成少爷的丫鬟,跟斓澜一块儿随侍少爷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更新了,白天都在练路考,明天早上六点半去准备模拟,后天考试。   还有十二个实验报告等着写T.T   虫儿待捉   ☆、第七章(下)      听到仲叔的话,明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仲叔该不会发现我是女的了吧?所以在试探我?   仲叔口中的贵客也来得太突然了,买菜回来时都没听秦澈提起过。明兰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内心有些纠结,不敢回答仲叔的话。   仲叔以为明兰介意男扮女装,这件事情他还没跟秦澈商量过呢,秦澈肯定不会在意那么多细节,仲叔却不得不考虑陈老爷自幼出身世家,想必是一个重规矩的人。眼下这座宅邸只有他们四个人住,再怎么说齐国安潼的秦家也算是显赫一时的香料巨贾,输什么都不能输面子。   “明兰,虽然让你扮女装会让你为难。不过我保证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绝不会说出去的,明天少爷会与一位贵客谈生意,他身边若没有丫鬟侍候,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斓澜凑了过来,对明兰道:“明兰,你就扮一次女装吧,这不是为了少爷好嘛。”说实话,她很想看看明兰换女装的模样,明明就是一女子,难道明兰想一直扮成男子?   确定仲叔没发现自己的女儿身,明兰犹豫了一下,她本来就是女的,仲叔的要求不难办到。只是她担心这样容易暴露身份,奈何有斓澜在一旁撺掇,没多久,明兰就败下阵来,答应帮仲叔的忙。   仲叔把准备好的两套衣裳拿给明兰她们,又把明天需要注意的事情交待了一番,对斓澜道:“那明兰就交给你了。”   斓澜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仲叔走后,斓澜也不介意刚才吃了明兰做的麦麸饼了,直接拉着明兰就让她去换女装。   “等等,”明兰有些不愿意,“我还没刷碗呢,明天再换吧。”   斓澜丝毫不理会:“等会儿再刷也不迟,我还没看过你穿女装呢。”   “我我穿女装不好看的,我的皮肤很黑,长得又不好看。”明兰极力想拖延,“要是今晚你看了,肯定会被吓得睡不着。”   斓澜果然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明兰一番:“你说的没错,要是你再白一点儿就好了。”原地踱步,“我知道有一种灵药能够瞬间令人的肤色变得白皙,但那只是传说中的药草,生长在海角的崖边上。”说到此处,斓澜眼前一亮,“快用你的手镯试试看,要是真有海角,那就一定会有这种药草!”   “别开玩笑了,都说了那是传说,天涯海角这种地方太虚无了。黑一点儿就黑一点儿吧,我已经习惯了。”   “那你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用手镯试试能不能成。”斓澜可怜兮兮的看着明兰。   明兰拗不过斓澜,两人回到明兰的房间掩好门,房间里一阵金光闪过,瞬间归于寂静。   陈府。   吃过晚饭,陈子安跟父亲陈伯华把卖剪刀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他暂时不会去临淅,想留在家中多学一点儿东西。   陈伯华对儿子的转变感到有些惊奇,便对身后的管家道:“你去查查今日给子安出主意的人是谁,打听清楚了马上告诉我。”   没多久,管家就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陈伯华:“今日帮助少爷的人大有来头,他曾是齐国秦家的二少爷秦澈。”   “是做香料买卖的那个秦家?”   “正是。”   陈伯华道:“我知道了,你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我要亲自去拜访拜访秦家二少爷。”尽管秦家已不如从前,但他倒是对秦澈很感兴趣,能够让自己的儿子主动留在家中的人,秦澈算是第一个。   管家躬身领命,又道:“老爷,刚才白云小姐让身边的丫鬟递了拜帖来,希望明天能来看望您和夫人。”   “白云?是哪个白云?”陈伯华一时记不起这个人。   “就是白掌柜的千金,两年前她还随白掌柜一块儿来过咱们府上呢。”   “哦,原来是她。”陈伯华捻了捻胡须,“既如此,那明天就让夫人招呼她吧,你就随我外出一趟。”   陈伯华对白云的印象不太深,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过来看望一下他们夫妇而已,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云来客栈,天字号。   青萝从外面进来掩上了门,对歪趟在绣榻上的白云说道:“小姐,拜贴已经送去了陈府。”   白云淡淡的嗯了一声,她的父亲跟陈伯伯有不浅的交情,再怎么说白家一直都有一批实力不弱的商队,要是能帮陈伯伯把运送马匹之事办好。让陈伯伯在父亲面前给她说几句好话,相信父亲就不会再小看她了。   合上账本,白云对青萝说道:“那一盒南海珍珠准备好了吗?”   青萝说道:“小姐放心,珍珠和玛瑙都备妥了。”白家本就是珠宝商,小姐专程挑选了上等的珍珠和玛瑙用做见面礼,想必陈老爷陈夫人会喜欢的。   “那就好。”白云对明天的事情志在必得,因着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白云早早的睡下了。   ******   翌日,仲叔满脸喜气的来到书房告诉秦澈:“少爷,陈府老爷来了,就在花厅等着您,我已经让斓澜她们先招呼着了。”   秦澈放下手中的竹简,说道:“我这就过去。”   对于陈伯华的突然到访,秦澈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他换上雪灰色缎绣博古花卉纹便袍,玉冠束发,腰间束鹦鹉纹鎏金银腰带,系圆形雕花玉佩,收拾妥当后才与仲叔前往花厅。   跟陈伯华寒暄了几句之后,秦澈的视线在斓澜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待看到另一名陌生又熟悉的少女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明兰微微垂着头,手里紧张得直冒冷汗,秦澈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直达仲叔轻咳了一声,那道灼热的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来。   以至于明兰完全没心思去听秦澈跟陈老爷说了什么。   她脑子里想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跟斓澜穿梭到了海角的悬崖边,顺利采到了药草。原本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世间有药草能够立即让人的皮肤变白的,所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吃了一点儿,结果……结果她的肤色何止是变白了,简直是变得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大姨妈造访,于是没有更。今天和多年不见的好友聚了聚,所以这章有点儿短   下一张会肥肥的   ☆、第八章(上)   燕国古莘,陈府。   陈府的家仆都知道他们的老爷陈伯华外出访客了,同时也得到管家的叮嘱,今日会有白家小姐前来,行事务必要上心。   陈夫人用过早膳,对身边的贴身丫鬟说道:“你去书房瞧瞧少爷在做什么。”尽管陈老爷对白家小姐印象不深,陈夫人可半点儿也不含糊。   两年前那一面,就已让陈夫人对白家小姐十分满意,甚至在心里暗暗打算若是能把白家小姐娶过来,做陈家的主母,那以后对陈家是有利而无害的。毕竟古莘陈家已从临淅分了出来,要是古莘陈家在儿子手里衰败下去,陈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看到的。   既然白家小姐主动登门拜访,此次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没多久,丫鬟回来告诉陈夫人:“夫人,少爷正在书房看书。”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她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读书了。“你派人去看着点儿,今天不要让少爷离开府上。”   这边刚吩咐完,前院就有丫鬟来报说是白家小姐到了,陈夫人理了理云鬓,吩咐丫鬟将白家小姐带到西花厅,这才施施然的走去西花厅。   陈夫人刚坐下,新沏好的仙茗还冒着袅袅热气,便听见一阵悦耳的环佩声,紧接着一名身着月白色束腰长裙,外罩桃红色水波纹羽纱衣的少女,迈着仪态端庄的步子,进入了陈夫人的视线。   陈夫人情不自禁的起身,脸上是连她也未觉察的慈爱笑容。只是两年没见,却不想白云已成长得如此的芳泽无加。   白云给陈夫人行了礼,陈夫人招呼她坐下,然后对白云道:“两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等丫鬟给白云沏了茶,又询问了一下白云父母的情况,白云一一作答,并未显出不耐,陈夫人真是越看越满意。   白云自然觉察出了陈夫人的态度,虽不知陈夫人为何会对她那么亲热,但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坏事。趁陈夫人喝茶的空隙,白云让青萝拿出了一个黄花梨木缠枝莲纹盒。   陈夫人道:“这是?”   白云娇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陈伯母笑纳。”   陈夫人并未直接打开来,而是叫丫鬟拿去放好。   白云道:“怎么不见陈伯父?”   “瞧我,一见到你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你陈伯父今儿有事情出去了,所以让我好好招呼你。”陈夫人心里头高兴,因此并未注意到白云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来我们这儿住几日吧。”   白云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叨扰陈伯母呢。”   “只要你不嫌弃陈府简陋,怎么谈得上叨扰。”陈夫人见白云有些迟疑,转身对丫鬟说道,“赶紧去给白小姐收拾出明月阁那个院子,厨房也吩咐下去。”   丫鬟领命而去。   想着既然今日或许没机会跟陈老爷提买马之事,那就等明日好了。对于陈夫人的自作主张,白云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便欣然答应了。   陈夫人甚是欣慰,悄声吩咐丫鬟去把陈子安叫出来。   陈子安自昨日受了秦澈的指点,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他阅读的书籍都局限在治国之道上,范围太窄,以至于连一把剪刀也卖不出去,痛定思痛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博览群书,把书中的知识运用到生活里,如此才能做一名合格的门客。   正当陈子安看书看得入迷之际,书童传达了陈夫人的话,陈子安对那名贵客并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是一名富家小姐。可一想到拒绝母亲的后果,陈子安很不甘愿的放下了手里的竹简。   然等陈子安来到西花厅,看到白云时,他蓦地想起了昨日街道上看到的那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的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陈子安立时呆住了。   ******   陈府的马车行驶在安静的巷子里,管家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老爷,您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秦少爷?原本您不是打算让少爷去办这件事情的吗?”   陈伯华打算买马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就是想不通秦澈是怎么打听到的,而且还说服了陈伯华。   陈伯华眯着眼,“你是觉得秦家二少爷的能力不足吧。”   “是,众所周知,秦家大少爷秦萧逸是一个手段了得的人物。不仅把秦家的颓势挽住了,还让秦家的香料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倘若今日跟老爷谈的人是秦大少爷,我无话可说。但秦二少爷,实在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或许他有一些小聪明,究竟能力如何,还有待考究。”   陈伯华不可置否:“你的担忧并没不是没道理的,前段时间的棉花事件,你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能有这等魄力的年轻人,的确不多见。当然,我知道那人就是秦澈,但我总觉得这次是他的运气好。”   陈伯华呵呵一笑:“买马一事若是单独交给子安去做,我还得派人盯着。之所以答应秦澈,就是想让他跟子安一块儿。子安一心想着从政,也就秦澈能说动他,不如借这个机会试试看。”他的儿子脾气倔强,既然硬的不行,那只好用软的了。   管家了然,“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只是还有一事比较棘手。”   “我知道,若是秦澈解决不了这件事情,只能说明他不适合从商。”陈伯华嘴上虽这么说,面上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仿佛对秦澈很有信心。他很久没碰到过这样的少年了,他在秦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自信,果决,有破釜沉舟的魄力。于是私底下想看看秦澈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送走陈伯华之后,秦澈看了一眼明兰,问仲叔:“她是……”   明兰手足无措,她虽穿着一件荷色八团云蝠妆花缎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画了远山眉,略施粉黛,但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即使没有珠翠花钿做点缀,原就秀丽纤细的她肤色变得白皙之后,乍然令人生出一种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的错觉。   不等仲叔回答,明兰急急忙忙的垂着头,声细如蚊:“少爷,是我。”   斓澜狠狠的掐了明兰的手臂,她还想看秦澈的好戏呢,多亏她的巧手,才把明兰打扮得连秦澈都不敢认了。不得不说,明兰穿上女装还挺好看的嘛,以后找机会让明兰多穿一穿,免得明兰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快忘了。   明兰吃痛一声,不满的看了斓澜一眼。   仲叔这才把事情的前因跟秦澈解释了一遍。   得知眼前的少女是明兰后,秦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仲叔跟我来”。   仲叔走之前叫明兰她们去换下衣裳,明兰在回房间的路上险些被裙摆绊倒,直惹得斓澜笑不停。   “明兰你没瞧见秦澈看到你时的样子,我敢肯定他被你的容貌吸引了!”   明兰一点儿也不想回忆刚才的囧样,换好男装后,明兰把手伸到斓澜面前:“给我。”   斓澜装傻:“给什么。”   “别闹了斓澜,我们说好的,你有办法遮住我变白的肤色。要是不跟以前一样,少爷和仲叔会怀疑我的身份的。”当时情急之下吃了药草,皮肤说白就白了,急的明兰差点不想待在秦府了,要不是斓澜保证说有药可以使变白的皮肤表面上暗黄,她也不会有勇气穿着女装出现在秦澈面前了。   斓澜拿出一个小瓷瓶:“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了。吃一颗能保持半个月,我这里只剩下四颗了,需要去月亮谷采药才能炼制。”   明兰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到时候我用手镯跟你一块儿去月亮谷采药可以了吧。”说着就吞下了一颗拇指盖大小的褐色药丸。   不一会儿,肤色白皙的明兰好歹勉强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她对斓澜说道:“我去买菜,你该喂鸡了。”   明兰出门的时候恰好秦澈也出门,她讷讷的跟秦澈打了一个招呼,就想跑掉,秦澈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明兰。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秦澈的那只手上,秦澈晃神的想到了明兰的少女装扮,很快放开明兰的手:“跟我去找一个人。”   明兰在犹豫该不该去,秦澈一把拉起了明兰,明兰就被秦澈强行拉走了。   “少爷,我们去找谁?”   “桑雪麒。”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现身份证丢了= =心情极度郁卒,所以没有更新。   现在白天无法码字,只能晚上下班后回来码字,隔日更问题不大,就是更得晚   谢谢没有抛弃我的亲们~      ☆、第八章(中)      “少爷,桑雪麒是谁?”明兰想甩开秦澈,心里是这样想的,手上却任由秦澈拉着她。秦澈手上的温度传到明兰的手上,明兰偷偷的弯了弯眉眼。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在告诫仲叔以后不能再做出让明兰扮女装后,秦澈面对明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然,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   明兰很识相的没继续追问下去,她不清楚的是,秦澈原本跟桑雪麒约好明天再见面的。就是因为明兰扮女装,让他心里有点儿烦躁,他本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不想会撞见明兰,情急之下,才说出了去找桑雪麒的话。   既然话已说出口,那只得提前去了。他听说桑雪麒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之所以要去找桑雪麒,归根结底在于从古莘到燕国北方的沿途有很多强盗匪徒,他们在各个路段结成了帮派,占山为王。上次仲叔去卢邑周围打探棉花的情况,遭遇匪徒绑架,就很好说明了这一点。   只是仲叔没有解释清楚明兰为何也会卷进去的,明兰的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秦澈的要求就是,只要明兰的所作所为不损害他的利益,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记得当初兄长曾任用楚国的一个很有名的江洋大盗办事,他问他的兄长怎么放心这样的人在身边,他的兄长解释,只有追名逐利之人才能用得放心。倘若对方无欲无求,这样的人用起来才危险,因为那样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手下在想什么。   明兰想要的东西,秦澈清楚的很,因此就算明兰有些神秘,那也是可以忽略的。   两人来到一户灰瓦白墙的宅院前,宅院的朱门紧闭,两尊石雕貔貅威风凛凛的立在门口,奇怪的是这座宅院没有门匾。秦澈上前扣了两下铜环,不多时就有一名碧衣小丫鬟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   秦澈说道:“我是来找你们家少主的,之前约好明天的,但事出突然,不知桑少主今日可在?”   碧衣小丫鬟笑道:“少主在的,不知这位少爷的名讳?”   秦澈自报家门,那位碧衣小丫鬟叫他们在门口等等,明兰趴在门缝上往里瞧,只看得到一片翠绿色的疏竹。   秦澈轻咳了一句:“站好。”   明兰赶紧站直来,她只是想起在枫山脚下,那些玄衣人称轿子里的人为“少主”,不知道这两个少主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随着朱门吱呀一声响,碧衣小丫鬟对秦澈他们道:“秦少爷请随我来。”   碧衣小丫鬟走在了前面,秦澈见明兰呆呆地不为所动,扯住她的衣袖跟在了碧衣小丫鬟的后面。   这个宅院的布局很雅致,院子不大,但那看似随意的一簇簇疏林和怪石,却是经过了主人的精心布置的。   穿过雕花回廊和半圆木质拱门,秦澈和明兰来到了听月轩。   这个庭院小巧别致,一名身穿蓝色便袍的年轻男子背对他们坐在石桌旁。他的背影清雅绝伦,就像院子里的绿竹,孤高而挺拔,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就是不知道他的正面是什么样的.   秦澈坐在了碧衣小丫鬟搬来的紫檀藤心矮圈椅上,明兰老老实实地站在秦澈身后。   碧衣小丫鬟上前对桑雪麒说道:“少主,秦少爷他们来了。”   桑雪麒点点头,碧衣小丫鬟转身对秦澈道:“秦少爷,我叫碧衣,我们少主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会代少主回答你的。”   明兰有些不解,这个桑雪麒的架子会不会太大了,人就在这儿了,竟然一句话也不肯跟秦澈说。还是说桑雪麒身上有什么隐疾,所以背对着他们坐,也不说话?   就在明兰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澈一点儿也不介意桑雪麒的傲慢,据他了解,桑雪麒自幼双腿有疾,嗓子也不好。因此性格非常孤僻,然就是这么一个几乎不说话的人,年纪轻轻就成为燕国北方一个很有势力、经常贩运麻布到吴越的巨商。桑雪麒常年贩运麻布到吴越一带,在商道上早已用金银买通了沿途的强盗匪徒,凡是他的商队路过的地方,都不会有人半路出来打他商队的主意。   也是秦澈运气好,桑雪麒和他的商队半个月前在古莘稍作休整。即使只是稍作停留,桑雪麒也大手笔的买下了这座宅院。据说桑雪麒自打有钱了之后,就从没住过一次客栈,他都是直接买宅子来住,以至于他名下的宅院几乎遍布齐、楚、燕三国,这样惊人的财富,就连楚国首富白丹恐怕都望尘莫及。   秦澈开门见山:“我知道桑少主最近在北方有一批麻布需要运送到吴越之地,凑巧的是我在北方组建了一批马队,可以帮桑少主免费运送这批麻布。”   秦澈什么时候组建了马队?她怎么没听说过?不是说要帮陈老爷在北方买好马之后,安全将马匹运送到吴越吗?   碧衣看了看桑雪麒,才对秦澈道:“我们少主说了,秦少爷的提议确实很诱人,只是我们也有自己的马队。”   秦澈道:“我听说桑少主的马队眼下不在燕国,否则桑少主也不必留在古莘等马队了。既然桑少主急着运送那批麻布,为何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呢?”   碧衣说道:“我们少主说,秦少爷的主意固然不错,要答应也可以。只是需要借秦少爷身边的小兄弟一用。”转述完这句,碧衣小丫鬟疑惑的看着明兰,这个少年看着平平无奇,怎么就入了少主的脸?   秦澈和明兰也是不解,秦澈问道:“不知少主的意思是?”   “我们少主说,秦少爷只管回答能不能答应这个条件。”碧衣担心对方胡思乱想,急着添了一句,“我们少主可是正人君子。”   秦澈问:“不知桑少主打算借多久?”   “就是在运送麻布这段过程,需要他随时听候我们少主的差遣。”   “好。”秦澈看了一眼明兰说道。   碧衣对秦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少主需要休息了,秦少爷请先回吧,少主有话要跟你身边的小兄弟说。”   明兰抓住秦澈的衣袖,摇了摇头。   秦澈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大抵是这句话安了她的心,明兰没说什么,眼看着秦澈俊逸的身影消失在半圆拱门处。 作者有话要说:  输入法的标点忽然傲娇了= =老是英文状态   有一些标点留着以后修改= =   土豪男二出来了,明兰表示压力很大   ☆、第八章(下)      秦澈走后,桑雪麒也把碧衣支走了,庭院里只剩下他和明兰。   明兰有些不安,她希望桑雪麒能够快点把事情说完,好让她回去。   木头敲击石桌的声音猛然响起,明兰回神,于是听得一声嘶哑的男音唤道:“过来。”   明兰无法形容桑雪麒的声音,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而竭力发出的,令人听了感觉非常难受。   这就是桑雪麒不愿意说话的原因吧?明兰大着胆子走过去,在桑雪麒身侧站定,男子的面容如湖水般沉静优美。   桑雪麒转头把一张小的纸条递给了明兰,明兰打开来看,立时就愣住了。   左右看看没人,明兰蹲到桑雪麒身侧,低声说道:“桑少主,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手镯的?”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借你的手镯一用。   其实明兰可以否认的,斓澜曾告诉过她,手镯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件宝物亦正亦邪,若是落入坏人手里,福祸难料。   但面对桑雪麒,明兰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是居心叵测的人,这并非是同情。   桑雪麒不回答明兰的话,他仿佛能感应到手镯在哪儿,直接把手伸进明兰的衣襟想取出手镯,却在碰到手镯的时候愣住了,面上泛起一点可疑地红晕。   明兰羞得跳将起来,双手紧紧抱胸,心里有十足十的恼怒,在对上桑雪麒那微微诧异的神情时,只得把不满咽回了肚子。   她真是…真是太大意了!桑雪麒一定发现她是女扮男装了!   就在明兰懊悔不已的时候,桑雪麒很快恢复沉静,开口道:“我不会说出去,手镯借我。”   这意思就是,若明兰不借,桑雪麒就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明兰左右为难,“那我总得先知道你要用我的手镯来做什么。”   桑雪麒指了指他的嗓子,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明兰点点头,“桑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用我的手镯?”   “路上。”说罢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明兰被吓到,急忙上前拍桑雪麒的背,又用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给他,关心的询问道:“桑少主,你没事吧?”   桑雪麒忽地推开明兰站起来,明兰本就是弯着腰的,被他这么一推,直接跌坐到地上。   “你,咳咳,回去。”桑雪麒看也不看明兰,径直走进了屋子。   明兰还想责问他怎么忽然翻脸,注意到他的步子不似常人那般稳健后,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也许桑少主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吧。   明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凭着记忆中走来的路,原路走出了这座宅院。   秦澈在外面等了明兰许久,还以为明兰会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了,看到明兰安然无恙的出来后,秦澈问道:“怎么待了那么久?”   “哦,是是桑少主交待了一些路上要注意的事情……”明兰磕磕巴巴的解释了两句,幸好秦澈没追问下去。   手镯的事情目前只有四个人知道,明兰暂时不想让秦澈也知道,感觉自从有了这个手镯,她的命途就变得有些坎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两人一路无话,明兰记起还得买菜,秦澈也不先回去,就跟在明兰身后看她挑菜,那些卖菜的大叔大婶与明兰关系不错,每次都会跟明兰唠嗑两句。今儿看到明兰身后多了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不免多问了几句。   “那是我家少爷。”明兰如是跟他们解释,最后实在被问太多,只得胡乱买了几个菜就走。   秦澈一路上都在想桑雪麒把明兰留下来的事情,不过看明兰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桑雪麒就是上次救了她和仲叔的人。而桑雪麒,也没跟明兰提这件事情吧。   回到厨房,明兰把菜洗好切好准备下锅,斓澜走进来问道:“你出去买菜怎么去了这么久?”   明兰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桑雪麒的事情说给了斓澜听。结果不言而喻,斓澜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呀,都告诉过你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回事,小心那个什么少主抢了你的手镯,再杀人灭口。”   “斓澜你别吓我,我看桑少主不像这样的人。再说了,你不是也知道吗,这个手镯现在只有我能用,就连你想用,也必须得我来催动呢。”正是因为如此,明兰才敢在桑雪麒面前承认她有手镯。   “好吧,当我没说。刚才你出去的时候,你阿爹来找过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明老爹已经在古莘镇的一间小酒馆里帮忙,那家小酒馆也酿酒,只是酿得少,之前的一个伙计不干之后,明兰就推荐明老爹去了。现在明老爹每天在小酒馆里,悠闲自在,明兰根本不用操心。   明兰的打算就是等她手里有了钱,就租一个小铺面,再把明家酒坊的招牌挂上去。假如秦澈这次能够跟桑雪麒合作成功,他少不得会给明兰一些分成,她就指望这次的买卖能够大赚一笔呢。   迅速做好了饭菜,给秦澈和仲叔端过去之后,明兰顾不上吃饭就先去找到了明老爹。   “阿爹,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银子不够花了?”   “够呢够呢,”明老爹把明兰拉到一旁,问她,“我们这儿昨天来了一位客人,指明要买一坛蜜酒。可是这家酒馆哪里会有蜜酒,掌柜的拿不出蜜酒,那位客人非揪着要买,还说若是掌柜的拿不出蜜酒,就把掌柜的酒馆买下来。”回想起那位客人,明老爹唏嘘不已,“咱们酒坊的树下不是埋着几坛蜜酒么,我想让你用那个手镯去拿一些过来,你看行不行?”   明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想竟如此简单。她说道:“阿爹你放心吧,我今晚就去帮你拿过来,明儿给你成不?”   明老爹大喜过望:“成!成!那你小心着点儿,可别被人发现了。奥,还有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就在我的床底下那个暗格里,你也一并取出来吧。”   “我记住了阿爹,那我先回去了。我过几天会跟少爷到北方做一笔买卖,估摸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不在这里,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了,咱再租一间铺子开酒坊。”明兰把事情简单跟明老爹说了一遍。   明老爹一面感动于女儿的懂事,一面觉得来到古莘后,女儿成长了不少,很多事情都能独当一面了。   当天晚上,明兰在夜深人静之际利用手镯回到了白水村的明家酒坊。一个多月而已,屋子里就蒙上了一层灰,明兰稍作留恋,就先去明老爹的房间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头盒子,这才到院子的树下挖出了两坛蜜酒。做完这些,明兰才回到秦府。   房间窗外,秦澈静静地看着那阵金光消失,明兰的房间没了动静,这才紧了紧披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想码两章,被粑粑拉着谈股市,谈人生理想,谈男友……   虫儿待捉。   谢谢撒花的亲们~   秦澈:我看到了。   明兰:少爷那是你的幻觉。   秦澈:以后做买卖我连路费都省了,运货就交给你了。   明兰:……   ☆、第九章(上)      第二天一大早,明兰就拎着那两坛蜜酒去找明老爹了。   “你昨儿……酒坊还好吧?”明老爹想起自己被官兵抓走的时候,酒坊曾被大肆搜查过,后来酒坊就被查封了,心里一直挂念着。   “还跟以前差不多,”明兰不想跟明老爹重提伤心事,截住话头,说道,“阿爹,以前的事情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得回去了,掌柜在叫你呢。”   明老爹嘱咐明兰路上小心,便拿着两坛蜜酒去找温掌柜了。   温掌柜的酒馆在古莘已有些年头,向来都是相安无事的。没想到昨天来了一位姑娘,指明要买一坛蜜酒,这可愁坏温掌柜了。要不是明老爹出手相助,温掌柜甚至做好了卖掉这间酒馆的打算。   明老爹打开其中一坛蜜酒,给温掌柜闻了闻,温掌柜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蜜酒的香甜遍布肺腑,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上了迷醉的味道。所谓的蜜酒,即用蜂蜜、糯米、干曲酿制而成,是所有酒中原材料造价最高的酒。蜜酒在齐国属于贵族阶层的酒,在燕国会酿造的人少之又少,可谓千金难求。   要不是明老爹爱酒成痴,又有一本明家祖传的酿酒秘方,只怕还真满足不了那位客人的要求。   “好酒!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蜜酒的盛名,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多亏了你能找来蜜酒!”温掌柜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两坛蜜酒,掏出三两银子给明老爹,“这些银子,就算是我从你手里买的这两坛酒的钱,等会那位姑娘来取酒,记得按十两银子来收。”   明老爹本想推却,他当初酿蜜酒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料竟凭此得到三两银子。可一想到那位客人开出十两银子来买一坛蜜酒,明老爹毫不愧疚的收下了:“这个我知道的,掌柜的你就放心吧。”   正在此时,酒馆进来一名容貌娟秀的少女,温掌柜忙对明老爹道:“你快去招呼。”他只懂卖酒,不是酿酒的行家,现在酒馆里很多事情都直接交给明老爹去办的。   明老爹上前道:“姑娘,你要的蜜酒我们准备好了。”   青萝只是闻了闻气味,便点头对明老爹道:“没错,是上乘的蜜酒。给我包好吧。”这坛蜜酒是买来送给陈老爷的,起先也没抱希望能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买到蜜酒,毕竟蜜酒本就难得。既然能买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起昨天她家小姐连陈老爷的影子都没见着,青萝马上付了十两银子离开了,对于昨天的威胁温掌柜和明老爹的事情,她浑然不在意。   陈府的花厅里,白云刚跟陈老爷寒暄了几句,青萝就把蜜酒带回来了。   白云说道:“陈伯伯,这是我特意买给您的蜜酒,您看看喜不喜欢。”昨天陈夫人无意提了一句陈伯华喜欢喝蜜酒,白云就记在了心里,她有求于人,必然得投其所好。   陈伯华心下微微诧异,面上笑道:“难得你有心,刚才你说有事,不妨直接说出来吧。我跟你父亲也算交情不浅,若是能帮上你,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白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把她想负责买马运马之事说了出来。   陈伯华皱起了眉头,“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怪道白云会毫无征兆的来古莘,原来是为了这事。   白云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知陈伯伯是否方便告诉我为何。”   “若你早来两天,或许我还可以托你办此事。可惜昨日我已和别人谈好了,此事交由别人跟子安一块儿去办。”   心中的打算落空,白云又跟陈伯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回了房间,就连半路上遇到陈子安,她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回应陈子安的热情招呼。   房间里,白云吩咐青萝:“你去查查是谁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被白云冷漠地对待,陈子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来到花厅,先跟陈伯华问了安,这才问道:“爹,您找我?”   陈伯华道:“我已经跟秦澈谈好了,让他跟你一块儿去北方,过两天你们就动身吧。北方那边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买马的事情就交给秦澈来办,你呢跟着学一学。”   “啊,过两天就动身?那白小姐呢?”   陈伯华盯着陈子安,陈子安心虚地解释道:“我就是问问,听娘说白小姐过两天也离开古莘了,我就是觉得若是能与白小姐同路,也能送她一程。”   “白小姐是要回楚国的,你们不同路,那些儿女私情就先别想了。男儿当以大局为重,何况楚国白家也不是谁都能攀得起的,不急于这一时。”   被看穿心事,陈子安羞愧的低下了头。他承认他对白云有好感,而他的母亲也对白云很满意,因此一时心急就在父亲面前露了心事。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准备。”因为白云的到来,想成为信凌君的门客那股念头淡去了不少。   陈子安踱步到白云居住的院子前,再三思量后,还是没有走进去。他现在肯定还入不了白云的眼,白家富可敌国,白云还有楚国君主亲封的“荣安县主”的名号,他必须做出一番成就才好堂堂正正的去白家求亲。   陈子安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青萝从对面走进了白云的房间。   白云拨弄着香炉的香灰,有点儿意兴阑珊。听了青萝的话之后,她失声道:“你确定没有查错?”   青萝道:“不会错的小姐,那人跟老爷房中画像上的男子分毫不差,而且他也名秦澈,想必……他就是小姐的异母兄长了。”   脸上的惊讶之色被另一种兴奋所取代,白云不屑道:“兄长?哼,他还不配,要不是他,母亲也用不着白白受了父亲那么多气。那件事情看来他还不清楚,既然他敢跟我抢,我也不会让他就这么容易白捡了便宜。”   白云对青萝道:“去把我的那身鹅黄色绫缀葵花纹长裙拿过来,再帮我好好的梳一个妆容。”   青萝不解:“小姐,这是要去见谁吗?”   白云盈盈一笑,容光潋滟:“自然是要去见陈少爷了。”陈子安的心思还太单纯,她一看便知陈子安对她的心思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用2003码字好不习惯,还是wps码得快一点   秦澈的身世有点复杂,这是本文必备的狗血元素= =   ☆、第九章(下)      “少爷感染风寒了?”一大早就起来把鸡舍里的鸡赶到菜园的明兰,在听到仲叔说秦澈生病后,发出了这声疑问。   秦澈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转眼说病就病了。   “我也不太清楚,大少爷来信了,说是后天到古莘来看少爷。”仲叔一说到秦萧逸就有点头疼,“原本计划是少爷跟你去的,但现下少爷怕是无法脱身,只好由我和你走一趟……”   “仲叔那我呢?”一旁的斓澜打断了仲叔的话。   “你就跟少爷留在古莘,好好照顾少爷。”   斓澜兴趣缺缺,她一点儿也不想照顾秦澈,便不咸不淡的应下了。   “明兰你就收拾收拾路上的东西,明天我们就跟桑少主和陈少爷他们一块儿上路。”   “哎。”与斓澜的态度截然相反,明兰对此行充满了期待,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见见世面呢。   前段时间挖好的沟里都有虫子了,斓澜也不用每天定时去鸡舍喂鸡了,她和明兰只需把鸡都放出来,任由它们自个儿找虫子吃。唯一麻烦的就是把鸡赶回鸡舍的时候比较费劲儿,假如明兰走了,这些活儿只能由斓澜一个人来完成。   明兰有些不放心:“斓澜,你一个人照顾这些鸡没问题吧?”两百只鸡,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斓澜也有些发愁,但她想到可以叫秦澈帮她,于是说道:“没问题的,你不在,不是还有少爷。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这些鸡都长得又大又肥。”   明兰哭笑不得,对斓澜的话无从辩驳。   到厨房里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明兰把姜汤端去了秦澈的书房。   书房里的香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熏烟,书架上一卷卷竹简分门别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秦澈正坐在桌后伏案写着什么,他太过专注,以至于连明兰进来了都没觉察。   明兰把姜汤放在茶几上,轻声对秦澈道:“少爷,我把姜汤端来了,您还是先趁热喝吧。”   秦澈抬起头,见明兰站着不动,只得起身走到茶几旁欲伸手去拿汤碗。明兰急忙用手阻止:“少爷小心烫!”   两手相触,又迅速分开,但明兰手上柔软细嫩的触感却令秦澈心下讶然。   按理说,明兰自幼做粗活,手上应该起茧子才对,不可能有一双这样的手。联想起昨晚深夜睡不着出来散步,不知不觉来到明兰的房间前,却不想看到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秦澈心中有点五味杂陈。   就因为在外头站得久了,夜深露重,这才染了风寒。   在秦澈看来,明兰越发的叫他琢磨不透,甚至昨晚他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明兰究竟是不是寻常人。   明兰自然不知道秦澈的那些心思,她像做错事一般对秦澈道:“少爷这姜汤烫着呢。”   “既然这么烫,你就不该催着我喝。”   我这不是希望你的风寒快点好嘛,明兰在心里暗自诽腹着,面上却没有接秦澈的话。   “好了,等会我会喝的,你先去忙别的吧。”   “哦。”   最后,秦澈只喝了半碗姜汤,就把剩下的都倒入痰盂里了,不为别的,他觉得明兰的姜汤太浓太辣了。   ******   启程那天,秦澈的风寒似乎不见好转,因此没有出门相送。   明兰跟着仲叔在古莘的百年老树下等桑雪麒和陈子安,仲叔心里直念着秦澈的风寒,担忧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明兰啊,我让你熬姜汤给少爷喝,你有没有熬?怎么少爷的风寒都没有起色呢。”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明明放了很多姜的。”   两人正不解,桑雪麒和陈子安的马车先后到来。   当看到桑雪麒马车后跟随的那些玄衣男子后,明兰幡然醒悟,原来桑雪麒就是那天玄衣男子口中的少主。   桑雪麒似乎非常偏爱蓝色,今日他穿的依然是一袭修身的浅蓝色长袍,腰间束一条深蓝色的鎏金腰带,衣领和袖口都有以银线作绣的繁复饰纹。整个人看上去宛如水墨画里走出的人,华贵而内敛。   仲叔上前跟桑雪麒打招呼,桑雪麒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丫鬟,却不是那天的碧衣小丫鬟,她自称花依,是桑雪麒的贴身丫鬟。   明兰对花依没什么感觉,倒是花依似乎有点儿在意明兰,也许是直觉在作祟,花依并没有把明兰当成男儿来看。   这边刚和桑雪麒他们寒暄完,陈府的马车也到了。   明兰已见过陈子安,只是多看了几眼刻意打扮得风度翩翩的陈子安,然当白云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除了桑雪麒和陈子安,在场的都被白云的容貌所惊艳。   在陈子安的介绍中得知了白云的身份,又是一番寒暄,如此,一行人才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路途。   原本明兰是跟仲叔一辆马车的,谁知桑雪麒把明兰叫了过去,花依不得不去跟白云和青萝一辆,仲叔跟陈子安一辆。   马车里,明兰有些拘束,她再三思量,说道:“桑少主,我看我还是跟仲叔一辆马车吧,要是你有什么事,也好让花姐姐照顾你。”桑雪麒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所以明兰在面对桑雪麒的时候不似在秦澈面前那么坦然。   桑雪麒不说话,递给明兰一张小纸条:今晚子时来我房间。   “桑少主,好歹我也是女的,你大晚上的叫我去你房间,这有损我的清白。”   又是一张纸条:你的姿色还差许多。   似乎早料到明兰会这么说,桑雪麒早准备好了相应的纸条。   明兰又气又羞,桑雪麒这是在说她的姿色平平,就算事实也是如此,明兰到底是女的,怎能不在意。   第三张纸条: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明兰也猜到桑雪麒叫她多半是跟手镯的事情有关,她把三张纸条都装进荷包里,对桑雪麒说道:“知道了,我今晚去就是了。”   把头偏向一旁,明兰不想继续跟桑雪麒说话。只是她没注意到这个动作使得她衣领下的一截脖子露了出来,那一截的肤色雪白细腻,跟另一截偏黄暗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桑雪麒眼疾手快的拉开了一点儿明兰的衣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明兰的尖叫还未出口,就被桑雪麒捂住了嘴巴。   耳畔是桑雪麒黯哑的声音:“你的皮肤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上)   明兰急忙推开桑雪麒,怒气冲冲的问:“你在做什么!”   桑雪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给明兰道了歉。车厢内一时有些尴尬,见明兰不想说话,桑雪麒也不好继续追问明兰皮肤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才到达允州的驿站。   深夜子时,明兰如约来到桑雪麒的房间。现下已是初秋,深夜不免有些薄薄的凉意。   桑雪麒披了一袭狐裘坐着,看到明兰蹑手蹑脚的进来掩好门,他说道:“周围有人看着,你不用这么心虚。”   想必他口中的“有人”,就是那些玄衣人了。明兰遂大大方方地坐在桑雪麒对面,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免低了下去:“虽然不知道桑少主你怎么知道这个手镯的,但是我要事先告诉你,这个手镯每个月只能有九次穿梭的机会。”还好今天是初一,上个月她用了四次,加上这个月的九次,她这个月还有十四次穿梭的机会。   “试试看能不能带我去找华佗。”桑雪麒把要说的话写了出来。   “桑少主,神医华佗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他早就辞世了。”明兰好心提醒。   桑雪麒不为所动:“这个镯子在你身上确实有些浪费。”   “你……”   “你已经答应要帮我,难道还想出尔反尔?”   “我可没这么说,”明兰气得牙痒痒,“要是找不到华佗,桑少主可别怪到我头上。”   “这是自然。”   没办法,明兰只好拉着桑雪麒的衣袖,催动了手镯,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手镯发出的是一阵幽幽的紫色光圈,被吸进去之后,明兰感到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般难受。   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有人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莘秦府。   明兰和仲叔离开的当天,秦澈也出去了,只剩下斓澜。   傍晚时分,一名高挑貌美的女子进来找到了斓澜,并颐指气使的问她:“二少爷呢?”   斓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二少爷?”   女子环顾四周,眼底有明显的嫌弃之意:“居然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清楚,真不知道二少爷为什么会用你来办事。”   “你说什么呢?你又是谁,敢对我评头论足!”斓澜看不过女子盛气凌人的模样,拉住对方的手就把一颗药丸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女子惊吓之下吞下了药丸,事后才大惊失色的质问斓澜:“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咳咳、咳咳……”想把药丸咳出来,却发现根本没用。   斓澜满脸得意之色:“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把解药给你,否则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浑身发痒,最后……就会痒死。”   女子忽然感到手臂有点儿痒,她咬了咬嘴唇,用手指着斓澜,“你太卑鄙了,我要告诉二少爷,把你送去官府!”   斓澜朝她做鬼脸:“来呀来呀,在官府的人把我抓走之前,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确定女子口中的二少爷是秦澈后,斓澜记起仲叔说过秦澈的兄长会来古莘,那么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秦大少爷身边的人了。哼,看来这个秦大少爷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不懂礼貌的人跟在身边。   “你、你!”女子被斓澜的话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上似乎也越来越痒了。   斓澜叉腰大笑,她还打算再逗逗对方的,秦澈阻止了她:“斓澜,别胡闹了。”   “少爷,你没见刚才她说了你坏话呢,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她。”斓澜本还想多说两句,但这是秦澈的家事,她还是少掺和好了。把一粒白色的小药丸给女子,斓澜很不客气的走掉了。   服下药丸之后,身上的异样感消散,女子给秦澈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二少爷,大少爷在外面等您。”   “大哥为什么不进来?”   “大少爷说他只是看看您,并不打算留宿。”女子不敢把秦大少爷的原话说出来,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对于兄长的性格,秦澈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不追问下去。   跟着女子来到大门处,一辆华盖马车就停在前面。马车四角都垂有明黄色的流苏,双莲映月的图徽彰显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秦萧逸有喜洁,若要他下马车,必须铺以地毯,不能弄脏他的鞋子和衣摆。更遑论让秦萧逸进入秦澈那座“杂乱无章”的宅邸了。   秦澈上马车前,另两名侍女给秦澈换了一双便鞋,要不是现在在大街上,估计秦萧逸还会命令侍女帮秦澈把衣服也换一换才让他进入马车。   马车里,秦萧逸正端坐在铺着貂皮的车厢里品茶。看到秦澈的时候,他的脸皮都没抬一下,说道:“我听说你在做买卖。”   秦澈一点儿也不惊讶,即使仲叔不说出去,凭大哥的眼线,随时都能掌握他的动向。   秦澈坐好,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是,既然大哥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给你听了。”   秦萧逸道:“只赚了那些银两就想做大买卖?”   “大哥不也是想做大买卖么?既然大哥可以,我也可以。”   “父亲交待过不许你从商,你倒是把这些话都忘了?”   “大哥,你不要老是拿父亲的话来压我。”   秦萧逸看了秦澈一眼:“我问你还记不记得父亲的话。”   秦澈老实回答:“记得。”   秦萧逸把一块玉牌丢到秦澈面前:“你拿着这块玉牌去找信凌君,你要是能成为他的幕僚,我就不干涉你做任何事情。”   秦澈颇有些无奈:“大哥,找信凌君不急于这一时吧?我现在走不开,能不能等仲叔回来?”要是现在去临淅,那府里的那些鸡怎么办?斓澜一个人他实在不放心。   秦萧逸道:“我知道你和陈老爷的事情,这些再怎么看都是小买卖,即使你借着陈府和桑少主的名声,把生意做成了,最后能赚多少?”   “大哥,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吧?”   秦萧逸无动于衷:“没兴趣。”   “……除了帮陈老爷从北方买马,然后卖去吴越之外,我还让仲叔去做了一件其他事情。”如果事情办得顺利,他能赚到的,远远不止上千两。   秦萧逸沉默地看了秦澈一眼,最后说道:“我给你的三百两你都用去哪儿了,这件衣裳是去年的吧,你穿在身上不觉得丢人吗?”   “……”秦澈道。   “好吧,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要是这次的买卖不成功,你就老实去找信凌君。”   “就算成功了,我也会去找信凌君的,大哥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吧。”   秦萧逸道:“父亲给你的宅邸不是让你拿来养鸡的,要养鸡就找别的地方去养,下次我来,要是看到有鸡在,我就把宅邸收回去。”   “大哥,我知道你做的都是大买卖,燕国以农立国,你还指望我在这里买卖香料和珠宝吗?”秦澈反驳。   秦萧逸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父亲让我转告你,你并非他亲生,我也并非你的亲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萧逸好像在说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秦澈的笑容凝滞在嘴角:“大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那我是谁的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秦萧逸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若无其事呢?   “你是楚国白丹的儿子。”   楚国白丹,据说富可敌国,是燕齐楚三国中最富有的巨贾,人人都知道白丹有一个女儿白云,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忽然接到上榜通知,要求更新一万字= =明明撤掉申榜的帖子了,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那就随榜更新吧   文文不会有科举制度,男主不会去考公务员的咳咳,而是自荐或者有人推荐什么的做官的   今天和基友聊到此文的时候,自言还没写出感觉,所以可能会写很长.   最近在人生十字路口迷茫着,感觉做记者有点不适合我= =正在着手换工作   手镯可以穿越古今,上天入地,但是感觉这样发展下去脑洞有点大,所以一直限制着女主,不给她随便穿梭   ☆、第十章(下)      秦澈不明白秦萧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可以看得出来秦萧逸是一直知道这件事的,因为秦萧逸年长秦澈五岁,秦澈是谁生的,身为秦家的嫡子,秦萧逸不可能不清楚。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是想先告诉你,免得有人在你面前颠倒是非。”秦萧逸的语气平平,拍了拍秦澈的肩膀,“不要因为血统问题而怀疑父亲对你的态度,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弟弟,但在我眼里,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大哥。”   秦萧逸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路,你回去吧。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要是再不把宅邸修葺好,就别怪我插手。”   秦萧逸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秦澈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秦澈欣慰的同时脑海里也闪过一丝什么,可惜那个念头太快了,他一点儿也没抓住。   “大哥这个宅邸是父亲留给我的,房子是用来住人的,不是拿来看的。”对于自己兄长的癖好,秦澈有点儿却之不恭。真按照秦萧逸的要求来办,只怕他会穷得连饭都吃不了。   “那我就不勉强你了,”秦萧逸将一个剔犀如意云纹方盒放到秦澈面前,“这些金锭是给你添置家具修葺宅邸用的,不是给你做买卖的。你若是亏了钱,别指望来找我要。”   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八锭金元宝,每一锭都有十两重。他的兄长对这些外在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在乎,秦澈也不好说什么,眼下秦家已不像之前那般富裕,秦萧逸花钱大方就算了,他可不能跟着一块儿这么挥金如土。   目送华盖马车离开,斓澜马上凑了上来,她眼尖的盯着秦澈手里的玉牌说道:“这个玉牌是你大哥给你的?”   “你想说什么?”   斓澜讨好的说道:“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你先告诉我你想用来做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借给你。”   斓澜只得悻悻地放弃,那个玉牌是燕国王室的信物之一,寻常百姓若是拿着那块玉牌,就有一次面见王族的机会。否则贸贸然的去求见,只会落得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等明兰回来了,她再到临淅寻找机会吧。   ******   明兰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笑得和蔼。奇怪的是他的装扮非常古朴,既不像齐国人的打扮,也不像燕国人的,更别提楚国人的了。   她所处的房间充斥了药草的味道,脑袋里乱得跟浆糊似的,明兰一时想不起自己应该在哪儿。   老者见明兰一脸茫然的样子,笑呵呵的问:“要不要喝点儿水?”   下意识地点头,明兰喝了一口水,问道:“老大爷,这里是哪儿?”   老者捋胡须说道:“这里是沛国谯县,你已经昏迷两天了,现在想起点儿什么了吗?”   昏迷?沛国谯县?她为什么会昏迷,沛国又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齐楚燕三国,这个沛国倒是从未听说过。   明兰言明自己不清楚,老者道:“罢了,等你的同伴回来再叫他跟你说吧,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去看看我的药。”   老者走后,明兰坐起来,除了感到身上有些酸痛之外,其他并无不适。在窄小整洁的房间走了两圈,明兰发现这里的陈设都很古朴,即使是穷人家也不该是这样的。   思索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看到对方清雅的面容后,明兰脱口而出:“桑少主?”   桑雪麒把背上的竹篓放下来,里面是刚采好的草药。他把一张纸条给明兰:我现在不能开口说话,还得等上十天。   明兰拼命地想,这才记起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我们现在是在……?”没把话全部说出来,是因为还不确定。   桑雪麒自然知道明兰想问什么,点点头,肯定了她心里的疑问。   他们竟然、竟然穿梭到了一百多年前?!那么刚才那个老者就是神医华佗了?!   明兰还没办法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斓澜只告诉她这个手镯可以上天入地,但没说可以回到从前!假如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手镯去看一看她的阿娘?那个一生下明兰就去世了的女子,明兰都没有机会当面喊她一声阿娘。   念及此处,明兰忽然傻傻地笑了起来,眼角莫名地有些湿润,假如真是这样,那么等桑雪麒的事情办好之后,她就一定要试试能不能用手镯回到过去,看一看她那尚未谋面的阿娘。   桑雪麒不知道明兰在傻笑什么,华佗在外面喊道:“药草采回来了吗?”   桑雪麒只得把竹篓拿去给华佗,华佗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悦的说:“不对不对,这个是独活,不是川芎。我都画给你看过了,怎么还会采错呢……”   华佗的声音不大不小,都被明兰听到了。桑雪麒这样的出身,别说什么独活、川芎这些草药了,恐怕他连自己吃的菜在没煮前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明兰跑了过去,对华佗说道:“华医师,还是我去采药吧,独活、川芎我都认得,你是需要川芎吧,我这就给你采回来。”   华佗也把桑雪麒数落完了,见明兰主动要求去采药,他便把采药地点告诉了明兰,又对桑雪麒说:“你也跟着去吧,叫她带你去看看独活跟川芎长什么样。药等会再回来喝。”   不用看也知道桑雪麒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明兰背起竹篓先出去了。   两人来到华佗栽种的药圃,明兰采了一株独活和一株川芎,然后对桑雪麒说道:“桑少主,这一株是独活,这一株是川芎。川芎的叶子要小一点,形状跟独活的也不一样,仔细辨别还是差别很大的。”她蹲下来一一给桑雪麒介绍了两种草药的功效,神情专注。   介绍完,像是自言自语般对桑雪麒说道:“桑少主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草药吧,因为小时候我家里比较穷,生病了没钱去看医师,所以阿爹不仅把大部分常用的草药都记了下来,还教会了我。这样就可以省下不少银子了,桑少主不认识它们也实属正常。”   明兰并不知道她服下的药,药效已经过了。若此时有一面镜子,她就能看到镜子里少女的肌肤细腻如瓷,使得原本只是清秀的她看起来秀丽温雅,除此之外,她的容貌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难以觉察的变化,若非近距离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明兰见桑雪麒盯着她的脸看,不禁问道:“桑少主,你在看什么呢?”   桑雪麒马上把脸别过去,明兰只当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采草药。药圃里静得只听得到虫鸣,川芎采到一半,明兰问道:“桑少主,我们来到了这里,那仲叔和陈少爷他们怎么办?”   她早该想到才对!她和桑雪麒忽然失踪,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回去的时候要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新闻稿修修改改了很久,于是下班的时候不幸的遇到堵车.   最近喜欢上《眉间雪》这首剧情歌,被虐得很心塞,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听听~   此华佗不是东汉末年那个华佗,勿太对号入座哟~   ☆、第十一章(上)      允州驿站。   陈子安等人休息了一晚之后,准备起身继续赶路。   仲叔一大早起来就没看见明兰,四处寻问未果,正着急之际,桑雪麒身边的玄衣首领前来告诉他们:“陈少爷,白小姐,仲叔,我们少主和明兄弟在今日凌晨就率先走了。因允州到充州这一段路的匪徒强盗较多,我们少主先到前面替各位开路了,没事先告知各位实乃事出突然,望各位海涵。我们会将各位安全护送到云州的,届时少主跟明兄弟会在云州等着各位。”   陈子安跟白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仲叔有点儿担心明兰,尽管之前秦澈曾交待过明兰会借给桑雪麒用,可秦澈没说过桑雪麒会单独带上明兰上路。   担心归担心,手里的事情还是不能耽搁的。一行人很快接受了桑雪麒先走一步的事实,收拾好东西便前往了充州。   而桑雪麒身边的丫鬟花依仍对玄衣首领的话有些质疑,少主的性格她是最清楚不过了,他不是那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的人,加上他行走的时候多有不便,身边的玄衣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这次少主的举动实在是很奇怪,那个明兰相貌平平,少主怎么会选择带上明兰呢。   但事实已无法更改,纵使花依如何揣度,也只得以言行事。   ******   而明兰得到桑雪麒的解释后,心里的不安随之淡去。   想必桑雪麒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一招确实巧妙,又充分掩饰了他们穿梭的真相,可谓一石二鸟。   两人采好了川芎,桑雪麒让明兰先走,明兰不解:“桑少主你还有什么事吗?”   桑雪麒摇头,明兰道:“那我先把药草带回去,桑少主你可别在外面待太久。”   回到药庐,明兰把川芎交给华佗,华佗先是检查了一遍药草,随后才道:“小姑娘,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想问问你,你来这里的那天,脖子以上的皮肤还是偏黄的,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成现在这样了?”把一面铜镜放到明兰面前,“你是不是服用了什么药?”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明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脸,喃喃道:“完了完了,斓澜给的药在仲叔拿着的包袱里……”   华佗听不清她在自言自语什么,只好打断她:“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还是少长期服用那种可以令你的皮肤变黄的药吧,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子。如果你想遮掩你现在的样子,可以用我研制的云花膏,涂抹在脸上和脖子上即可,不会对身体有伤害。”根据明兰这两天的变化,华佗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药草,据说服用了那种药草的人,在原主觉察不了的情况下,容貌能够脱变成另一个样子。   可那毕竟是传说,谁也没到过天涯海角,更别提有谁服用过那种药草了。   明兰听说那药丸对自己不好后,心情原本有些复杂,但华佗说可以给她用云花膏,她有些跃跃欲试:“华医师,我可以现在就试试你说的云花膏吗?”   “呵呵,你还不信我,过来吧。”   明兰跟着华佗来到他的房间,华佗从一个药箱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原盒,打开来放到明兰面前,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进鼻子里。   捏着鼻子,明兰道:“华医师,这就是你说的药膏?好难闻,涂在脸上真的没问题吗?”   华佗有点不高兴的哼了哼,“你要是不想用就还给我。”   明兰马上收进荷包里,“我这就去试试。”   “对了,跟你一块儿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他再不回来喝药我可没闲功夫帮他再熬一次。”   明兰也觉得有些奇怪,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桑雪麒在外面待那么久做什么?   “我去找他回来。”   明兰原路折返药圃,发现桑雪麒仍待在原地,于是出声道:“桑少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华医师说药熬好了,你再不回去喝就冷了。”   桑雪麒点点头,但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兰不免感到奇怪,“桑少主,我们回去吧。”   等了许久,桑雪麒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明兰只得问:“桑少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桑雪麒沉静如水的脸上难得有一丝赫然,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明兰恍然,桑雪麒的腿脚有些不便,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着的。刚才他们走来药圃的时候,桑雪麒就走得特别慢,还故意走在明兰后面,想来他故意不回药庐,就是这个原因吧。   “桑少主,你是不是脚累了,所以走不动了?”   桑雪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接着又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明兰不由分说的让桑雪麒脱下了蓝色漳绒串珠云头靴,里面的浅绿绸绣水纹棉袜已经磨损得厉害。   “桑少主,冒犯了。”明兰脱下桑雪麒的棉袜,他的脚底果然被磨出了许多水泡。   以往都是花依服侍桑雪麒的,第一次被花依以外的人如此粗暴的对待,桑雪麒尽量忽视心里那份不适。华佗答应给他治嗓子的条件就是叫他上山采药,这两天他几乎都在山里进进出出的,本来就很少走路的他,忽然一下子走了那么多路,脚底便变成这样了。   因着不肯轻易低头的性子,桑雪麒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华佗,本以为忍忍就好了,岂知现在连走路都变得有些艰难。   而明兰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对桑雪麒道:“桑少主,你这样得赶紧回去把水泡挑破,然后擦药用纱布缠好,这几天恐怕你都不能下地了。我看你的脚以前都没磨出过水泡吧,你可别小看它了,要是感染了会更麻烦的。我背你回去吧。”   “……”   明兰只到桑雪麒的肩,身形又小,真不知她怎么说得出背他的话。桑雪麒苦笑着摇头,想他堂堂少主,竟然要落得需要女子来背的地步吗?   见桑雪麒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明兰坚持道:“桑少主不要太小看人了,我能背得了你。我们要是再不快点回去,华医师就要生气了。你把我当成男子看好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会忘记自己是女儿身了。”   最后桑雪麒愣是被明兰背了回去,华佗看到他们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给桑雪麒用消毒的银针挑破脚底的水泡,并上了药之后,明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了,有什么事再叫我吧。”想起桑雪麒无法说话,心虚的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去帮华医师晒药草,桑少主你先歇着吧。”   明兰走后,桑雪麒看着脚上的纱布,想着明兰背自己、以及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他似乎没想象中那么不喜明兰的触碰。   华佗把新采来的药草摊开来晒,明兰在一旁帮忙。华佗在心里摇摇头,这么漂亮的脸,非要打扮成男子,真是可惜了。   十天很快在采药草,晒药草,照顾桑雪麒当中度过。华佗给的那盒药膏确实好用,它成功的把明兰白皙的皮肤遮掩住了,不至于让明兰那么引人注目。   当桑雪麒喝下最后一碗药时,他成功的说出了一句吐字清晰,声线清朗的话。   明兰和桑雪麒的目的达到,因为还要回去跟陈子安他们汇合,两人就此拜别华佗。临走前,华佗悄悄对明兰说:“小姑娘,你的容貌遮得了一时却遮不了一世,你还是尽快恢复女儿身吧。”   “华医师,多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   “还有,你擦了药膏,注意不要碰到水,云花膏遇水即化,容易露馅。”   明兰跟桑雪麒回去的时候,陈子安他们还没到云州,估摸还得等上半个月。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明兰好心提议道:“桑少主,我们不如找一家客栈住下等仲叔他们吧。”   桑雪麒虽然能自如的说话了,可还是改不了话少的习惯:“不用住客栈。”   然后桑雪麒带明兰来到一座朱门大户前,“这里是我以前来云州的时候买下的宅子,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吧。”   明兰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有钱人,如果说秦澈是节俭,陈子安是低调,那么桑雪麒绝对是属于不担心别人知道他有钱的,甚至他还会主动告诉你:本少主很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秦澈:为什么这一章木有我   明兰:少爷我们忙着呢,您在家别忘记喂鸡呐   秦澈:……   桑雪麒:你家明兰背了我   秦澈:……   ☆、第十一章(下)      桑雪麒在云州的宅子跟在古莘的差不多,不大,但布局奇巧精妙,尽管据桑雪麒说他只在这里住过几次,可宅子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养护。   明兰还了解到像这样的宅子,桑雪麒手里还有很多,简直数不过来。   “桑少主,那你岂不是居无定所了。其实你手上的生意都可以交给别人帮你打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呢。”明兰不太理解桑雪麒的做法,很多富商都乐得享福,谁会想桑雪麒这般连买卖麻布都要亲自参与的。   “如果你像我这般钱多得花不完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了。”桑雪麒丢下这句,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明兰哑口无言,她当然无法理解桑雪麒,就好比桑雪麒无法理解她这种穷人急需要钱的感觉一样。   在等仲叔他们来的期间,桑雪麒带着明兰见识了云州最大的集市。   云州居于天下之中,是商贾往来的必经之路,这里几乎汇集了三国的商旅,每天有无数的人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虽然云州属于燕国,可又由于它位于三国交界处,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优越,齐国的香料,楚国的珠宝,都在此做停留,所以渐渐的,云州的集市分成了三个区域,一个是专门进行香料买卖的,一个是专门进行珠宝买卖的,最后一个则是混杂的区域,很多东西都可以在那里进行交易。   明兰这才算真正开了眼界,以前她生活的区域局限在白水村,最多只去过阳翟乡。后来来到古莘,也不过借着手镯在卢邑周边的棉花地看过。要不是这次的买卖,她可能穷其一生也不会有机会来到云州,见识燕齐楚三国最大的集市。   桑雪麒只是带她简单的逛了逛之后,就来到混杂的区域,这里不似香料区和珠宝区里的人,大多穿着打扮不俗。相反,多数是一些衣着普通的商人。除了密密麻麻的店铺,还有很多摊点摆在路两旁,原本宽敞的道路只剩下容一辆马车行驶的宽度。   桑雪麒走进了一间堆满了麻布的店铺,店主立刻跟桑雪麒打招呼,桑雪麒说道:“李老板,我的那批货准备好了吧?”   被称作李老板的男子第一次听到桑雪麒开口说话,喜道:“桑少主要的东西我怎敢怠慢,都准备好了。”他还以为桑雪麒不会说话呢。   “好,过几天我就派人来拿货,那时我会把剩下的银子都付清的。”   “桑少主又不是第一次来拿货了,还说这些客气话。”李老板笑得谄媚.   桑雪麒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麻布店。   明兰趁桑雪麒跟李老板谈话的间隙,偷偷向伙计打听了一匹麻布的价钱,基本上在一钱银子左右。这次桑雪麒一共买了七千匹,那就是花了七百两银子左右。   麻布是寻常百姓买来缝制衣裳的布料,因为结实耐用,尤其适合夏天下地劳作的时候穿。就是不知道桑雪麒买这么多麻布打算怎么卖,七千匹可不是小数目,要是单独卖,那得卖到什么时候。明兰也没听说桑雪麒是专门做麻布生意的商人。   在这之后桑雪麒就没有再出过门,他似乎非常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明兰也就是趁出去买食材的时候逛一逛云州的大街小巷,同时也去打听了云州马场里的马匹价钱,只等仲叔他们来之后,就可以动身去吴越了。   半个月后,陈子安他们一行人才姗姗来迟,仲叔看到明兰后说了一句话:“明兰,一个月不见,你倒是长高不少了。”   “有吗?”明兰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长高了,她压根没去注意这些。   “有有有,”仲叔肯定的说,“不仅长高了,还俊了不少。”   被人夸赞,明兰心里高兴不少,仲叔跟她说了一下这一路上的见闻,言语中对那位白小姐颇有些微词。   明兰也不好评论白小姐,转而说道:“仲叔,我去马场给你打听了一匹马的价钱,普通的马一匹是五十两,好一点的马要九十两以上。”   仲叔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陈老爷打算买一百匹中等价位的马,只给了秦澈七百五十两黄金,折合白银六千两,这意味着每匹马买来的价格不能超过六十两,因为这七百五十两黄金里还包含着他们的路费。   “明天你再随我去看看,你跟桑少主怎么就先走了,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明兰用傻笑掩饰过去了,两人没注意到身后的青萝不动声色的把他们的谈话听了进去,随后青萝就将那些内容告诉了白云。   云州有两个马场,其中一个较为出名的马场场主,跟白丹是多年好友,而另一个马场,则是对方的儿子开的。他们父子二人垄断了云州的马匹生意,既是父子也是对手。   白云从陈子安口中得知,陈老爷给了七百五十两黄金作为买马的钱,要是她先过去跟马场场主打声招呼,仲叔他们必然得头疼。   陈子安原本邀请白云晚上去逛一逛云州的夜市,这一路上白云对他的态度有几分亲近,看来他给白云的印象还不错。这趟行程能带上白云,他还真没白来,白云还答应他即使回了楚国,也会经常与他保持书信往来。这越发坚定了陈子安要娶到白云的决心,为了白云,他宁可学做买卖,放弃从政的机会。   就在陈子安兴奋地为晚上的事情准备着,青萝却告诉他白云忽然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履约了。   陈子安掩饰住心里的失落,面上还得露出关切之意,表示白云的身体要紧,以后有时间再邀请白云云云。   翌日,当仲叔和明兰从马场回来,脸上布满了愁云,他们还不知白云已经从中做了手脚。   “仲叔,怎么办呐,场主死咬着七十两一匹马,就是不松口,要不咱们买普通的马好了。”明兰有些垂头丧气,她当时打听的时候,中等马匹是六十五两一匹的,怎么今天就成了七十两了。   “买普通的马匹肯定不行,陈老爷指定要中等的,咱们可不能以次充好,坏了陈老爷对我们的印象。我再好好想想,你去歇着吧。”   明兰在回房间的路上撞到了桑雪麒,见明兰有些没精打采,桑雪麒对身后的花依做了一个手势,花依看了明兰一眼,这才跟桑雪麒告退。   确定四周无人后,桑雪麒才开口询问明兰遇到了什么事。   明兰就把买马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又说,“桑少主你再多等两天吧,我们会尽快的。”买好了马,那些马就用来帮桑雪麒拉麻布,桑雪麒手下的人则护送他们到达吴越。   “跟我来。”   明兰不明所以的跟在桑雪麒后面,她没想到桑雪麒会带她去马场,且跟马场场主说了两句话就轻松把价钱谈妥了。   由于这个马场的中等马匹不够一百匹,所以场主表示会从他儿子的马场调一些过来补足。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桑雪麒谈妥的价钱是每匹五十八两,仲叔知道这个消息后,当面对桑雪麒表示了感谢。   他们在云州又停留了一日,一百匹马拉着七千匹麻布朝着吴越而去。   白云一口气憋在胸口,别提多郁闷了。要是桑雪麒不插手,她还打算在关键时刻跟场主演一出戏,让陈子安以为买马之事是她促成的,至少能卖一个人情给陈府。   不顾陈子安的挽留,白云借口家中有事,在半路上与他们分开了。白云走后,陈子安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的,好像谁都欠了他一百两似的。   因为有桑雪麒在,那些强盗土匪见到玄衣人,都主动的让道,明兰一行人顺利的到达了吴越。   唯一让明兰有些不舒服的是,桑雪麒身边的花依似乎对明兰抱有敌意,每次看明兰的眼神都有一些不善。   明兰无力去探明原因,反正回到古莘之后,她跟桑雪麒也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陈伯华安排好的接头人找到了陈子安,那一百匹马便由陈子安来处理。仲叔有秦澈交待的事情要去办,明兰没有跟去,结果被桑雪麒叫去帮忙。   那些麻布被送到了吴越当地最富盛名的芙蓉山庄,芙蓉山庄的黄管事带了几十个大汉把麻布搬了进去。   “桑少主辛苦了,不如进去喝一杯茶吧,文英小姐老早就念叨您了。”   桑雪麒摇摇头,黄管事又邀请了两次,桑雪麒执意不进山庄。   黄管事于是道:“那下次桑少主想来山庄坐一坐,随时可以派人来打一声招呼。”   明兰对黄管事口中的文英小姐有些好奇,可桑雪麒一点也没表现出对文英小姐有兴趣的样子。   黄管事跟玄衣人首领到账房结账,桑雪麒跟明兰先走一步。   路上,桑雪麒对明兰道:“你知道这批麻布卖给芙蓉山庄的价钱是多少吗?”   明兰比了一个数,桑雪麒摇头,重新给她比了一个数。   “三钱?”明兰有点不敢相信。   桑雪麒解释道:“他们山庄有一百多亩田地,为了不致水土流失,山庄就用麻布埋在土里固土,而每隔两年他们都需要换一次麻布。”   “所以他们就选择桑少主你来帮他们做这件事?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派人去呢,这样不就可以省很多银子了吗?”   “因为芙蓉山庄的文英小姐爱慕我,是她命黄管事让我接手此事的。”   桑雪麒也不管明兰如何作想,接着说道:“不过我对文英小姐并无儿女之情,你肯定觉得我明知如此,为何还会接下此事,这明摆着是在占别人的便宜。可是商人就是一群追逐利益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甘情愿。”   说完这席话,马车刚好停下来。桑雪麒在明兰下马车之前,最后说道:“你入世未深,很多事情真正遇到了,才能切身体会。”   明兰懵懂的点点头,之后就没再见过桑雪麒,仲叔说,桑雪麒到楚国去了,似乎是有一笔买卖等着他去处理。   于是明兰和仲叔就从吴越回到了古莘,秦府大宅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斓澜和秦澈都不在。   明兰放下东西,先去找明老爹,明老爹看到明兰,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长高了小半个头的人是明兰。   得知明老爹跟酒馆温掌柜合伙建了一个酒窖,开始售卖他们酿的酒,并且生意有着红火的趋势后,明兰欣慰不已。   “两个多月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明老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阿爹,我再怎么变也还是你的女儿呀。莫非我变丑了?”明兰故意说道。   明老爹摆摆手,“我觉着倒是比以前好看了,也没有以前那么黑了,白了不少。”   明兰这才意识到华佗给她的云花膏快用完了,所以她只能省着点儿涂。   父女俩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各自回去。   明兰刚走到秦府大门,就听到斓澜的声音:“明兰?!”   明兰转身还未站稳,斓澜就扑了上来,明兰就直接被扑倒了,斓澜也顺带被明兰拉倒在地,她还在慌乱之下撤掉了明兰束发的发带,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哎哟,斓澜你快起来,你压到我了。”   斓澜把明兰拉起来,两人一块儿欢欢喜喜地回到房间。   “我去洗把脸,再跟你说说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明兰去厨房的井边打了一桶水,用水洗好脸后,还未来得及用棉巾擦拭,秦澈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了:“明兰,你过来一下。”   明兰下意识的应道:“哎,少爷。”便转过了身。   此时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束上,莹白如玉的脸上,双眸澄澈,下巴线条优美,她的整张脸都不再像初来之时那般顶多算得上清秀,两个多月未见,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看起来却给人一种顾盼生辉的美,就连身形都没那么娇小了,反而变得亭亭玉立。   明兰是男是女,秦澈一时间竟难以分辨。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任务完成~   这次真的要为了即将到来的考试而暂时停止更新,对追文的亲们说声抱歉.   15号回归.   ☆、第十二章上      水井旁,周围的空气放佛都凝固了一般。   秦澈紧紧凝视着明兰的眼睛,好似要从里面看出一些他一直看不透的东西。   明兰的朱唇张合了两次,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秦澈眼中的她跟之前假小子的模样相去甚远,更何况她刚洗了脸,云花膏都被洗掉了,肤色前后相差那么大,就算秦澈是傻子,也该对她起疑心了。   “少爷、我……”   “明兰,你的脸……”   两人异口同声,最后还是明兰抢先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少爷、我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秦澈一怔,接口道:“何事?”   明兰赶紧从腰带里拿出一串珠翠碧玺手串交给秦澈,说道:“这是、这是桑少主落下来的,可否麻烦少爷您帮我拿去还给桑少主?”   若是秦澈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明兰眼中有些许躲闪。其实这条手串是桑雪麒专门给明兰的,为了答谢明兰用手镯治好了他的嗓子和腿脚。明兰当时推却过,认为桑雪麒的谢礼太贵重了,用手镯帮忙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桑雪麒却不是这样认为的,甚至没给明兰第二次推辞的机会,对他而言,这条手串跟他的身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明兰提起桑雪麒,秦澈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他仔细端详那条手串,手串由十八颗粉色碧玺珠穿成,间有翠质结珠两个,俗称“佛头”。其中一佛头下接佛塔一,系丝线及一珊瑚杵,下连翡翠盘肠背云,上下各系珍珠一,再下为果实形深绿色翠坠角两个,坠角上有小珍珠二。共有红白米珠十组。碧玺的颜色柔和清澈,是贵族阶层的闺阁小姐素爱拿来赏玩的物件。   如果这手串真是桑雪麒的,如此贵重的手串,他又怎会那么不小心的遗失在明兰手中呢?秦澈忽然记起桑雪麒特意指定明兰的那件事,心中不免开始揣度那件事和这条手串两者之间的关联。   “嗯,我会寻个机会把它还给桑少主的。”秦澈决定暂时不把心里的疑问表现出来,看样子从明兰口中问出一点什么的希望不大。   “少爷,刚才您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明兰趁机接着问。   被刚才的事情一搅和,秦澈记不起刚才想叫明兰去做什么了。   “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斓澜。”为了掩饰,秦澈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看到了,斓澜——少爷有事找你!”明兰立刻朝斓澜的房间喊了一声。   “……”秦澈没想到明兰会把斓澜喊过来。   斓澜很快跑了过来,见到明兰的样子,瞬间明白了明兰的意思,遂拉着秦澈的手,对秦澈说道:“少爷你找我呀,我正好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呢,上次那个王掌柜他……”边说边走。   秦澈极少和女子挨得那么近,一时手足无措,就这样被斓澜拉走了。   明兰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到房间束上头发,并在脸上抹了一层云花膏,这才出门。   摆脱了喋喋不休的斓澜之后,秦澈当即找到了仲叔。   “仲叔,你有没有觉得明兰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仲叔正在查看这两个多月来秦澈做的账目,闻言,抬起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嗯,确实变了些,比以前高了点儿,白了点儿,”顿了顿,“也俊了点儿,少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刚才看到明兰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了。”在仲叔面前,秦澈也不好把没得到实证的话说出来,假如他的猜测是对的,其实明兰或许是女儿身,到那时再跟仲叔商量怎么办吧。   只是……如何证实这个猜测,秦澈福至心灵。   仲叔呵呵一笑,“这是自然的,换做是我,我也会因为明兰吃惊的。”   二人的谈话进入正题,秦澈详细了解了仲叔和明兰此行发生的事情,尽管想了解更多明兰和桑雪麒单独上路的事情,可仲叔再三表示,他一点儿都不清楚明兰和桑雪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澈才不得不放弃追问。   “少爷,您交待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好了,那十五匹马过几天就能运到古莘。”仲叔按照秦澈的意思,借帮陈老爷买马之便,也买下了十五匹马。按照每匹六十两来计,十五匹一共花费九百两。但这十五匹马却是陈老爷拿来答谢秦澈的谢礼,因此秦澈不需花一分钱,便得到了“九百两”。   “王掌柜那边我们都商定好了,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明日我就去找王掌柜商谈此事。”   仲叔有一些不确定:“少爷,就不能缓一缓吗?”   “大哥给的时间不多,如果我一事无成,恐怕我们就得到临淅去了。”   夹在兄弟两中间,仲叔左右为难,“那好吧,我都听少爷的。”   第二日,秦澈带上明兰去找王掌柜。   王掌柜此人极具生意头脑,但缺少资金,所以一直做不成大生意。秦澈了解之后,表示愿意承担所有投资,两家合伙做生意,双方达成了协议。恰好王掌柜手中有一间闲置、位置偏僻的铺面,秦澈就把铺面旁边的一家旧宅租了下来,将其修缮成骡马店,准备和王掌柜做收购山货的生意。   因为那间铺面在古莘的碧水溪岸边,秦澈他们需要走过一座独木桥,所以秦澈走在前面,让明兰跟着他。   “仔细脚下,这座桥有点滑。”秦澈再三叮嘱。   “少爷,您放心吧,我懂水性,而且这条溪看着也不深,就算掉下去也淹了着我。”   秦澈只是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桥中心走过,眼看就要走到对岸了,不知怎的,秦澈的身子忽然一歪,就迅速掉进了溪水里。   桥身和水面相距十几尺,秦澈掉进水里只是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了。   明兰当下想也没想纵身跃进水中,眼下已是深秋,看起来碧波粼粼的溪水异常寒冷刺骨,秦澈已不知踪影。   “少爷——少爷您在哪儿!”明兰忍住那股寒意,在秦澈落水的地方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人影,心里有点六神无主,“少爷您别跟我开玩笑啊!”也不知道秦澈懂不懂水性,看样子是不会了,要是不快点找到他,他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明兰一头扎进水里顺着水流而下游去,实在憋得久了才冒出来呼吸一下,在水里找了一会儿,仍不见秦澈的踪影,她又恼又急,而附近又没看到人可以帮忙,情急之下,她想起了手镯,于是急忙催动手镯:带我到少爷面前。   碧绿的溪水中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明兰因此呛了一口水,眼泪都咳出来了。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明兰又重新被溪水包围,等她在水里睁开眼睛,就看到水里的秦澈略微吃惊的看着她。   她欣喜的抓住秦澈的手,两人一块儿浮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明兰高兴地对秦澈说:“少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劲。   “…少爷,您懂水性?”否则怎么能在水里如此安然无恙。   秦澈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明兰在秦澈目光的注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结束,论文初稿完成,工作待定,可以欢快度过最后一个大学假期了,明天继续日更,电脑登不上,只能用手机发了,以后都改成白天更新,晚上更新好捉急。   ☆、第十二章下      王掌柜按照跟秦澈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铺面,恰好跟浑身湿淋淋的秦澈碰面。   “秦少爷,你这是……落水了?”王掌柜迎了上去,本想拿一条毛巾给秦澈擦擦的,偏偏铺面里没有毛巾。   “劳烦王掌柜帮忙拿两套衣裳过来。”没解释什么,秦澈只说了这句。   王掌柜也不多问,应下之后就去找衣裳了。不多时,两套崭新的衣裳送到了秦澈手中,王掌柜把铺面留给秦澈换衣裳。   等秦澈换好衣裳出来,王掌柜看到秦澈身后跟着一个人,尽管她穿着男装,但王掌柜还是一眼判断出她是女子,原因无他,明兰给王掌柜的第一感觉就是“清水出芙蓉”,让看多了各种美人的王掌柜不禁眼前一亮。   他还想开口问问秦澈此少女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秦澈救上来的落水之人,但见秦澈没有解释的意思,王掌柜只好说道:“秦少爷,那几个脚夫我都找好了,也跟他们谈好了价钱,只是上次你说让我们用高价收购山货,这会不会不妥?”   王掌柜刚说完,秦澈身边的少女就打了一个喷嚏。王掌柜一拍脑袋,大呼:“看我这么粗心,现在都快入冬了,秦少爷你们刚才落了水,应该赶紧喝一碗姜汤,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我看这位姑娘一定是在水里待太久了,秦少爷还是赶快带这位姑娘去看看医师吧。”   少女急忙开口道:“少爷我没事的,您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少爷?听到少女对秦澈的称呼,王掌柜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要不是自己设计这一出,明兰也不会着凉。秦澈颇有些愧意,他对王掌柜道:“掌柜,价钱高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前三批收购山货的钱都从我这里走账。我估摸着我们还得在这里搭建几间仓库,只怕到时候山货放不完。”说到这里,余光瞥见明兰似乎冷得发抖,秦澈便脱下外袍给明兰披上,继续对王掌柜说,“所花费的账目你跟仲叔报,马过几天就能到了。”   秦澈很快把话说完,王掌柜点头如捣蒜,“我都知道了,秦少爷你快回去吧,要不然这位姑娘生病了可不好。”   秦澈转身对明兰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秦澈选择从另一条路,不用经过独木桥。   跟着后面的明兰有些闷闷说道:“少爷,您是故意的吧,您要是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这么费心的设计这一出,阿嚏!”   秦澈道:“你瞒着我,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吗?我若是直接问你,你会承认?”   “我……”明兰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好吧,是我瞒着少爷您在先,阿嚏!”   当时秦澈点头后只说了一句“先上岸再说”,明兰也没机会问清楚这件事情,接着他们碰到了王掌柜,秦澈故意跳入溪水里的事才放到了现在说。   秦澈皱了皱眉,对明兰伸出手,明兰后退两步:“少爷,您不会要因为我期瞒您所以想打我吧?”   “过来。”   明兰慢吞吞地走过去,秦澈把手覆到她的额头上,而明兰因为秦澈的举动下意识地微微低了低头。   “别动。”秦澈沉声说道。   明兰只得老实地给秦澈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没有想象中的热度,秦澈把手收了回来。   “回去让斓澜给你熬一碗姜汤。”说罢加快了步子。   明兰追了上去,“少爷,您不生气吗?我女扮男装骗了您和仲叔,你们肯定不会雇用女子的吧,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秦澈有些无奈:“我说了这句话吗?”   明兰不解:“少爷我不懂您的意思。”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可以问,你也可以不说。但能否守住秘密就得看个人了,这不代表我知道你的秘密以后就不雇用你,我有我的考虑,而你有你的选择,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明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欣喜道:“少爷您不赶我走呀,我以后一定不骗你,我会好好工作的,决不偷懒。”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之前老是担心身份的事情,现在说了出来,好受多了。   看着明兰穿着松松垮垮的的男装,松散着头发,颇为滑稽,秦澈的嘴角向上扬了扬,“这件事情只能你我知道,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明兰追问原因,秦澈却没有解释。之后秦澈对明兰说出了那个晚上看到的事情,明兰恍然大悟:“原来少爷你早就知道了,还瞒着我那么久。”   “难道你希望我告诉更多人?”   明兰摇摇头,继而把手镯和肤色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在秦澈问到桑雪麒的事情时,明兰坚决地说答应过对方不能告诉别人。   秦澈有些不悦,又不能强制要求明兰说出来,想到明兰跟桑雪麒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因为确定明兰是女子的那份高兴消散了许多。   之后两人回到秦府都闭口不提路上的遭遇,还好当时斓澜去鸡舍了,否则给她看到明兰的模样,肯定要不依不挠的追问了。   本以为事情应该这样过去了,结果秦澈在夜里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了,现在不断的说着胡话。仲叔敲响了明兰的门。闻言,明兰道:“那赶紧去给少爷找医师呀!啊不对,我这就去给少爷找医师。”   明兰只披上一件外套就要跑出去,仲叔赶紧拦住她:“等会儿等会儿,现在大半夜的到哪里去找医师,古莘只有一个医馆,那位医师晚上是不在镇上住的,他回卢邑了。”   明兰道:“那怎办,总不能等到天亮吧,少爷他……仲叔,我知道一个退烧的法子,让我试试可以吗?”   仲叔还能说什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明兰从自己的床底拿出一坛酒,这坛酒还是明老爹上次给她的呢。记得小时候她有一次也是大半夜发高烧,明老爹就用烧酒涂抹在她的前额、颈部、腋窝等部位,靠着这个办法,她的高烧退了下去。明兰打算用这个办法试试,她推测秦澈会突然发高烧,肯定跟今天落水有关。   房间里,秦澈的意识很混沌,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很难受,身体仿佛置身冰冷的水中。   “冷,冷。”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字,秦澈忽然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有些贪恋那个温度,渴望更多的温暖,只是那只手一下子就拿开了,他非常不满。   “仲叔,还是你来帮少爷解开衣裳吧,我来把酒倒进盆里。”   模糊的意识中,耳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就感到压在身上的被子不见了,有谁拿着什么不断的在他的身上擦拭着。   “明兰,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   “以前我阿爹就是这样给我退烧的,实在不行我就带少爷去找医师。”   明兰?秦澈努力回想这个人是谁,一张白皙秀丽的脸闯入脑海里,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多半带着笑意望着他,并唤他“少爷”。是了,明兰是女子,还记得初见她穿女装时带给他的惊艳感,好比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忽然有一天以另一种美丽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是难以忘记的。   明兰就是忽然投入他心中那片湖水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一旁看着明兰忙碌的仲叔突然说了一句“我怎么好像听到少爷在叫你的名字”,明兰揉了揉酸软的手臂,回道:“仲叔你一定听错啦,少爷明明什么都没说。”   一炷香过去之后,明兰开心的对仲叔说道:“退啦退啦,仲叔你快过来看看,少爷的额头没有那么烫啦!”   仲叔试了试,笑道:“真的哎!这个法子果然有用,明兰你也累了吧,我来给少爷擦一擦,你先歇会儿。”   “哎,那仲叔你看着少爷,我去给少爷烧一些姜糖水,等下把少爷叫醒给他喝。”   明兰风风火火的跑去厨房了,仲叔学着明兰的样子把烧酒沾在毛巾上给秦澈退烧,秦澈脸上的潮红消散了很多,之前的那种难受也慢慢淡去。   他无意识地吟哦出明兰的名字,第一次仲叔没听清,他又说了一遍,仲叔可算听清楚了。   “奇怪,少爷为什么会叫明兰的名字。”仲叔百思不得其解。   明兰烧好姜糖水之后就端了一大碗进来,仲叔把秦澈叫醒,秦澈迷迷糊糊地把那一大碗姜糖水喝掉了一大半,又接着睡下去了。   他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明兰用干的毛巾给秦澈擦干了汗,替他盖好被子。仲叔瘫软在靠椅上,两人都累得够呛,这时鸡舍的鸡叫声响起,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仲叔让明兰去休息,明兰坚持要守着秦澈,“仲叔我还年轻,这点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你快去休息吧。”   仲叔便回房休息,叮嘱明兰要是有事就赶紧告诉他。   明兰收拾好东西,就拿了一个矮墩坐在秦澈的床前。熟睡的秦澈不像白日里那个清雅俊逸的少年,明兰觉得此时跟他一点儿距离感也没有了,不用时刻记着他是少爷,可以随意打量他的模样而不用被他知道。   明兰偷乐了好一会儿,细看之下发现秦澈的睫毛还是挺长的,于是忍不住去数他的睫毛,数着数着就困得不行,索性趴在床边睡着了。   秦澈是被渴醒的,当他醒来就看到明兰趴在他的床边睡得正沉。外边天已微亮,她沉睡的样子格外恬静美好,秦澈没有叫醒明兰,他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发烧了,大概明兰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吧。   心底泛起一丝柔软,秦澈轻轻帮明兰把一缕贴在脸上的长发别到耳后,又给她披了一件大氅。   没想到明兰忽然开口道:“少爷。”   秦澈有些尴尬:“吵醒你了。”   明兰苦着脸:“不是的少爷,我的手好麻,动不了了,您能扶我一把吗?”她确实是被手麻醒的,不知道秦澈刚才做的事情。   秦澈哭笑不得,他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章写了好久,然后又拖到了晚上,捂脸,我承认码字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两集《何以》,然后看得很入迷导致码字效率低下。   不过电视剧版《何以》个人很喜欢   受电视剧的影响,这章忽然就发展成这样了。。。说好的赚大钱呢= =   ☆、第十三章上      秦澈的高烧退了之后,仲叔看明兰越发的顺眼,心里十分感激明兰那晚对秦澈的照顾。   很多活儿仲叔都叫斓澜去跑腿,导致斓澜异常哀愁,她私底下不知抱怨了多少回仲叔,明兰只好偷偷帮斓澜分担一些活儿,并叫斓澜别太介意。   “你也知道最近咱们府上事情多,仲叔手下只有你我可以帮忙干活儿,我们就权当锻炼锻炼好了。”明兰劝道。   斓澜听得多了,根本不吃这一套,言语间甚是忿忿不平:“仲叔明知人手不够,还把我们俩儿当三人使唤,也就你死心塌地。你不是说你阿爹那边也忙不过来嘛,怎么不见你去帮你阿爹。”   明兰被噎住,只好说:“我阿爹那边还有温掌柜帮着呢,少爷这边信得过的就咱们,要找人手恐怕还得过一段时间。”   “明兰你怎么老帮着秦澈他们说话呢,自从你跟仲叔回来,你就一直偏向秦澈,以前你可不这样的。”斓澜狐疑的打量明兰。   明兰笑呵呵:“怎么会呢,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去菜圃看看那些鸡。”不等斓澜开口,明兰赶紧走开了,她怕斓澜再问下去她可真招架不住。   斓澜嘀咕了一句:“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   明兰来到菜圃,那些鸡有些在埋头刨虫子,有些则窝在一旁闭目养神。只是短短三个月,这些鸡都长得羽翼丰满了,估摸着再过两个多月,它们就能开始产蛋了,那时候也差不多到春节了,希望少爷能够借着这些鸡蛋大赚一笔。   给菜圃的鸡撒了些麦麸,明兰在去买菜的路上找了一趟明老爹,明老爹跟温掌柜这些天把原来酒馆左右两边的小店铺租了下来,扩建了酒馆,增加了很多品种的酒,生意比以前红火了许多。自打跟温掌柜合伙之后,明老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的。   看到明兰,明老爹笑眯眯的,忙招呼明兰坐下。   “阿爹,我一会儿就走,这两天生意还不错吧?”说着从钱袋里拿出两块碎银子,“这是二钱银子,阿爹你拿好。”   明老爹塞回明兰手中:“哎,阿爹的银两够使,你还是留在身边自己用吧,万一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还能派上用场。”   明老爹再三推辞,明兰没办法,只好说:“那阿爹你要是缺钱就告诉我。”   明老爹摸摸明兰的头,笑道:“傻小子,你阿爹我能养活自己,还沦落不到要靠女儿挣钱养家的地步呢。”   明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银子收好,“那阿爹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帮忙你就说。”   “去吧去吧,哦对了,明天你能来一趟酒馆吗?你看你明年也该及笄,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温掌柜的儿子我瞧着人不错,很适合你,明儿他要来酒馆帮忙,你也过来认识认识人家,看看合不合眼。”   明兰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知道明老爹的意图后说道:“阿爹,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呀,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明天得帮少爷。”   明老爹就一个宝贝女儿,既然明兰不愿意,只好先顺着她的意思:“那行吧,你先忙手头上的事情,我再找机会看看吧。”虽然温掌柜的儿子确实不错,不过嫁人的事情也的确急不来,若是还能寻一个更好的夫家,明老爹不介意慢慢来。   明兰喜笑颜开:“阿爹我下次再来看你。”   告别明老爹,明兰买了一些排骨、一条鱼和一把青菜就要赶回去做饭,结果和前面一个年轻小伙撞上了,那个小伙哎哟一声,明兰急忙给对方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小伙摆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走掉了。   明兰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走了两步她想起厨房的盐快用完了,正想拿出钱袋去旁边的杂货铺买盐,一摸才发现钱袋不见了。   是刚才那个小伙!   明兰跟着小伙走去的方向追了上去,钱袋里装着这个月仲叔给的饭菜钱,要是弄丢了就不好办了。   心急如焚的边跑边寻找刚才那个小伙,余光看到小伙跑进了一条小巷里,明兰把手里的菜托给街边一位买包子的大婶看管就跑了上去。   小伙看到明兰追上来,慌不择路,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假小子居然能跑这么快。   “站住!”明兰大喊一声,更用力的追了上去。   小伙东逃西窜,最后又从巷子里跑到了繁华的大街上,只要去人多的地方,对方肯定找不到他。   前面忽然出现一辆马车,小伙从马车前方迅速跑了过去,引得驾车的玄衣人用力勒紧了缰绳,马儿长啸了一声。   明兰趁机也从马车前跑了过去,朝偷钱袋的人大喊了一声:“你再跑我就不客气啦!”   这一声引得路人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明兰的身上,自然而然也传入了马车里。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里传出一个清朗的年轻男子声音,玄衣人施展轻功朝明兰的方向跃去。   眼看就差不多追到小偷了,明兰几次都快抓住小偷的衣角了,却又被小偷避开了,心里气得不行,明兰咬紧牙关奋力扑了上去,小偷实在被追得没力气了,加上明兰这一扑,他踉跄跌倒在地。   “把钱袋还给我!”明兰紧紧扯住小偷的衣裳,气喘吁吁。   小偷简直快哭了:“女侠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也太能跑了,我认输,认输。”   小偷认错态度良好,明兰也不想深究,朝小偷伸出手,示意他把钱袋拿出来。没想到小偷一把推开她,迅速爬起来想跑。   明兰气急败坏,她就不该这么粗心大意。   这时,一位玄衣人从天而降反手制服了小偷,小偷的手差点没被玄衣人卸掉,疼得哇哇大叫。   “哎哟哟,我还,我还钱袋还不成么。”   明兰赶紧跑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玄衣人是桑雪麒的手下。   马车里,桑雪麒穿着一件雪灰色锦袍,尽管面容相较之前清减了些许,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明兰因为追小偷,头发散乱,衣袖也不知怎么破了一块,看上去有些狼狈。   “桑少主,刚才真是谢谢您,要不然我的钱袋就追不回来了。”没有问桑雪麒怎么会在古莘出现,明兰打算道谢完就走。   桑雪麒道:“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明兰以为他要检查她是否受伤,说道:“不用了桑少主,我没有受伤,就是衣裳破了。那个,您一定还有事情要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桑雪麒向来习惯了别人听从他的命令,自然不容明兰拒绝,他抓住明兰的双手,检查了她的手腕,上面什么也没戴。   “那条手串呢?”看完后就放开明兰。   “手串、手串没丢,它太贵重了,我不敢戴着。”   桑雪麒不以为意道:“既然收下了就戴着。”   “桑少主,不是这样的,”明兰索性直接说实话,“我把它给少爷拿着了,本想让少爷寻机会拿去还您的。它实在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   桑雪麒有些不高兴,印象中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拒绝过了吧,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不,要不是明兰跟那些一心只知道攀附他的女子不同,他根本不会送手串给明兰。   “既然你不喜欢,那便无需让秦澈送过来了,直接扔了吧。”   明兰完全想不到桑雪麒还有这一面,这叫她怎么解释。“桑少主,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条手串很漂亮,我……”   “那就别说了,你要是真想还给我就现在拿出来,拿不出来,不想戴的话便自己扔掉,别劳烦我动手。”   桑雪麒的语气强硬,明兰根本没有机会,而且桑雪麒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真要扔了手串,明兰做不出来。   “哦,我知道了桑少主,我会把手串要回来的,我先回去了。”   郁闷的回到秦府,明兰狼狈的样子被秦澈看到,秦澈询问原因,明兰就把钱袋被偷的事情说了一遍,中间略去了桑雪麒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不想在秦澈面前提到桑雪麒,她也说不出来。   “少爷,上次的那条手串您能否给我?”   “你不是让我帮转交给桑雪麒吗?”   明兰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还是自己当面还给桑少主吧,麻烦少爷我有些过意不去。”说着低下头,不想让秦澈看到自己的表情。   秦澈不疑有他,转身到房间把手串取来给了明兰。细心的注意到明兰的衣袖破了一块,秦澈第二天跟王掌柜和仲叔商议完收购山货的事情之后,去了一趟成衣铺。   马匹运送到古莘是三天后,他们雇来的那几个脚夫既是生意能手负责收购山货,同时还得把这些山货运送出古莘镇卖掉,然后买回古莘缺少的食盐、葛麻布衣、日用杂品等。   备用的库房还在建造,第一批山货费了几天收购好了。由于秦澈出的收购价格比较高,第一批山货收购得非常顺利,尤其是肉类皮毛的质量异常不错。   明兰也来帮忙装山货,一群人忙活了大半天才目送脚夫赶着马匹远去。   王掌柜还想请秦澈去酒楼庆贺庆贺,秦澈淡淡道:“等山货都卖出去了再庆贺也不迟,今天明兰已经买好了菜。”还有一件事情是他想快点回去的原因之一,却不方便告诉王掌柜。   王掌柜了然,自然不再强求。   明兰帮忙完已先回去做饭,一路上秦澈走得比较急,弄得仲叔有点摸不着头脑,少爷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秦澈一回到秦府就回房间了,上次看到明兰的衣袖破了,他就鬼使神差的去了一趟成衣铺给明兰做了一套女装。明兰的衣裳来来回回只有几套,而且都是男装,想着她毕竟是女子,总不能一辈子穿男装吧,秦澈就暗自给明兰做了一套女装。   为避免明兰误会他,他还想好了理由,“既然你是我雇来的,总不能穿得那么寒酸吧。”明兰一定拒绝不了。   拿着包好的衣裳去明兰的房间,正想叫明兰出来,里面斓澜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哎呀明兰,那个什么桑少主送你的衣裳好漂亮啊,他既然知道你是女的,又送这么漂亮的衣裳给你,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快说快说。”   秦澈眼底的神采黯淡了下去,手里的衣裳好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有些六神无主。   桑雪麒知道明兰是女子,他喜欢明兰? 作者有话要说:  秦澈:我被虐了。   明兰:少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听我解释……      ☆、第十三章下      明兰的房间里,面对斓澜的质问,明兰按原样装好那件乳云纱对襟衣衫、绣衫罗裙,说道:“我跟桑少主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抱着那套衣裙要出门。   “明兰,你要去做什么呀?”   明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把衣裳还回去,碧衣应该还没走远。”   “喂!”斓澜有些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明兰是真笨还是单纯,按照桑雪麒的为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姑娘送衣裳,这得需要多大的面子呀。偏偏明兰非要把桑雪麒往外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兰带着衣裙走到圆形拱门处,就看到走在前面的秦澈。   “少爷。”几乎是习惯性的跟秦澈打招呼,明兰小跑着跟了上去。   秦澈听到明兰的声音,尽量使自己的神色自然些,才道:“有事要出去?”   明兰笑道:“嗯,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烧饭。”   秦澈几次欲言又止,良久说道:“去吧。”   “哎。”明兰刚走了两步又被秦澈叫住。   “听说桑雪麒送了你衣裳?”   “少爷您怎么知道?”明兰一脸不解的看着秦澈,桑雪麒送的衣服是让花依拿过来的,而花依来找她的时候她恰巧不在,还是斓澜帮她收下的。这件事情秦澈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秦澈的神色越过明兰看向庭院里的那丛兰花,当时刚住进来的时候,整个宅邸死气沉沉的。如果没有明兰费心思栽花种草,这座宅邸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有生机了。   沉吟了一下,秦澈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刚才,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明兰吃惊道:“少爷您都听见啦?”少爷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注意到秦澈手里的包袱,明兰多看了两眼。   秦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少爷您别误会,”明兰把那天在街上的遭遇说了一遍,“少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实在是、实在是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想到桑少主会莫名其妙地给我送衣裳,我跟桑少主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还顺带解释了一下桑雪麒发现她是女子的原因。   明兰用真切得不能再真切的眼神盯着秦澈,希望秦澈能够相信她说的话。   秦澈不发一言,明兰以为秦澈还不相信,举起手里的衣裳补充道:“少爷您看,我正要去把这套衣裳给桑少主还回去呢,我每天干活,也穿不了这些。”   明兰的话像一阵清风,轻易吹散了秦澈心里的那层雾霾。低落的心情蓦地变得出奇的好,秦澈尽量不表露出来,反问:“桑少主也是一片好意,你总不能一辈子穿男装吧。”   “我也没打算一辈子穿男装,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也不想欠桑少主太多人情。”   秦澈想了想,说道:“我想,即使你还回去,桑少主也不会收下的。既是他的一片心意,你不妨好好收着这套衣裳。”   “这……”桑雪麒拒绝拿回手串的语气还历历在目,被秦澈这么一提醒,明兰犯难起来。“那我就听少爷的好了,少爷那我就去烧饭了。”什么时候再找机会还掉这份人情吧。   “等等。”   “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秦澈道:“我看你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套衣服穿,以后咱们是要做大生意的,你穿得那么寒酸,跟在我身边会给我丢面子。”   明兰语塞:“少爷,我、我知道了,我会赶紧去买两套新衣裳的,以后不会给少爷丢面子的。”是啊,她怎么没注意到这些,现在不是以前了,可以随意打扮。少爷的生意要是做大了,即使她的衣着不求光鲜亮丽,好歹也得看得过去才对。只是手上的钱到底有些舍不得拿去买新衣裳。   秦澈早想好了应对的话,当下说出来便是十分自然:“知道就好,这套衣服你先拿去试试。”   把手里的包袱给明兰,明兰异常受宠若惊,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桑少主和少爷都给她送衣裳?!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件古烟纹碧霞锦衫,没有桑雪麒送的那件华美精致,但这件衣衫看着很素雅,因为是秦澈给她的,明兰简直爱不释手。   “少爷,这件衣裳真的要送给我?”   觉察到明兰语气里的欢快,秦澈受到了感染,笑得如沐春风:“你若不喜欢我就退回去。”   明兰把衣裳护在怀里,“喜欢,少爷送的我岂敢不喜欢,”说着甜甜一笑,“少爷您不会在我的工钱里扣掉这件衣裳的所花银子吧?”   秦澈以手支颐故作沉思道:“你说的对,这件衣裳不能白送你,我会提醒仲叔的。”   明兰信以为真,小脸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澈。秦澈被逗乐了,说道:“不扣就是了。”   明兰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继而想到了一件事:“少爷,这是女装,我要是穿出来……,仲叔还不知道我的事情呢。”   “我今晚就跟他说,你以后还是换回女装吧。”秦澈有自己的私心,如今的明兰变化很大,跟以前的假小子根本判若两人,细心的他还发现明兰的容貌还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虽然变化微小,仍能察觉。只怕明兰还不知道她自己的变化,一直以男子自居呢。   秦澈想看明兰穿女装的样子,这是他不能说的原因。   “这……”明兰咬咬牙,应道,“少爷我知道了。”   吃晚饭的时候,秦澈时不时发呆傻笑,仲叔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少爷,您没事吧?”   “哦,没事,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仲叔知道明兰是女子后,脸上倒没有很吃惊,他道:“我就说明兰有点儿不对劲,原来真是女的。”仲叔早些时候就有这个疑虑了,只是看明兰干活卖力,丝毫不输男子,因此迟迟不去追究事情的真相。既然秦澈查明了,也没有别的打算,看来是决定继续留下明兰了。   而明兰就惨了,被斓澜追问了大半个晚上,即使明兰拼命解释她跟桑雪麒和秦澈没有别的关系,斓澜也不相信。   把桑雪麒送的衣裳收进箱子里,明兰又拿起古烟纹碧霞锦衫瞧了瞧,发愁道:“可是我没有裙子搭这件衣服,也没有鞋子,什么都没有。”把头埋进被子里,明兰叹了一口气。   斓澜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以前在楚王宫的时候有好多赏赐下来的衣裳,只是离开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出来。要不要跟我去取一些出来,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反正你照顾了我那么久,我答谢你也是应该的。”   “你都离开那么久了,你的那些衣服都还在么”明兰有些心动,王宫对于他们这种小百姓来说,也许毕生都接触不到。但若是可以借着跟斓澜回去拿衣服的机会,倒是可以看看楚王宫什么样。   “当然啦,好歹我也曾是楚王宫的女巫,他们一般都会把上一任女巫的物品封存在一个地方的,我们只要借用手镯就可以了。”   明兰点点头,两人会心一笑,金光闪过后,两人都消失在房间里。   翌日,阴沉了好几天的云层都散去了。金色的阳光大片大片的铺撒下来,古莘镇被笼罩在一片温暖当中。   明老爹和伙计打开酒馆开始迎客,明兰有好几天没来找他了,除了温掌柜的儿子,昨天他留意到古莘镇的教书先生余秀才也是不错的人选,据了解余秀才还未娶妻,家里只剩他一人了。虽然余秀才家不富裕,但他为人老实可靠,明老爹还跟余秀才聊了一会儿,对余秀才甚是满意。   得找个机会让明兰和余秀才见一见,很多媒婆都盯着余秀才呢,可不能让她们抢先了。明老爹心里念着这件要紧的事情,正想去秦府找明兰,便听得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阿爹”。明老爹大喜,这刚要去找明兰呢,明兰就来了。   当明老爹看到明兰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   秦澈大清早就去了一趟王掌柜那儿,因此中午才回的秦府。   仲叔见秦澈回来了,神神秘秘的对秦澈道:“少爷,不好了,明兰她她……”   “她怎么了?”秦澈有些紧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仲叔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澈连茶水也没来得及喝,就去找明兰了。   明兰正在给兰花洒水,她今天穿上了秦澈送的那件古烟纹碧霞锦衫,在斓澜的指点下配了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脚底穿着月白色缎绣竹子高底鞋,梳楚宫中流行的倾髻,虽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满园的景致似乎都落到了她一人身上。   秦澈怔怔的看着明兰,有一瞬间的恍惚。   感觉到有人靠近,明兰回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明兰有些拘谨的走到秦澈面前,说道:“少爷,我这样穿会不会很奇怪呀?”所以她一大早还去找了一趟明老爹,明老爹对她的夸赞赞不绝口,甚至激动的流了两滴欣慰的眼泪。   “不会。”秦澈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明兰就像是一朵半开的花,不晓得以后会绽放出一种怎样的极致之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兰:以后终于不用女扮男装了~   秦澈:我反对明兰穿女装.   作者菌:咦,不是你让明兰穿的吗,这样出尔反尔要闹哪样= =   秦澈:因为我不想让桑雪麒看到明兰穿女装的样子.   桑雪麒:秦澈你敢不敢再小气一点,明兰,你确定要跟这样的人走吗?   明兰:我爹说了,余秀才不错,叫我过几天去相亲呢>_<   秦澈:你敢   明兰(哭丧脸):作者我要换男主,少爷的占有欲太强了,好可怕   桑雪麒:要不要考虑我?   明兰(看看黑脸的秦澈):开玩笑,呵呵,呵呵,少爷您别生气.   (女主的事情解决了,该进入剧情模式了)   ☆、第十四章上      接连两天斓澜发现秦澈把明兰带出去的次数变得多起来,以往秦澈多半是单独出门的,除非是有事情跟仲叔商量,才会跟仲叔一块儿出去。   现在秦澈即使只是出门到附近打探一些小消息,他也会叫上明兰一块儿,还美名其曰锻炼明兰。   斓澜把这件事告诉了明老爹,明老爹颇有些不满,明兰好歹恢复了女儿身,那个什么秦少爷怎么还是把明兰像男子一般对待。古莘镇就这么点儿大,明兰老是抛头露面,这以后还怎么找得到好人家。   明老爹放下手头的活,就要去跟秦澈理论一番。斓澜把地点告诉了明老爹,踏着轻快的步子回了秦府。   当时明兰正在山货铺帮忙,由于之前秦澈和王掌柜给的收购价高,第一批山货收购完之后,很多有山货的卖货人陆续主动的把山货送往山货铺,现在新建好的两间库房都快堆满了山货。而明兰几乎每天都会来把这些山货分类,这样也方便脚夫运送货物。   虽然已快入冬了,库房里仍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王掌柜指挥新聘来的伙计动作麻利些,“张生,你快去帮帮明姑娘,没瞧见明姑娘身子娇小,搬不动那袋核桃吗?”   被叫做张生的伙计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跑去给明兰帮忙,“明姑娘我来我来,这袋太重了。”说着一手提起那袋核桃放到一个角落。   明兰有些歉意的对王掌柜笑了笑,她不是搬不动这袋核桃,而是今天穿的衣裳不太方便干这些活儿。   “我去把那些兔皮捆扎好吧,这个不费力。”人人手里都有活忙,秦澈在铺面里记账,明兰也不想闲着。   王掌柜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挡在明兰面前,说道:“这件小事还是我来好了,明姑娘你也忙活大半天了,先到隔壁去歇歇吧。”秦澈对外称明兰是他手下的伙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伙计”在秦澈心中的位置不一般,王掌柜也不好意思让明兰真去做这些粗活累活。   能做的活儿都被抢了,明兰也不好杵在一旁碍事,“王掌柜,那我去隔壁看看少爷需不需要帮忙,你们要是忙不过来就叫我一声。”   “哎哎,有需要我一定会叫你的。”王掌柜口是心非的应了下来,心里想着可算是松一口气了。   明老爹赶过来的时候,明兰正好灰头土脸的走出来,他把她拉到一边不满道:“明兰,你去做什么了弄成这样?”   “阿爹,你怎么找来啦?”明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尘土问道。   “我怎么来了?哼,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像现在这样被别人当男人使唤?”明老爹实在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份苦,尤其是隔壁刘老板家的女儿,嫁进了卢邑城一户名门望族家享福后,即使明兰很能干,明老爹也是不愿明兰那么要强了。   明兰不明白明老爹为什么忽然来找她说这句话,“阿爹,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帮少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什么叫做‘被别人当男人使唤’?”   明老爹索性挑明了话:“你看看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整天跟着那什么秦少爷出来抛头露面,那他怎么没叫斓澜一块儿来呀?明显就是没把你当女儿家看,我倒是要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明兰真是招架不住明老爹的无理取闹,以前是谁一直把她当男孩养的,什么活儿都可以让她去干。现在好了,她在明老爹眼里终于变成女儿了,明老爹反倒知道心疼她了。   “阿爹,就算少爷没叫我来,我闲着也是闲着,何不来帮一帮少爷呢。你也知道少爷给我的工钱不低,要是没有少爷,我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呢。”   明老爹被明兰左一句少爷,又一句少爷气得不轻,好像在明兰眼里,这个少爷简直快比他还要重要了。再重的恩情,难道还能大过亲情?明老爹没把明兰的话听进去,“就算是这样吧,那你现在也该忙完了,跟我去一趟酒馆。”   “阿爹,去酒馆做什么?我还有事情呢。”秦澈这边根本忙得不可开交,她怎么好意思先走。   “有什么事?我去帮你说一声,反正你现在得跟我回酒馆,莫非那个秦少爷还能不放你走。”   “哎呀阿爹。”明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爹今天怪怪的,有理也不饶人,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明老爹说着就去山货铺找秦澈,关于秦澈,明老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秦澈的印象也从刚开始的感激变成不满。   一踏进门槛明老爹就叫了起来:“秦少爷,秦少爷在吗?”   正在跟秦澈结账的供货人纷纷转身看向明老爹,被围在其中的少年美如冠玉、雅人深致,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道:“不知这位大叔找我何事?”   气势汹汹的明老爹忽然忘记了想说得话,他还以为秦澈会长得一副精明的嘴脸,却不想是一位翩翩美少年,怪不得他的女儿会那么护着秦澈。   明兰赶紧站出来解释:“少爷,我阿爹听说您开了一个山货行,所以想过来看看。”   明兰从没提起过她家里的事情,秦澈也没问过,原来这就是明兰的阿爹,刚才明老爹的语气分明是有些不满的,再看看明兰的模样,秦澈很快推测出了其中缘故。   当下含笑着走到明老爹面前,“原来是明叔叔,明兰常跟我说您酿的酒举世无双,不知是否有机会尝尝。”   明老爹猛然被夸,夸的还是他最拿手的酿酒,心里有些飘飘然,忙摆手:“那是明兰乱说的,我酿的酒只是比普通的好喝那么一点儿而已,你要是想尝尝,就直接让明兰来拿就好了。”   秦澈面露欣喜,温文尔雅道:“能有一位像明叔叔这样的父亲,真是明兰的福气。既然明叔叔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改日定要尝尝明叔叔的手艺。”看了一眼错愕的明兰,秦澈走到案桌前拿起一个长形木盒,打开来,放到明老爹面前,“这是我前两日刚收过来的野山参,明叔叔若不嫌弃就收下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明兰抢道:“少爷,我阿爹用不着这支野山参,这礼物太贵重了。”不是说野山参数量稀少难收购吗?这好不容易得到一支,秦澈怎么就轻易给阿爹了。   明老爹有些为难:“是啊秦少爷,你还是留着吧,明兰在你这里受到诸多照顾,我怎么还好收你的礼呢。”野山参呐,据说比人参还珍贵,吃了能延年益寿,明老爹只听过没见过,虽然很想收下,但又不想欠秦澈太多人情。   秦澈不以为然:“只要有银子总会收到野山参的,明叔叔就别客气了。”   在秦澈的再三坚持下,明老爹笑呵呵的收下了那支野山参,明兰瞪了明老爹一眼,明老爹只装作没看见,“真是让秦少爷破费了,既然秦少爷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兰就托秦少爷照顾了。”   秦澈道:“这是自然,明叔叔尽可放心。”   明兰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只得看着明老爹心情舒畅的走了。   明老爹走后,明兰把秦澈拉到一边说道:“少爷,您怎么能把野山参给我阿爹呀,他又用不着这个,明天我还是去拿回来吧。”   “不用。”秦澈真担心明兰会去,语气里不免有些急切。   明兰抿嘴而笑:“少爷,这可是您说的。”   秦澈也笑了起来,他递给明兰一块手帕:“拿去擦擦脸吧,怎么弄成这样?”   “啊,哦,”明兰用手帕胡乱擦了两下,“帮忙的时候没注意,我的脸很脏吗?”   秦澈摇摇头,又点点头,只得拿过明兰手里的手帕帮她把没擦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明兰立即羞红了脸。   “回去把手帕洗干净再还我。”秦澈仿若无事人一般接着去记账了。   明兰呆愣在原地好久,直到心跳恢复后才踩着轻飘飘地步子回秦府。   因为质量上乘,价钱合理,第一批山货运送出去后卖得很成功。那些脚夫用卖山货的钱进购了食盐、葛麻布衣、日用杂品等运回来,古莘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古莘镇周围分布的零零散散的十几个小山村,进购回来的日用杂品很快售卖一空,有的村民提出想买一些精巧的布匹、首饰,秦澈就按照村民的需求进货,并授意王掌柜要按照低于市场的价格把进购的货物卖出去,王掌柜忙得应接不暇。   第二笔山货顺利卖完后,王掌柜一算利润,笑得嘴都合不拢。   “秦少爷,我原以为咱们用高价收购,低价卖出的法子会吃亏,没想到居然还能净赚一千两银子!”王掌柜说完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结果在秦澈的意料之中,他说道:“我们收购的都是古莘周围盛产的山货,虽然是用高于市场的价钱,但我们也是根据外面那些商贾的需求来售卖的。他们必然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价钱。而我们进购却都是百姓们缺乏的必须品,虽然低价售卖,但百姓们买得多,正所谓薄利多销,这一出一进,自然是只赚不赔了。”   王掌柜这才知道秦澈的良苦用心,很多商人往往容易忽视这些小利,若不能像秦澈这样沉不住气,谁能从这转卖山货的苦差中看出商机呢。王掌柜对秦澈算是彻底信服了,这个看似文雅的少年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   “如果没有秦少爷的这十几匹马,咱们也无法这么顺利。不管怎么说,今生能结识秦少爷,算是我王某的大幸。”   “话可别说这么满,现在只是第二批山货,既然咱们能靠这个赚钱,有心人未必不会伺机而动。”秦澈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王掌柜根本没放在心上,结果秦澈的话在一个月后应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下      原先的山货铺因为扩建的缘故,碧水溪沿岸周围一排都搭建了十来间库房,除了手里有山货的供货商会往这里跑,一些住在深山的村民有时候也会拿着打到的猎物来换钱,一时间,山货行成了古莘镇集市以外最热闹的地方。   明兰注意到供货商基本上都是一些壮汉,每次拉着货物排队交货时,都是光站着有些无聊。   明兰先是征得了秦澈的同意,继而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明老爹一合计,明老爹二话不说就在山货行旁边搭了一个茶酒棚,摆上几张桌子板凳,给那些排队等候的供货商提供位置坐。如此一来,有的供货商也不想干等,便会要上一两碗酒水。一段时间下来,茶酒棚的生意收入颇为可观,跟小酒馆的生意比起来真是一点儿也不差。   又因为明老爹酿的酒的确不错,这就间接的给酒馆做了宣传,明老爹和温掌柜的小酒馆在古莘变得小有名气,温掌柜不止一次对明老爹说“这多亏了你女儿啊”,明老爹心里清楚其实最应该谢的还是秦澈,毕竟想沾山货行的光做生意,总得秦澈点头答应吧。于是明老爹看秦澈越看越顺眼,有时候还觉得明兰跟着秦澈进进出出很登对。   至于明老爹的想法,明兰不得而知,秦澈更加不得而知了。   那日早上,秦澈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去山货行了。   斓澜因身体不舒服,就把喂鸡的事情交给了明兰,明兰把鸡舍的鸡放了出来,撒了些菜叶和米糠在菜圃里,看那些鸡争先恐后的抢着吃,明兰关好栅栏的门,想着先去山货行帮帮忙,这两天山货都快堆满那些库房了,仲叔和王掌柜都忙不过来,秦澈正在考虑请一个账房先生过来。   到了山货行,周围有些冷清,不像以往那般热闹。明老爹今天没来,明兰直接到铺面去找秦澈,大家一看到明兰来了,很主动的把地方留给了秦澈和明兰。   新来的一个伙计不明所以,问了一句“王掌柜,那个小美人儿是谁呀”,被王掌柜给了一记爆栗呵斥道:“快把昨天收来的山货分好,问那么多做什么。”   仲叔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径自去茶酒棚喝茶了。   铺面里,明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没什么事需要单独跟秦澈说的,为什么王掌柜他们都出去了?   “少爷,今天怎么没什么人来卖货呢。”   “库房快没地方了,所以我放出消息歇几天,等库房里的货都卖完了再接着收货。”   听着有些不对,明兰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因此只是哦了一声,“那我去帮忙分货。”   秦澈出声制止:“不用了,有仲叔他们在,你回去做饭吧,我今天想吃酒酿鸭子。”   酒酿鸭子做起来比较费时,还得准备许多食材,明兰当即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嗯,午饭不用做我和仲叔的份了,我们回去吃晚饭。”   “知道了少爷。”   没多久,王掌柜就看到明兰回去了,他还以为明兰会待得久一些的呢。   与此同时,伙计张生急冲冲地从另一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王掌柜,查、查到了!”   今天山货行一个供货商也没来,秦澈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直到那些负责收购山货的脚夫也一无所获后,秦澈他们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据那些脚夫解释,他们去收购山货的时候,很多供货商都说手里已经没有山货了。这明显是不想把山货卖给他们,得知这一情况后,王掌柜就派张生去供货商那里打探消息。   “那些供货商都说有一个人出三倍价钱买他们手里的货,而且那人还叮嘱过不得把山货卖给我们,掌柜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张生说着就有些忿忿不平,真不知道是谁看见他们山货行的生意好就眼热,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这不是要断了他们的财路嘛。   三倍的价钱?看来对方的意图不是要跟他们抢生意,而是根本不想让他们继续做下去。   秦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王掌柜道:“是谁这么狠,居然使出这招,咱们也没得罪过谁吧。再说整个古莘,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陈府,我还真想不出是谁。”但是陈伯华品性高洁,可从不在背后阴人,王掌柜并没有把陈伯华列入怀疑的范围,他也只是这么说说。   眼下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不把对方找出来问清楚,接下去的事情的确不好办。秦澈只好把事情交给仲叔去查,仲叔在商场上跟各种人打过交道,由他去处理这件事,秦澈是非常放心的。   “秦少爷,就算我们知道对方是谁了,假如对方是有别的目的或者想从咱们这儿得到些好处,那还好说,可若是对方死咬着不放,那我们怎么办?”王掌柜问道。   秦澈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先让王掌柜想了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继而又想了想他自己初来古莘,似乎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只好道:“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既然对方非要这么不留情面,咱们只好见招拆招了。”   王掌柜的眼睛亮了起来:“秦少爷有办法?”   秦澈苦笑道:“只能尚且一试。”   于是仲叔着手去查对方的底细,秦澈和王掌柜开始部署接下来的事情。   远在卢邑城的一家客栈里只有店小二在擦拭桌椅,大堂的楼梯处站着两名深蓝衣衫的高大男子,他们的腰间都佩戴着长剑,也不知是哪家的护卫。   店小二擦完桌椅去了厨房,一名英挺伟岸的男子走了进来,对守在楼梯处的两个护卫视若无睹,直接上了三楼的天字间。   敲了三下门,不多一会儿门开了,容貌娟秀的侍女对男子道:“小姐等了你许久,见你没来就歇下了。”   男子道:“那我等小姐醒了再过来。”   侍女点点头,男子还没来得及走,房间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女声:“是伊顿吗?”   男子答道:“小姐是我。”   接着是一阵穿衣的窸窣声,一名丰姿冶丽、秀眸惺忪的少女款款而来。   侍女赶紧给少女披上了一件大氅,伊顿只看了少女一眼,就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小姐。”   “进来说吧,青萝倒茶。”白云率先坐在了铺着海棠花式织毯的靠椅上。   伊顿拘谨的坐在白云对面,直到青萝给他倒好了茶,他才开口:“他们那边已经觉察了,正派人在查我们,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白云抱着镂空缠枝花卉手炉,闻言只是眼波盈盈:“那就让他们查吧,越快越好。”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山货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即使买回来再出售,也只是亏。”伊顿有些不理解白云的做法,因此蹙起了星眉。   “亏就亏吧,谁叫秦澈上次抢走了我的东西,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吧。”   “小姐,这…恐怕不妥,老爷若是知道了……”   “怕什么,我只不过是跟秦澈玩玩儿,父亲要是知道了更好,正好让父亲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是多么不知天高地厚。”早已知道秦澈手里头没什么钱的白云,对于这场博弈充满了期待。   伊顿没有接下去,他转而说道:“我吩咐厨房做了小姐喜欢的菜。”   说到吃的,白云支走了青萝,对伊顿忽然放缓了语气:“我想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一串。”白云喜欢吃甜食,可白家家风甚严,怎么会允许白家大小姐去吃路边的糖葫芦。所以每次白云想吃糖葫芦,都得悄悄的叫伊顿去买。   对于白云的任何要求,伊顿都不会拒绝。   糖葫芦买回来之后,伊顿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小姐,对方要出四倍的价钱跟我们抢那些山货。”   白云斯斯文文的吃着糖葫芦,不咸不淡道:“那咱们就出五倍,无论如何也不能给秦澈他们买到货。”没有货秦澈他们的山货行就开不下去,到时候秦澈势必会来求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看评论,快一百条了,感谢留言收藏的亲们,么么哒~每次看见评论都好有码字的动力,第一卷还有几章就结束,文文应该会很长,能吐槽就多吐槽吧,需要读者和作者共同呵护~   ☆、第十五章上      明兰把饭菜给秦澈和仲叔端过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不似寻常那般轻松。这两日秦澈也不叫明兰去山货行帮忙了,只让她跟斓澜在家看管鸡舍。   明兰猜测山货行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可秦澈和仲叔不说,她也不好过问这件事情。回到厨房,斓澜早已饿得不行,忙招呼明兰一块儿吃饭。最近明兰的手艺可谓是突飞猛进,都快赶上酒楼的那些大厨了,别说是斓澜,就连仲叔的气色也红润了很多。   斓澜甚至怀疑明兰是不是去偷师学艺了,于是在吃了一块清蒸鲈鱼后,对明兰说道:“明兰,你做的饭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是不是到哪儿学过?”   明兰有些心不在焉:“没呢。”   “你是不是有心事呀?”怎么今天这么惜字如金。   明兰放下碗筷:“斓澜,你说山货行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我总觉得少爷他们跟平日不太一样。”   斓澜给了明兰一记白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最近不是跟秦澈走得挺近的嘛,怎么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明兰凑过去,“斓澜你别乱想,什么叫我跟少爷走得挺近的,我们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你快说。”   斓澜不怀好意的盯着明兰,“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再告诉你。”   “什、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秦澈呀?”   明兰吓得摔了饭碗,神情紧张:“斓澜你在说什么呢,少爷人虽好,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些非分之想还是算了。”手无意识的绞着衣角,明兰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斓澜。   “奥~”斓澜故意拖长了声音,略带可惜道,“我还以为你对秦澈有意思呢,看你跟少爷走那么近,别说我,就连仲叔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就是不知道秦澈会怎样想……”   明兰垂着眼睑把掉落的碗捡起来,“我吃饱了,你吃完了就叫我一声,碗筷留给我洗。”   “明兰你才刚吃两口呢,我给你换一个碗,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察觉到明兰的异样,斓澜赶紧重新给明兰盛了一碗饭,“其实吧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见斓澜不继续秦澈的话题,明兰夹了一块莲藕,问:“什么问题?”   斓澜压低了声音:“你难道没觉得你在一天天的变漂亮?”   明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只是比以前变得白了一点吧?”她天天照镜子,倒没有什么感觉。   斓澜是旁观者,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比较有感触,她略微提高了音量:“何止是比以前白了呀,你都不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吗?你看看你的手,还有你的身段,是不是手嫩滑了,身段窈窕了?”   经斓澜这么一说,明兰也开始起疑:“难道是上次我吃的那个药草的遗留症?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会让我的身体发生变化?”   “你想太多了,这肯定不是药草的问题。我怀疑是那个手镯,你是天天带在身上的吧?”   “是、是啊,我担心放屋子里不安全,就一直带着,有需要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斓澜让明兰站起来跟她对比了一下身高,“你瞧,我们初识的时候你只到我这里,现在都快和我一样高了,这才几个月呀,你相信你光靠吃能吃成这样吗?”   明兰摇头。斓澜说道:“那就是了,除了这个手镯,我根本想不到别的了。”   “我真的变了很多?变漂亮了?”明兰有些难以置信。   斓澜上下打量明兰:“我估摸以这个速度,你很快就能比过那些所谓的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以你的姿色配不上别人。”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明兰闷头吃饭,就算她变成了大美人,可她的身份也配不上秦澈,她不想以色侍人。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斓澜不清楚自己又说错什么惹明兰生气了,赶紧把知道的告诉明兰:“我听你阿爹说山货行那边收不到货,是有人在跟山货行作对。秦澈大概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吧。”   “有人故意使坏?”   “对呀,你看连你阿爹都知道,显然是秦澈跟你阿爹通过气了吧,否则你阿爹不会连你也不告诉的,你呢就别乱想了。我觉得秦澈肯定能解决这个事情的,否则以后他还怎么做生意。”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斓澜就此打住,剩下的只能让明兰自己琢磨了。   书房里,仲叔对秦澈道:“少爷,对方是白云小姐,就是上次跟我们一块儿去北方的那位。”   “楚国白家?”   “是,就是白丹的女儿。至于她为什么要跟咱们作对,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秦萧逸的话浮现在耳边:“你是楚国白丹的儿子。”   如果说上次白云来古莘是巧合,那么这次她来古莘跟他作对,一定不仅仅是什么简单的事了。又或者白云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挑起事端。   “仲叔,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仲叔有些为难的看着秦澈:“少爷,大少爷告诉您了?”   “嗯,你放心,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在这个世上我也就只有他一个父亲。”   仲叔倍感欣慰,遂一五一十的把秦澈的生母宣夫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完后,秦澈的神色如常:“那些脚夫都按四倍的价钱去收山货了吗?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的,如少爷所料,那些手里有山货的都说要考虑考虑,估计是白小姐那边给了什么好处吧。”   “那咱们就静观其变,看看对方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明兰一夜没睡好,因此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最近气温骤降,斓澜多半偷懒赖床,不去鸡舍了。明兰穿好衣裳,想去厨房烧点热水,不想一开门就看到秦澈站在门口,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她还没洗脸呢,就这样被秦澈看到了。   由于光线昏暗,明兰看不清秦澈的神情,只听秦澈道:“我只是路过,看见你房间里亮灯了就过来看看。”习惯了明兰跟在身边,这两天明兰不在,少了一个在他身前身后“少爷”“少爷”叫唤的人,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还没天亮呢少爷您就起来了,今天很忙吗?要不要我去帮忙?”明兰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期待。   “暂时不用,那些重活还是给他们做吧,明叔叔说得对,你是女子,就得有女子该有的样子。”   “少爷我阿爹又跟您说了什么吗?他年纪大了,要是下次他还拉着您说什么,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秦澈笑道:“你认为明叔叔会跟我说什么?”   “少爷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明兰低声说完这句,吓了自己一跳。   秦澈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少爷那个我先去鸡舍看看。”明兰落荒而逃,她刚才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羞。   秦澈看着明兰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正午时分,仲叔就带来了新的消息:“白小姐他们对那些供货商说会出五倍买下山货。”   秦澈道:“那咱们就出六倍。”   仲叔哎哟一声:“少爷,您不会是来真的吧?咱们何必要跟白小姐置这一口气呢。”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办,我们不会吃亏的。”   客栈里,白云听说秦澈要用六倍的价钱跟她抢山货后,吩咐伊顿:“我们出七倍。”   “这……”   “我不相信秦澈手里的钱会多得过我的。”   没多久伊顿又来了:“小姐,他们出八倍。”   好你个秦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云咬咬牙:“告诉那些供货商,我们出九倍收下他们手中的山货。”   伊顿不赞成道:“若是他们再涨呢?”   白云娇笑道:“再涨?那我们就收手咯,到时候秦澈拿不出那些钱,信誉扫地,还有谁愿意卖货给他。”   白云自以为她的算盘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她还是太低估了秦澈,她能想到的注意,秦澈自然也能想到。   仲叔满脸喜色道:“少爷,白小姐把价钱抬高到九倍了,果如您所料啊。”   秦澈道:“既然白小姐如此想收购山货,咱们就让给她好了……”话还没说完,明兰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少爷少爷,咱们的鸡下蛋了!”她跑得急,脚踢到了门槛,险些摔地上,要不是秦澈手脚快一点,明兰少不得被摔惨。   秦澈责备道:“有什么事慢慢说,这么急急忙忙的,下次摔倒了可没人扶。”   仲叔附和道:“就是啊,明兰你也该改一改了,女孩子家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知道了,”明兰摸摸鼻子,“少爷你们快去看看吧,有好几只鸡都下蛋了。”   仲叔的步子比秦澈的还快:“那我先去瞧瞧,哎哟,这些鸡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秦澈和明兰落在后头,确定仲叔走远后,秦澈问明兰:“摔到没有?”   明兰摇摇头,“没。”   “以后注意点,否则就扣你工钱了。”   明兰苦着脸:“少爷……”少爷什么时候这么苛刻了,连这个也要扣工钱。   秦澈满意的笑了笑:“看来只有扣工钱才能让你长记性,走吧,去看看鸡蛋。”   明兰微有不满,但也只好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何以》总会想起我自己追我男神的那段日子,我们是高中同学,文理分班后就没联系过,直到上大学才渐渐联系上,在两个不同的城市,我每天跟他聊天,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我差不多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共同的兴趣爱好就是动漫音乐,他是IT男,我是学经济的,却喜欢码字不务正业= =记得追他的时候明里暗里被委婉拒绝过好几次,也不知道当时时哪里来的勇气就是没放弃,年轻就是好啊,现在再让我做这种事情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晚我最后一次告白,当时盯着电脑屏幕真害怕他会彻底拒绝我,那两个多小时真是难熬.我没想到会等来他的电话,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很多同学都难以相信我们会在一起,因为以前我们是两个完全没交集的人.他们也不看好我们,因为我们是异地,也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们不知道我追了他一年多,把他的作息时间摸得清清楚楚,知道说什么能让他的心情好,知道说什么可以气得他跳脚,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真是太难了,我就孤注一掷的这样去做了。   每次听我身边的同学谈起她们的故事,我都觉得那些故事比小说还狗血。原来我就生活在狗血的世界里,这样想着,以后遇到再多的事情也能释然了。   ☆、第十五章下      明兰跟秦澈来到鸡舍,仲叔的惊呼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原本那些鸡仔都是关在一个屋子的,后来它们长得很快,明兰就把它们分成三拨了。早上放它们出去,晚上再赶进来,这些鸡平日里吃米糠、麦麸和菜叶,有时候它们自己也会在菜圃里找虫子吃,所以长得特别快,这才五个多月的时间,有的鸡就开始下蛋了。   那些鸡都不在鸡舍,进去之前,明兰试图让秦澈在外面等,她把鸡蛋取出来给他看。毕竟鸡舍里气味重,秦澈都没进去过。   没想到秦澈拒绝了明兰的提议,非要亲自进去,鸡舍里,仲叔一一检查着每个角落,他还是第一次体验捡鸡蛋的乐趣,看着篮子里一个个比集市上还大还圆的鸡蛋,仲叔比捡到银子还高兴。   “少爷您快过来看,咱们的鸡蛋真是又大又圆。”   由于明兰把鸡舍打扫得很整洁,除了鸡身上的味道重一点,秦澈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不适。他尽量把注意力放到装有鸡蛋的篮子上,数了数,已有十几个鸡蛋了。   秦澈问明兰:“这些都是今天早上才有的?”   明兰答道:“嗯,昨天我来的时候还没发现有,我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我没记错李大爷的话,它们也该到了产蛋的时候了。”   仲叔兴奋不已:“少爷,那这么说来,咱们就可以卖鸡蛋了。”仲叔因为山货行的事情,已经两天没吃好睡好了,现在又有了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这下就不用闲得发慌了。   秦澈点点头,把明兰叫了出去:“有一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明兰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蛋:“少爷您直说吧,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照办。”   秦澈也不拐弯抹角,简明扼要的把话说了一遍,说完后问明兰:“你觉得如何?”   明兰有些出乎意料,但她还是仔细想了想,说:“少爷您确定吗?要是我带着鸡蛋过去却卖不掉,会不会……”她没想到秦澈会让她利用手镯穿梭到云州的集市去卖鸡蛋,这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秦澈猜得出明兰在担心什么,解释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仲叔,你们去云州那会儿我就已经让仲叔打听过了,云州的集市想必你也清楚,每天往来于此的商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一家商铺是专门收鲜鸡蛋的,仲叔已经和对方商谈好等我们的鸡产蛋之后,就可以把鸡蛋卖给他们。”当他知道明兰能够穿梭后就在心里盘算过,或许可以利用手镯在某些方面行事。后来听明兰说了手镯的事情,秦澈越发坚定了这一想法。   明兰不得不为秦澈的主意拍案叫好,她还发愁这些鸡蛋要怎么卖掉,没想到秦澈已经布置好了。左右手镯可以穿梭,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于是说道:“既然少爷已经打算好了,那我就听少爷的,只是现在鸡蛋的数目还比较少,我们一次拿多少去卖呢?还有价钱方面是怎样的?”   明兰没反对,在秦澈的意料之中,“鸡蛋一律三文钱一枚,每次攒够一千枚鸡蛋你跟斓澜就拿过去卖,如何?”假如这些鸡每天是十只鸡里有六只产蛋,那么两百只鸡每天大概会收获一百二十枚鸡蛋。其实个大的鸡蛋可以卖到四文一枚,只是为了能够长期合作,秦澈便把鸡蛋的价钱让仲叔定为三文一枚。   “没问题。”明兰爽快的答应下来,每个鸡蛋三文,一千枚鸡蛋就是三两银子,一个月至少可以送三次鸡蛋,就是九两银子。尽管这些银子跟山货行所赚的银子相比微不足道,怎么说在寻常百姓眼里一个月赚九两也不少了。   “那就好,以后卖鸡蛋得到的银子都交给你保管。”   明兰以为自己听错了:“都给我保管?少爷这不太好吧。”不是应该给仲叔拿着的嘛,养鸡的钱都是秦澈出,她这个外人没立场去管这些银子的。   “还是你不想帮我保管这笔银子?”   明兰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秦澈,只好说:“少爷我答应您就是了。”   秦澈这才舒展眉头,明兰乖乖听话的样子每次都令他心情愉悦。   这时仲叔依依不舍的从鸡舍里出来了,篮子里装满了鸡蛋,“少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明兰低下头,秦澈说道:“在说今晚叫明兰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庆贺庆贺。”   仲叔十分赞成:“没错没错,是该好好庆贺庆贺了,明兰那你赶紧去买菜吧。”   明兰看了秦澈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哎,仲叔我这就去买菜。”   ******   卢邑的客栈里,听完伊顿的话,白云提高了音量:“你说秦澈不收山货了?”   对于这个结果,伊顿早就预料到了,其实白云的手段在商场上实属常见,最关键的是谁能在适当时机停止抬高价格而已。白云虽是白丹的女儿,她的手腕和判断力却还远远不及白丹,从这件事白云和秦澈便可一看高下。   “是的,不仅如此,他还有话带给小姐。”   白云气得青筋直跳,她还等着秦澈把价格抬高到十倍呢,然后她再停止与秦澈竞争,这样秦澈就不得不为山货付出高昂的代价,如果秦澈失信于人,那么他以后都别想收购山货了。只是白云的算盘虽打得好,却不想最后被秦澈倒打一耙!   “他要说什么。”白云没好气道。   “他说古莘的山货很不错,小姐好不容易用高价买来,假如卖掉了岂不可惜,不如留着自己享用。”   白云使劲拽着衣角,生生把心里那股气忍了下来:“你给我盯着秦澈的举动,这次算他运气好,下次我决不会让他那么好过了。”   伊顿道:“小姐,何必非要如此,老爷吩咐过你在外面不能久待,咱们还得赶去燕都临淅呢,燕国王姬遴选侍读的日子也快到了。”上次白云私自拜访陈伯华的事情被白丹知晓后,白丹对女儿的行踪看管得更严了,这次白丹再三吩咐过伊顿,务必要亲自把白云送到临淅。   白家即使再富有,说到底不过是不被贵族阶层看得上眼的商贾大家,所以白丹很希望白云能够嫁给王室,而燕国王姬忽然遴选侍读的消息一经传出,不知多少名门闺秀会不远千里万里前往。一旦被选上,就意味着能近距离接触燕国王室子弟,嫁入王族也是指日可待。   白云对嫁入王室没兴趣,她自幼受父亲影响,一心想做一名像父亲一样成功的商贾。若是她嫁入王室,就只能每天被关在一个小地方,不能经商,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得想办法帮我给秦澈吃苦头我再跟你去临淅。”眼下只能先答应父亲这件事,那么多人去应选,她只要稍微“用心”一点,要是落选了,父亲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这个好办,据我所知,秦澈身边有一个女子,他们走得很近,小姐若是想出气,可以这样做……”伊顿把想法跟白云一一道来。   白云的脸上总算是多云转晴:“那就按你说的办。”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秦澈你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上      王掌柜来秦府时,可谓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秦少爷,好消息,好消息,”王掌柜自行倒了一杯茶,“跟咱们抢山货的人已经没有动作了,原本说好的用九倍价钱收购那些山货,弄出了很大动静,现在却销声匿迹了。那些供货商也知道受骗上当,正愁手里的山货怎么出手呢。”   这个结果在秦澈的预料之中,他说:“既然这件事情过去了,跟供货商们协商之事就交给王掌柜了。”   王掌柜谦虚道:“哪里哪里,这还是多亏了秦少爷足智多谋。咱们要不要趁这次机会把收购价钱压低一点?”   “不必,我相信还是会有人模仿我们收购山货的,咱们收购各种商品的价格都要比别家收购的价格高一些,让卖主多沾利益,这样有利于供货的稳定。出售时,还是像之前一样,要低于以往市价。若是贪图眼前的小利,以后必定做不长久。”还有一个原因秦澈没有说出来,古莘镇百姓淳朴,他并不想在他们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好好,现在我都听秦少爷的。”王掌柜搓了搓双手,问道,“我还有一事,之前我们约定用来收购前三批山货的价钱由秦少爷垫付,虽说现在我们只收到了第二批,但我想第三批山货的收购价钱我也分担一部分,不知秦少爷意下如何?”刚开始第一批山货转卖就赚了一千两,第二批直接赚了两千多两,第三批山货因为之前的事情只进行到一半,王掌柜只有直接参与进来才能赚得更多。   秦澈自然知道这些,他完全没思索,直接答应了王掌柜的提议:“在账目上我们各要这个数?”秦澈比划了两个数出来。   “秦少爷果然是爽快之人,那我这就去山货行看看。”   王掌柜在半路上遇到一位风娇水媚的黄衫少女,她走着路都在笑,全然没看到对面的王掌柜。王掌柜停下来,黄衫少女就这么熟视无睹的走了。   王掌柜自言自语道:“呵,没想到秦府还藏着这么多美人,秦少爷真是好福气。”   那位黄衫少女正是斓澜,她今天出门探听到了一个消息,高兴得立即回来要跟明兰说一说。   房间里没有明兰的身影,斓澜马上转去鸡舍找她。不得不说这两天明兰几乎都待在府里没出去,捡鸡蛋都快乐不思蜀了。   打开鸡舍的门,斓澜就看到了正弯腰捡鸡蛋的明兰,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摔坏了那些鸡蛋似的。   “明兰!”斓澜故意跳到明兰身后大声喊了一句,吓得明兰拍了拍胸口,不满的瞪了斓澜一眼。   “斓澜你是不是故意找抽的。”明兰放好鸡蛋就要去挠斓澜,刚才差点就把鸡蛋摔了。   斓澜立马求饶,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斓澜才说:“明兰我今天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明兰瞥斓澜一眼,笑道:“什么好消息呀,看把你乐的。有我的份吗?没有的话你还是自个儿偷乐吧。”   “明兰你真是……”斓澜正经道,“好吧不跟你贫了,我今天说的可是正事儿。我听说燕国王姬要遴选侍读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到临淅看看?”   “斓澜你要去临淅?去多久?”明兰吃惊不小,她似乎都没有离开古莘的念头。   “这个很难说呢,”斓澜沉浸在憧憬中,“假如我运气好能借这次遴选见到燕王姬,那就离我进宫当巫女的愿望很近了,说不定这次机会就是上天专门赐给我的呢。”想到这里,斓澜偷偷笑了起来。   明兰笑不出来,她一点儿也没想到斓澜会这么快离开。虽说跟斓澜相处的时间不长,斓澜又喜欢偷懒不干活,可她就是那种让人生不起气来的人。“你想好了吗斓澜?非要去临淅不可吗?”也许每个人都会有愿望吧,比如少爷想成为大商人,阿爹想重振明家酒坊,斓澜想进王宫做巫女,而她呢?她不清楚。   “当然啦,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嘛,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没、没,我当然高兴啦,就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明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我可以用手镯直接送你过去的,临淅那么远,省得你舟车劳顿。”   “真的吗?明兰你真是太好了!”斓澜抱住明兰,用力拍了拍她的背,“本来在你和仲叔外出那天,秦家大少爷来过,还给了秦澈一块玉牌,拿着那块玉牌是可以直接求见燕国王室的。只是秦澈太小气了,不肯借我用,现在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又加上你的帮忙,即使最后没成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那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少爷呀?”想要成为燕国王姬的侍读,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要是斓澜失败了,指不定多难过呢。既然秦澈有玉牌,何不去试试。   斓澜只是随口提起那件事,明兰就说要帮她去问问秦澈。“这个…不好吧,要是秦澈因此和你生了嫌隙怎么办?还是不用了,你能送我去临淅就很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也帮你捡鸡蛋吧。”   “嗯。”   酒馆里,明老爹在给客人打酒,温掌柜神秘兮兮的招呼明老爹过去,并把一个布包好的物件塞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明老爹问。   “你不知道呀?”温掌柜解释道,“这几天整个燕国的人恐怕都知道了燕王姬选侍读的消息了,我说你这个有女儿的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嗨,”明老爹哈哈一笑,“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也不想想王姬是什么人,就算她选侍读,那也轮不到我们家明兰。她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学问,无福消受。”明老爹不在意这件事。   温掌柜说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说是选侍读吧,普天之下那么多女子都去应选,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个会被王室子弟看上,要是你女儿运气好,以后你还用愁吃穿么?”   明老爹迟疑道:“话是没错,可明兰她……”   “哎呀,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就当是让明兰到临淅开开眼也好呀,把事情跟明兰说一说,去不去还不是由她决定。这个玉牌呀是我的一个亲戚送给我的,说是拿着这块玉牌可以求见王室,可惜我没女儿,我看好明兰,就把它送给她吧。”   玉牌霎时变成烫手的山芋,明老爹想把玉牌还给温掌柜:“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温掌柜你还是拿回去吧。”   “我拿回去也没用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收下吧收下吧,我还有事,忙去了啊。”温掌柜急急忙忙的走了。   明老爹想了想,吩咐伙计看好酒馆,他决定去一趟秦府。明兰恰好到集市去了,没在府里,明老爹白跑一趟,只好先回酒馆。可等他想放好那块玉牌时,玉牌已没了。   明兰从集市回来,在秦府的大门口看到一块布包着的东西,遂捡了起来。她用攒下的一些钱给斓澜买了一些胭脂水粉,王姬选侍读当然得打扮打扮,尽管斓澜本身就是美人。至于布里包着的东西是什么,她打算等会儿再看。放下买好的东西,她把斓澜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拖延症越发严重了,这是病,得治= =   ☆、第十六章下      “明兰,你怎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呀?”斓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兰平日就很照顾她,她在秦府跟白吃白住也差不多了,现在她要走,明兰还送东西给她,叫她怎么报答明兰嘛。   “我手里的钱不多,你不嫌弃这些我就很开心了。对了斓澜,你去临淅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和少爷说说?”说到底还是得跟秦澈交待一下的,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走掉。   斓澜说:“我还是陪你把第一批鸡蛋送过去了再说吧,选侍读的日子是下月初三,还有半个多月呢。有你的手镯在,我不急于那一时的。”把明兰送的胭脂水粉收好,斓澜看到有一个东西用布包着,于是拿起来。   “这个是什么?”   明兰这才想起来,说道:“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还没看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仲叔和少爷的东西,就暂时拿回来了。”   斓澜好奇的打开那块布,布里包着一块菱形的玉牌,一面上雕刻有一只脚踏祥云的白虎,另一面则是一个古意浓厚的“燕”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雕饰了。   印象中仲叔和少爷没有这类物件,少爷平日里戴的玉佩也没有这个形状的,仲叔更无佩戴玉件的喜好,因此可以断定玉牌是别人遗落的。那还是赶快找到失主吧,说不定对方丢了东西很着急呢。   “斓澜,这一定是别人丢失的,咱们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吧。”   “等等等等,”斓澜盯着玉牌看了好久,抬头对明兰说道,“我认识这玉牌,这上面的白虎是燕国王室的图徽,跟秦澈手里的那块是一样的!”真是想不到啊,她梦寐以求的玉牌居然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拿着这块玉牌,还担心见不到燕王姬吗?斓澜不停的傻笑。   明兰打断了斓澜憧憬,“那会不会这就是少爷丢失的?”想来古莘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拥有这块玉牌了吧,“我去还给少爷,咱们不能私自藏着它。”   “明兰,”斓澜拉着明兰,“秦澈不会这么不小心的,玉牌肯定不是他的。”   “万一真是少爷的呢?”   “我敢保证不是,假如真不是秦澈的,你……能不能借它给我用用?”斓澜哀求,“要不这样吧,你拿去问秦澈,若不是他的,你就借我用,用完了再寻找失主,好不好?机会难得你就帮帮我吧。”   明兰经不住斓澜的死缠烂打,只好答应下来。拿着玉牌去找秦澈,它果然不是秦澈的。   “秦澈没有多问什么?”按理说这玉牌那么贵重,秦澈不是应该叫明兰交给他保管的吗?   明兰摇摇头,她刚确定玉牌不是秦澈的,王掌柜和仲叔就进来了,看起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明兰就出来沏茶了,只是端着茶盘走到书房窗户旁边时,她无意中听到了王掌柜说的话,慌乱之下连茶都没送进去就回来了。   既然秦澈没有多问,那也省去不少麻烦,斓澜难得主动要跟明兰去买菜做饭,只是明兰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定,炒菜时误把陈醋当酱油,要不是斓澜发现及时,剩下的菜估计都没法下口了。   虽然斓澜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明兰一口咬定什么事情也没有。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心事重重了。斓澜猜测明兰的反常跟秦澈有关,只是这两天秦澈跟仲叔又到山货行忙去了,明兰也表现出其他异样,斓澜只好作罢。   八天后,明兰和斓澜捡够了一千枚鸡蛋,她们在大的竹箩筐底部铺了一层干草,把鸡蛋一个个放进去,放满了一层,再铺一层稻草接着放鸡蛋。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天,一千枚鸡蛋顺利装满了三个竹箩筐。   明兰和斓澜利用手镯带着那三筐鸡蛋来到云州桑雪麒的那处宅邸,现在是大白天,她们总不能凭空出现在街道上,而之所以选择这处宅邸,是因为明兰记得这里是没人的,除非桑雪麒在。   打量着这座庭院,知道它归属于桑雪麒,斓澜感叹道:“你说桑雪麒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那么有钱。”一个在外面从不住客栈、还满世界乱跑的人,斓澜根本无法想象他的身家有多少,即使是白丹也不这样大手笔。   “我也不清楚,我们还是快点卖了鸡蛋就回去吧。我们先去集市上看看,这些鸡蛋就先放着,等找到了少爷说的那家店,咱们就让掌柜的派人来拿鸡蛋好了。”要是她们回去晚了被仲叔发现,这总归不好。   云州跟几个月前没什么差别,还是一样的繁华。街道上来往的人熙熙攘攘,那是古莘小镇无法企及的。斓澜买了两串糖葫芦,给明兰一串,接着跟明兰来到了云州最大的集市,她先是被集市琳琅满目的珠宝看得眼花缭乱,接着又被香气四溢的香料吸引得挪不动步子,要不是明兰拖着她,她恐怕能逛上一整天。   秦澈所说的那家店在混合区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可它的生意一点也不差。很多人进进出出的,无一例外手里都离不开鸡蛋。明兰想不通只是一家卖鸡蛋的铺子,为什么生意会这么好。   难道云州百姓喜欢吃鸡蛋胜过吃肉了吗?带着疑问,两人踏进了鸡蛋铺,店里的伙计忙着跟一位大婶算钱,所以只是简单招呼两句,让明兰她们自己找地方坐。   坐下之后,看着店铺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鸡蛋,斓澜悄声对明兰说:“这么多鸡蛋,怎么卖得完呀。”   明兰表示不知道,她也很好奇呢。就在此时,一个人长得很高大、金发蓝眼的异族男子来到店里,伙计立马迎了上去笑道:“莫利大人,您要的鸡蛋都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装到车上?”   被称作莫利的男子点点:“这次的鸡蛋够大吗?”   伙计说:“您放心,这次的鸡蛋都是专门挑大个的,绝对没问题。五千枚鸡蛋一个不少,您要数一数吗?”   五千枚?明兰和斓澜都吸了一口气,谁家要吃那么多鸡蛋呀,一口气就买这么多,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莫利跟着伙计到店铺后面的货房看鸡蛋,路过明兰她们身边还特意看了一眼明兰。   “都搬到车上吧,不用数了。”   伙计喜笑颜开,先带莫利去账房结账,这才叫来另外两个人帮忙搬鸡蛋。明兰和斓澜看着那一筐筐鸡蛋被搬出去,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块儿。等莫利把鸡蛋运送走后,斓澜立即上前问伙计:“小哥,刚才那位莫利大人是谁呀,怎么一口气买下那么多鸡蛋,这吃得完吗?”   “嗨,你不知道了吧,人家就喜欢吃鸡蛋,每次一来都是五千五千的买,出手大方得很,他……”伙计惊觉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这位姑娘是来买鸡蛋还是卖鸡蛋呢?既然姑娘来了我们店,肯定知道我们是集市里专门买卖鸡蛋的。”   斓澜打哈哈:“难道……就没有别的蛋了吗?比如鸭蛋鹅蛋什么的。”   “……没有。”明明店里放的都是鸡蛋,这个姑娘难道连鸡蛋鸭蛋都分辨不了吗?   斓澜呵呵傻笑,拉起明兰对伙计说:“这样呀,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然后就把明兰拉出了店铺。   偶尔有一两个奇怪的顾客也没什么奇怪的,伙计自顾自的去清点鸡蛋了。   出了鸡蛋店,斓澜说:“咱们快去追那个莫利,既然他能一次买那么多鸡蛋,我们不如直接把鸡蛋卖给他,兴许还能多赚一点呢。”   明兰也是这样想的,她心里还有一点顾虑:“可这次他都买了五千枚了,还会要我们的鸡蛋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再把鸡蛋卖到店铺里,”莫利走了没多久,应该走不远,斓澜注意着来往的行人,追了好久终于听斓澜说,“看到了,他就在前面!”   莫利显然没想到还能在街上遇到斓澜和明兰,在店里看到她们的时候就感觉她们的美貌交相辉映,让人印象深刻。   “不知两位姑娘有什么事?”莫利人虽高大,谈吐却温文有礼。   斓澜壮着胆子道:“莫利大人若不嫌弃,我们不妨去茶馆坐下来说。”   美人相约,莫利欣然应允。   一盏茶的时间滑过,明兰坐在一旁看斓澜和莫利相谈甚欢,没有插话的余地,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断斓澜,因为斓澜正在跟莫利谈价钱。   莫利说:“实不相瞒,我在店铺里买的鸡蛋是一枚十文钱,斓姑娘的鸡蛋若是比我买的这些个大,我可以考虑以十二文的价钱买下你们手中的鸡蛋。”   他们族人有吃鸡蛋的习俗,每人每天早上起来都必须吃一枚鸡蛋,所以族长把采买鸡蛋的事情交给了他。除此以外,每逢庆典节日,鸡蛋也是不可或缺的。因此他们对鸡蛋的需求非常大,以前莫利总得四处采买鸡蛋,后来知道了云州集市有专门卖鸡蛋的店铺,他也不用到处奔波。而且他给的价钱向来不低,只求能买到质量上乘的鸡蛋。既然斓澜手里有鸡蛋,他也不介意多买一些回去。   明兰激动得在桌子底下掐了斓澜一下,斓澜还得故作淡定道:“莫利大人放心,我们手里的鸡蛋绝对能让你满意,价钱方面好商量。”   当下斓澜和明兰就带着莫利去看鸡蛋,莫利对那些鸡蛋非常满意,在斓澜的努力下,最终以十二文钱一枚成交。莫利爽快的付了十二两银子,并和斓澜约定好下次有鸡蛋就直接到云州的明月楼找他。   第一次卖鸡蛋就如此顺利,还以那么高的价钱出售,这是斓澜和明兰都没想到的。   “斓澜你说莫利是不是不知道一枚鸡蛋的价钱呀,咱们以这么高的价钱卖给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明兰有些后怕,哪有人花这么多钱买鸡蛋的,不仅如此,甚至莫利似乎一点儿也不认为十二文一枚很贵。   斓澜说:“你没听刚才的谈话吗?莫利自己都说了他们族很富有,鸡蛋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用太便宜的价钱把鸡蛋买回来,会让族人认为是对鸡蛋的不敬重,明兰你笑什么……”   明兰捂着肚子笑:“好了斓澜别学莫利了,我听到了,就是想确认而已。”起初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明兰还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能捡到这个便宜还真是意外之喜。   斓澜没好气的瞪了明兰一眼,随后自己也笑了起来。二人卖完鸡蛋心情愉悦,就到集市上逛了逛,要不是手里没钱,斓澜真想把那些满目琳琅的珠宝买回去。   这几天明老爹坐立不安,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温掌柜解释玉牌丢了的事情,前段时间因为山货行的事情茶酒棚有几天生意不是很好,后来山货行的事情解决之后,茶酒棚的生意比以前番了两番。这是因为一些收购行的商人看热了眼,见秦澈的生意做得活络,生意兴隆,也都用山货行的同等价格到远处收购大批山货运回交给山货行,秦澈和王掌柜商议再给他们提价收存,如此一来,往来于山货行的供货商多了起来,连带着茶酒棚的生意也变得红火。近日温掌柜还跟明老爹商量要不要扩大茶酒棚的店面,摆更多的桌椅招揽顾客呢。   本打算忙完这两天再去找明兰,结果明兰自己找了上来。明老爹直奔主题,对明兰提起了燕王姬选侍读之事,又对明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看看明兰有什么看法。温掌柜说的没错,选侍读不过是由头,让明兰去外面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她总不能一辈子就待在古莘,白水他们是回不去了,既然无根可留恋,又何必给自己画一个牢房,把自己圈在古莘呢?   “我知道秦澈对你好,只是你将来的打算有没有想好?你总是要嫁人的,爹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秦澈再好你也跟不了他一辈子吧?除非秦澈那小子娶了你,这个就另当别论……”   “阿爹,你说什么呢。”明兰满腹心事听着明老爹絮叨。   “我说什么我清楚得很,秦澈为人的确不错,你要是想嫁给他,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不过,”说到这里,明老爹叹了一口气,“秦澈生在什么样的人家,你我心知肚明。我就是担心咱们高攀不起,这两天我就在想,要是你能成为王姬身边的人,就不会存在配不上秦澈的说法了吧。”   对于明老爹的直白,明兰说什么都不是,果然是知女莫若父,即使她什么也没说,明老爹还是看了出来。上次她在窗户旁听到王掌柜给秦澈介绍卢邑县尉之女,说对方如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娴淑云云,跟秦澈非常般配。不等秦澈回答,明兰就跑了。她害怕听到秦澈的答案,其实她何尝不是在害怕自己跟秦澈各方面的悬殊呢。   “阿爹,你就别瞎操心了。斓澜要去临淅,我会陪她一块儿去的。”   “真的?”明老爹想到那块丢失的玉牌,说道,“要是那块玉牌没弄丢就好了,你好歹还能拿着玉牌去见一见王姬,据说王姬是一位心善容易亲近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你要是能被王姬看对了眼,说不定就选上了呢。”   明兰无奈道:“阿爹,哪有那么简单,你就别多想了……等等,阿爹你刚才说什么玉牌?”   原本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却因明兰不在,斓澜不得不下厨。斓澜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唉声叹气明兰到底去做什么了,结果斓澜是第一次烧饭,那些柴怎么也点不着。仲叔路过厨房,看到里面浓烟滚滚,吓得以为斓澜把厨房给烧了,赶紧跑进去探情况,最后两人被呛得泪流满面的跑出来。   明兰恰好回来,被仲叔和斓澜的样子逗笑了,“还是我来烧饭吧,刚才我有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仲叔和斓澜异口同声:“怪!”   饭后,斓澜去找秦澈,把她要去临淅的事情跟秦澈说了,末了不忘加上一句:“明兰也跟我一块儿去。”明兰送她去是事实,斓澜故意这样说是想看看秦澈的反应。要是秦澈听说明兰要走而没什么表示的话,明兰对秦澈的心意岂不是白费了。   秦澈显然没料到明兰也会去临淅,怎么从没听明兰提起过?难道是明兰害怕跟他说,所以才让斓澜开口?为什么明兰也想去,是他近段日子忽略了明兰?一定是这样的吧。   “明兰想去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她现在在哪里?我要亲自问问她。”   秦澈如预料中的那般有些急切,斓澜计谋得逞心里很是得意,于是装作有些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她有难言之隐吧。明兰好像就在房间,那少爷你去问问吧。”   明兰晚饭吃得太急,因此一直在打嗝,喝了很多热水仍不见效。秦澈走到明兰房间门口就听到明兰打嗝的声音传来,他犹豫要不要叫明兰,明兰先看到了秦澈。   “少爷,您有事找我?”明兰说完就打了一个嗝,她心虚的低下头捂住嘴。   秦澈说:“喝点热水。”   “喝了一大杯了,没用。”   秦澈说:“杯子拿给我。”   明兰看了秦澈一眼,老实的去拿杯子。秦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过来,对明兰道:“你憋着气连喝三口试试。”   明兰按照秦澈的方法,果然不打嗝了,她笑得羞涩:“少爷您的方法真管用。”   秦澈切入正题:“我听斓澜说你要去临淅。”   “是、是啊。”斓澜为什么这么早就说了,也不事先告诉她一声。“少爷您都知道了。”   见明兰一口承认了下来,秦澈心里有些失落,明兰果然也是想去临淅的。   “可是少爷您忘了,我有手镯,可以按时回来卖鸡蛋,您要是跟仲叔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再请一个伙计……”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秦澈打断明兰的话,既然要走,为什么不走得彻底一点。为什么要去临淅?秦澈问不出口,也不敢知道答案。想起最近传得满城皆知的消息,还有那天明兰捡到的那块玉牌,没有谁能受得住那个诱惑吧。明兰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少爷我……”   本想说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可终极做不到那么决绝:“不管怎样每个月送两次鸡蛋你能做得到吧?”要是明兰真被选上,他还不至于从此见不到她。   那么多人去应选,明兰这么大咧的性子应该选不上的,他也不好打击明兰的信心,等明兰回来,他会多花点时间把明兰带在身边的。把鸡舍交给明兰管,就是希望她能够在一件事情上独当一面,以后只要她不怕经商奔波劳累,他不嫌弃带着她。   明兰拼命点头:“可以的少爷。”   秦澈还想叮嘱些什么,又担心明兰会误会,索性不再多说。   明兰跟斓澜第二次去送鸡蛋时,直接来到莫利指定的地方把鸡蛋交给了莫利的手下。明兰把卖鸡蛋得到的银子都装进了一个有锁的小木盒里,上次的十二两加上这次的十二两,一共是二十四两,等凑够一百两,明兰就把银子交给秦澈。   斓澜去临淅的日子很快到来,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明兰再三检查之后对斓澜说:“好了,我们走吧。”她已经跟秦澈请了三天假,等斓澜在临淅见到了燕王姬,她就回来。   不是没有想过去试试应选,或许那就如明老爹说的那样能成为王姬身边的人了,到时候有身份和地位,才能更接近秦澈。只是她还是不愿去试这个万分之一,她宁可花时间多看他两眼,也不愿用一段很长的时间去冒这个风险。   而在去往临淅路上的白云,从温掌柜那儿获知明兰也会去临淅后,对伊顿说:“把明兰的消息送到桑少主那儿。”真想知道秦澈听说明兰被留在燕王宫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更新完毕~   第一卷结束~      ☆、第十七章上      燕安厘王,桑姓,名圉,燕平王之子,燕国第五任国君。平王去世后,安厘王即位,封弟桑无忌为信凌君。   由于安厘王和王后只育有一女,因此燕王姬桑子虞在王宫中备受宠爱,若她是男儿身,必将成为燕国下任国君。因此,桑子虞的及笄礼刚过,安厘王和王后就决定给她选一名侍读,并请了颇负盛名的国学大家范明先生为其传道授业,俨然跟继位者的待遇没什么两样。   因此燕王姬遴选侍读的消息一出来,不仅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名门闺秀,就连齐楚两国的王室都给燕王姬送了一份名单过来,上面列出的几乎算得上是齐楚两国各方面都拔尖的少女。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齐楚两国都想借这个机会送人到燕王姬身边,为两国的邦交打下基础。   王宫里,燕王后看了看两份名单,对身边的宫女说:“拿去给王姬瞧瞧,要是没有想留下的人,就按照择定的日子选侍读。”   宫女应声“诺”,就拿着名单离开了。   不到片刻,宫女又回来了,她转述桑子虞的意思:“回禀王后,王姬说这些人她都不会选,还是按照择定的日子来。”   燕王后叹息一声:“下去吧。”其实上面的人个个都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难防。换做是安厘王给齐楚两国的王宫送人,对方的国君也不会高兴的。   那天很快到来,原本热闹的燕都临淅,变得热闹非凡。宝马香车扎堆朝王宫的方向涌去,还有一些较为平凡的应选少女,则只能靠双脚走过去。   明兰和斓澜便是其中之一。   等她们二人随着人群来到王宫前的广场,广场中央的高台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住了,她们二人只能站在某个角落远远的看。   原以为只是小小的选侍读,没想到竟能引来这么多人参加,真是半点也不输给当年楚国太子选太子妃的盛况。斓澜仔细把周围的人看了一遍,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百花争艳。   明兰感叹:“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在选王后呢。”   斓澜神秘兮兮的说道:“你没看她们一个个打扮得像是要出嫁似的,这些人肯定选不上。”   明兰看了一眼几乎没打扮,反而穿得素净的斓澜,疑惑道:“对哦斓澜,你今天怎么都不打扮打扮,这样能选得上吗?”   斓澜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姬选的是一个能陪她读书的人,不是选一个比她漂亮的人,你等着看吧,那些凡是容貌出众的姑娘,铁定没戏。”   明兰恍然大悟,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斓澜握住明兰的手,略激动的说道:“快看那辆马车,会不会是王姬在里面?”   顺着斓澜的视线看过去,一辆古朴奢华的马车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缓缓驶入了王宫中,很多人都在议论这辆马车,有的猜里面坐着王姬,有的猜里面坐着哪位王孙贵族,更多的人都在猜马车里坐着的是信凌君之子、王姬的堂兄公子愈。   马车驶入王宫后众人的议论非但没停下来,反而有愈发热烈之势。斓澜和明兰都对他人口中的公子愈很好奇,多方打听也只知道这位公子愈行事低调,除了王室中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其名。王姬跟公子愈亲如兄妹,就连安厘王和王后都很喜欢他,准许他自由出入王宫而无需通报。   等了一会儿,王宫的宫门依然紧闭着,公子愈引发的骚动也渐渐停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这次遴选上,幸而没多久宫门打开了,一队佩刀侍卫出来让应选的人排队站好,明兰本想出去的,岂料刚想走,就被一个侍卫呵斥住:“统统都排好队站好,不准东走西窜扰乱秩序!”   斓澜对明兰使了一个眼色,明兰苦着脸摇头,斓澜把她拉到身后:“放心吧,你就陪我站一会儿,他们不会把你选进去的。”   明兰只好跟着一块儿排队。   那些坐马车来的少女纷纷下了马车,有些大抵家教甚严,以面纱遮面,而没戴面纱的,有好几个的容貌都惊人的漂亮。明兰无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假如她没记错的话,那人就是上次与他们一块儿去云州的白云。   白云也来应选了吗?就在明兰打量白云的时候,白云似乎感受到了明兰的目光,看了过来。明兰赶紧低下头。   一位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宦官走上高台宣读了参选的条件之后,侍卫们根据王姬的要求依次给符合外貌条件的姑娘发了一块小木牌,而当他们要求那些戴着面纱的少女揭开面纱时,遭到了拒绝。毫无疑问的,凡是戴着面纱的人都被侍卫“请”出了广场。那些姑娘大概没想到会被侍卫这么无理的对待,有一个甚至不顾形象的大叫道:“我是齐王特派前来应选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站在高台上的宦官对广场上的人高声道:“你们都听好了,既然来了,就得守规矩,这里是燕国,不是什么齐国楚国!”   闹哄哄的人群这才彻底安静下来,侍卫们接着发小木牌,很多没得到木牌的姑娘都没想到她们还没踏入王宫就落选了,因此脸色惨白的离开了广场。斓澜前面的那位姑娘差点直接晕倒在地,幸而斓澜扶住了她,侍卫给斓澜发了一块小木牌,斓澜笑得好不明媚。轮到明兰的时候,侍卫打量明兰良久,明兰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很想说她不是来参选的,可那句话如梗在喉,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结果侍卫居然把木牌塞到了明兰手中,明兰急切道:“我不是……”   斓澜掐了明兰一把,“进王宫去瞧瞧也无妨,就当是陪我了。”明兰只好噤声。   木牌都发完之后,宦官让得到木牌的姑娘重新排队站好,第一次筛选过后,只剩下一百来人,纵观这些姑娘都不是长得特别出挑的。明兰再次看到白云,这下白云也看到了她,她对明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弄得明兰有种不好的预感。   剩下的这些人跟着侍卫从侧宫门进入王宫,她们在一座较小的宫殿前停下,宦官让她们一个个进去接受检查,跟在王姬身边的人,自然得是身体健康,没有疾病之人。   于是第二轮挑选过后,就只剩下五十来人。据说只要经过第三轮挑选,剩下的五位就由王姬亲自定夺。斓澜开心不已,这样一来,她差不多就能见到王姬了,兴许那块玉牌还用不到了呢。   而明兰则有些苦恼,她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被选进来了,第三轮一定不能被选上,下定决心之后,明兰跟着其他人来到了另一座宫殿。   这座宫殿不远处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坐在阁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宫殿前站着的人。隔着一层纱帐,清丽无双的少女问身边的年轻男子:“愈兄,就是那个紫衫少女帮你治好了嗓子和腿疾?”   公子愈沉默不语。   少女对身后的宫女拍拍手:“让他们务必把她留下来。”   然后她笑嘻嘻的对年轻男子说:“愈兄,这份大礼你该如何谢我呐?”   “别胡闹,她不适合留在王宫。”   少女像是发现什么:“愈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帮别的女子说话呢,那我就更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值得你给她说话。”   公子愈无奈的丢下一句“随你”,而后下了阁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下      纱帐之后的少女就是燕王姬桑子虞无疑,公子愈走后,她自言自语道:“愈兄难道对那人没有兴趣?”罢了,先看看再说。   这边桑子虞吩咐下去之后,宫殿那边负责应选一事的宦官一边按照流程把不合格的姑娘淘汰,一边留意一位叫做明兰的少女。当明兰自报家门说完自己是哪里人,今年多大,擅长什么时,心里有些忐忑,她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应该不会被选上了吧。   宦官打量明兰良久,这位少女除了皮肤白了点儿,五官秀气了点儿,倒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王姬为何要留下此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也只能照办。   明兰说完这些后,被要求在一张白纸上写一句话,内容不限制。这就有点难办了,明兰书读得少,对吟诗作画什么的一窍不通,她想了想就随手写了一句秦澈书房挂着的那句话。   白纸上的十六个字写得平平无奇,没有半分出彩之处。王姬身边的侍读必然得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吧,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这位。宦官暗自诽腹着,放好那张白纸宦官示意明兰到外面等着。   明兰一出来,斓澜就上前追问她怎么样,明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斓澜你在白纸上写了什么呀?”   斓澜神秘一笑:“到时候再告诉你。”   五十多位少女依次出来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位宦官宣读了淘汰者的名单,明兰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听到白云的名字也在名单里,明兰下意识的去看白云,白云的唇边有一抹得意的微笑。   越来越多的人被带出王宫,明兰脸上的失望之色也越浓,她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要是真被选上了,就当做是去见一见传闻中的燕王姬好了。   最后剩的五人的名单里有明兰和斓澜以及其他三位少女,她们的姿色只算得上中等,果然跟斓澜预料的没错。   五人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宫殿旁边的一座阁楼,她们被告知在二楼等待,叫到名字的则上三楼由王姬定夺是否能留下。   相比明兰的愁容满面,斓澜则开心不已,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王姬让她留在王宫做巫女,这个功课从王姬选侍读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她就准备着了。只要再加上明兰的帮助,燕王宫巫女之位非她莫属。   从最开始的第一轮筛选到现在,天色渐渐变暗,过不了多久就到夜晚了,明兰和斓澜没等很长时间,前面被叫上去的三位少女都垂头丧气的下来了,斓澜对明兰眨眨眼,好像在说“看吧,侍读非你莫属了”。   明兰一点儿也不感到高兴,她要是真被留下来了,阿爹怎么办,少爷怎么办。   第四个被叫上去的是斓澜,明兰抓住斓澜的手低声道:“斓澜你一定要成功呀。”   “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王宫外白云刚从里面出来,不似其他人的黯然神伤,她简直可谓春风满面。白家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伊顿像一棵松柏那样在马车旁站得笔直。每次等白云,伊顿都是这样,白云暗道一声“白痴”,然后走过去对伊顿道:“下次找个地方坐下等我,这样站着实在有失白家的面子。”   “这……”他想说他已经习惯了,当然这样的对话已不是第一次了,伊顿知道白云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什么这,要是不愿意,下次我就让父亲换掉你。”   “是,我记住了小姐。”   “可是我没被王姬选上,这可怎么办,父亲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白云眉头紧皱,显得楚楚可怜。   “小姐……”伊顿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实话当他看到白云出来,他其实很高兴,要是白云真的被留在了燕王宫,他才觉得可惜。   白云忽然笑得甜美:“今天本小姐心情很好,决定请你吃一顿好的!走吧。”她才不关心白丹会不会生气呢,只是伊顿太无趣了,都不会说一些好话哄人的。   伊顿扯出一个笑容,正要驾车走掉,一个男声从对面传来:“白姑娘?”   白云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怎么陈子安也来临淅了,她还想在临淅好好玩两天的呢,看来这个计划要泡汤了。   白云很不情愿的掀开车帘,陈子安那张书生气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斯斯文文的对白云作揖:“真巧,没想到白姑娘也来临淅了,看来我和白姑娘真的很有缘。”   白云笑容得体的跟陈子安寒暄了两句,并以“天色已晚,想早些休息”为由,拒绝了陈子安邀请她吃饭的好意。   看着载着白云的马车离去,陈子安不免有些失落,可他很快振作起来,还是先把手里的事情办完吧。   阁楼里,斓澜上去有好些时候了,明兰不知道斓澜给王姬说了什么,以至于一串串银铃般的轻笑声不断传出来,看样子侍读的人选铁定是斓澜了,明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若是王姬要见她,她表现得差一点,应该就不会入王姬的眼了。   如此想着,三楼忽然传出杯子摔碎的声音,继而是王姬的微怒:“一派胡言,带下去吧,我不想再看见她。”   明兰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斓澜下来了,脸上没什么伤心难过之色,明兰松一口气,斓澜对她摇摇头,明兰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于是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跟着宫女上了三楼。   屏风后的桑子虞给明兰赐座,一口便问:“那句话是你自己写的?”   明兰还没从斓澜的事情里回神过来,因此反问了一句:“什么话?”   这个人看起来也不聪明呐,怎么就能得到愈兄的另眼相看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回王姬,这句话并非是我写的,是我在某处看到的。”   “哦。看你的穿衣打扮,怎么像是楚国人?”   明兰今天穿的衣裳是斓澜的,发饰也是斓澜教的,所以桑子虞没有说错。   “回王姬,我只是觉得这样打扮好看,并不知像楚国人打扮。”明兰不敢多说,怕说错话。   说话也不机灵,身上也没有出彩之处,但既然能得到愈兄的另眼相待,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那就留在王宫查看一段时间吧。   斓澜被“请出”王宫后不停在原地踱步,明兰可千万要被选上呀,她刚才是不是太着急把事情告诉王姬了,至少得等王姬把人选定下来再说的。现在可好了,给王姬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寄希望于明兰了。   明兰一出来,斓澜就问她:“怎么样?没被选上?”明兰垂头丧气的样子让斓澜有不好的预感。   “不是的,被选上了,你说王姬为什么要选我呀斓澜?”   斓澜松一口气,她把明兰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严肃的说道:“你听我说明兰,这两天信凌君身上会有血光之灾,到时候你得帮我把信凌君的性命从地府救回来……”   “别开玩笑了斓澜,你要我去地府?!”不是只有死人才能进地府吗?明兰倒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更得晚,但我还素保持日更了>_<表嫌弃   ☆、第十八章上      燕王宫里,桑子虞见过明兰后,对宫女说:“派人跟着明兰。”在跟明兰交流的过程中,桑子虞能感觉到明兰跟她的愈兄的关系还是挺熟的,也可以说有些微妙,这需要她进一步观察。再怎么说明兰对愈兄都是有恩的,把明兰留在王宫一段时间对明兰有利而无弊。否则今天也不会那么多姑娘争相前来应选了。   桑子虞自觉自己已经很给明兰面子了,嗯,要是愈兄知道她把明兰留了下来,应该会……高兴的吧。   此时暮色已降临,由于燕国王都的地理位置特殊,三面环山一面朝海,所以每到冬天来临,风都特别大,尤其是晚上,风吹得跟鬼哭狼嚎似的。桑子虞不得不披上厚厚的大氅往她居住的宫殿走去,四周的宫灯散发出昏暗的光,照得两旁的花草像是沉睡在夜晚的妖物。桑子虞走到一半,想起了那个自称是巫女的少女说的话,她不信什么鬼神,然她的叔父信凌君确实出使齐国了,她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信凌君正在回来的路上。   齐国和燕国近几年的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前两年安厘王拒绝了齐国国君关于两国联姻的提议,齐国差点就要出兵攻打云州了。要不是她的叔父信凌君手下的一个门客冒死说服了齐国君主,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死于无辜,但也正因为此事,齐国君主一直对信凌君耿耿于怀,因为信凌君几乎招揽了九州大地上最杰出优秀的门客,很多有志之士都是冲着信凌君礼贤下士的名号而去的,这导致齐国和楚国流失了很多人才。身为一国之主,却没有称手的官员可用,齐国君主对信凌君的不喜可见一斑。   前段时间齐国希望能在燕国大量进行香料买卖交易,齐国盛产香料,提出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安厘王的意思是准许齐国在云州先建立一个香料交易行,以此为据点慢慢向周围扩大范围,不可能允许齐国的香料一下子涌入燕国的各个城市。因此安厘王就此事派信凌君出使齐国进行商议。   只是新登基的齐咸王性格古怪,动不动就喜欢杀人,很多齐国的老臣子不是被齐咸王打得半死不活,就是纷纷辞官回老家了。   也不知道信凌君和齐咸王商谈得怎么样,抱着宁可错信也不愿错过的想法,桑子虞派人去打探信凌君的消息了。   临睡前得知出使齐国的信凌君一行人明日就抵达临淅,桑子虞这才安心的睡去。   确定明兰已被燕王姬选为侍读,斓澜还来不及询问其中的细节时,一名身着碧色衣衫的少女用桑雪麒的名义将她们请到了一处环境幽雅的小院子里。   “明姑娘和斓姑娘没有落脚的地方吧,少主说这间院子可以暂时给二位姑娘居住,不必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吩咐这里的侍女。”   明兰和斓澜都认识这位碧色衣衫的少女,她就是桑雪麒身边的碧衣。只是桑雪麒为什么也会在临淅,为什么会知道她们也在临淅,为什么会把院子借给她们住,这是她们始终不知道的问题。   明兰简直不知道桑雪麒到底买了多少宅子,距离上次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大概他又在各地到处跑吧。虽提出想当面答谢桑雪麒,被碧衣以桑雪麒现在不方便见客为由拒绝了。   富贵典雅的房间里,明兰打算用手镯回一趟古莘,她必须得把这件事跟秦澈说一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还想听听秦澈的看法。   斓澜阻止了明兰,假如她的占卜没有出错,那么明天信凌君就会遭到别人的暗杀,要是明兰此时穿梭回去,秦澈又不让明兰回来,她一个人也不能把信凌君救回来。   明兰对于斓澜的话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斓澜你一直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楚王宫出来,你说你是巫女,我也没见你使用过巫术,你总得用什么来证明一下吧。”明兰也不愿去怀疑斓澜,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这么做。   斓澜看着明兰的眼睛,说不生气是假的,她确实对明兰有所保留,那不代表她不信任明兰。“我要是说出来,你就不会再怀疑我对吗?”   说到巫女,大概很多百姓想到的就是她们拥有呼风唤雨的巫术,会占卜预测未知,甚至再夸张点能与鬼神交流,令人起死回生。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会巫术的巫师早已成为远古时期的传说,巫师从出现到发展至今,巫术也在逐渐失传,很多巫师都开始朝占卜凶吉和祈雨方面专研。最为出名的是齐国的一个叫桑田巫的巫师,齐景公梦见有个大鬼闯到宫里来追杀自己,还说是奉了天帝的命令。醒来后他请桑田巫预测吉凶,桑田巫说:   “您恐怕吃不到今年的新麦子了。”   齐景公当场就病倒了,派人去请医师来会诊,结果医师说已经病入膏肓,没治了。得,安心等死吧!没想到,六月初六这天,新麦子送来了。齐景公登时神清气爽,叫人把麦子煮好,然后把桑田巫抓来杀掉,死前还让他最后再亲眼看看新麦子。杀了人之后,齐景公正准备安心享用宫廷煮麦子,突然肚子痛要方便,也真邪门,他就在方便的时候掉进宫廷厕所里淹死了,还是没吃到新麦子。   而桑田巫也预测到齐景公想派人来杀他,早早就收拾铺盖逃跑了。   斓澜自进入楚王宫,研习的就是占卜之术,她能精确的预测哪一天会下雨,当她学会预测人生死的时候,楚王后曾叫她预测过生死,这种事情并非是幸事,为了避免祸端,斓澜拒绝了楚王后的要求,自然落得被赶出王宫的下场。   “既然王宫的是非这么多,为什么你还要进王宫做巫女呢?你会占卜,我有手镯,咱们一块儿赚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要是燕王后哪天也叫你帮她占卜生死,是不是你又要离开燕王宫呢。”   斓澜看着明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清晨,天还没亮,出使齐国的队伍远远的就看到了燕都临淅的城墙。他们还来不及停下来歇歇,一支身穿夜行衣的刺客忽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这些刺客身手异常敏捷且训练有素,简直不输给燕国王宫的精英侍卫队,尽管出使队伍里有侍卫,可寡不敌众,刺客们很快把这行人杀得一干二净,坐在马车里的信凌君甚至没机会呼喊出“救命”二字,就被刺客一刀刺穿要害。   刺杀顺利结束后,刺客们迅速消失,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   信凌君一行遭到刺杀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安厘王耳中,当时信凌君的尸体已僵硬,眼睛睁得很大。安厘王封锁了此事的消息,准备给信凌君一个隆重的葬礼时,遭到了王姬的反对。   王宫大殿之上,桑子虞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话:“父王,兴许我有办法能试一试救回叔父。”   斓澜和明兰被带上来的时候,几十双眼睛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们,而明兰在大殿上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桑雪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整理即将要搬家的东西,又看了一些陈赫的八卦新闻,所以晚上才码字的,坚持日更不动摇,以后上班也只有晚上才能码字,所以养成晚上码字的习惯真改不掉= =   ☆、第十八章下   大殿里,诸位大臣无不用眼光偷偷打量站在王座玉阶前的两位少女,有的窃窃私语似乎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那语气里的质疑声甚至不怕得罪王姬。而燕国君主安厘王任凭手下的大臣肆无忌惮的讨论,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才开口:“听虞儿说你们能够令信凌君死而复生?”   桑子虞其实有点没把握,但眼下的情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不等明兰和斕澜说话,便出声道:“父王,既然王宫里的那些御医都医不好叔父,不如就让她们姑且一试,巫女总得有一些真本事才能被称作巫女,不是吗?”最后的那句话似乎是故意说给斕澜听的。   “那好吧,既然王姬极力举荐你们,来人啊……”   “王,愈反对王姬的提议,”桑雪麒看了一眼明兰,“这两个人都是女流之辈,且不论她们的身份,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巫术吗?据我所知,一百年前的那位天赋异凛的巫师已经仙逝,就连他都做不到让死者复生,又叫我如何相信这两位小姑娘。”   信凌君的忽然辞世固然令身为儿子的桑雪麒感到悲伤,不过他自幼是一个自制力甚至可以说是偏向过分理智的人。所以他早已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人命由天,没有想过强求用某种禁忌的办法令信凌君活过来。直到桑子虞把明兰跟斕澜传来了大殿之上,他想起了明兰的那个手镯。于是他猜到了明兰可能会使用什么方法,说实话他不愿意明兰这样做,逆天改命这种东西,不值得明兰去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背负,除去风险实在很大以外,他不希望明兰发生其他意外。   桑子虞有些着急,私下拉了拉桑雪麒的衣袖:“愈兄,你在说什么呀,只是让她们试一试而已。难道你不希望叔父活过来吗?”   王姬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了明兰和斕澜耳中,两位少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眼中的惊讶自然落入了桑雪麒的视线里。没想到声名远扬的桑少主居然是信凌君之子,燕国王室中人,燕都王族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公子愈,传闻中的下一任燕国君主继承人。   所以他才从来不住客栈,他的商队所到之处连势力最强的草寇匪徒都要让路,谁会蠢到去惹王族中人呢。既然桑雪麒是公子愈,信凌君是他的父亲……   平息了内心的惊讶,明兰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她推了一下斕澜,斕斕会意,上前一步对王座上的君主说道:“王,我们愿意一试。”   而远在古莘的秦澈,在明兰她们去临淅的当天就请来伙计在山货行旁边的空地上搭建鸡舍,他毕竟要顾及目前居住的宅邸是父亲留下的,自然不能用作长期养鸡的打算,现在山货行那边开始变得热闹,他经常往那边跑,假如把鸡舍建在那边也方便一起照顾。何况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能交给王掌柜看管,秦澈把各种可能都预想过了。   而捡鸡蛋的事情则请来当时教授他们如何养鸡的李大爷来负责,每天付五十文工钱。李大爷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秦澈的工钱给得实在大方,他也乐于去帮秦澈。秦澈还打算等鸡舍建好之后,就让李大爷专门帮他养鸡,产出来的鸡蛋无须发愁没有市场。   随着山货源变多,光靠马匹驮运有些供不应求,秦澈就和王掌柜商议利用碧溪有利条件采取水运,买木料请梢工连成木筏,用牛皮装粮货通过碧溪运往卢邑等地销售。这次王掌柜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一口承诺木筏部分的银子他来出,赚了钱还是按照约定来分摊。   王掌柜办事的效率很高,三十只木筏只花了四天的时间就送到了山货行。原来王掌柜认识一个木匠,那个木匠手里刚好有一批木筏,王掌柜就花了重金买了三十只。秦澈和仲叔对这批木筏很满意,那十五匹马则被秦澈以每匹七十五两的价钱,转卖给了卢邑城中的顺风镖局,这样算下来,他净赚一千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仲叔对秦澈的举动有些不解,马匹留着以后还会有用处的,为什么要全部卖掉。对此秦澈的解释是:“等古莘这边的生意稳定下来之后,我就会去别处看看,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少爷,我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仲叔想了想也没有深究下去,“也对,大少爷那边也不会让您在这儿待太久。”山货行这边其实也差不多了,在古莘的这大半年,仲叔手里的银子从最初的三百两已经增加到五千多两了,尽管还不能跟秦萧逸相比,但已经很惊人了。   别的话秦澈也没有解释太多,明兰去临淅已经五天了,她曾说过三天后会回来,可既然她没回来,也许她在那边遇到了什么意外,即使她被选入了燕王宫,凭那手镯的力量谁都困不住她。   秦澈只能假设明兰在临淅遭遇了一些神力也无法抗拒的事情,因此他必须尽快到临淅看看。当然他不是死脑筋,眼下不是可以冲动的时候,他已经写信给身在临淅的陈子安,托他帮忙打听打听明兰的事情。倘若明兰真的出事了,他或许就不得不动身了。   仲叔当然无法参透秦澈内心复杂的想法,他老人家正在为秦澈的长大而深感欣慰,对于明兰的“请假”还没回来这件事,他倒是跟明老爹打听过,结果明老爹一脸高兴的说着自家闺女不会出事的话。既然明老爹都不担心了,仲叔也就没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半个月后,通过碧溪转运货物的办法大大提高了效率,秦澈又派人到碧溪上游的龙驹、徐家湾一带买了几只运货大船,山货行的生意已不能用红火来形容了,秦澈的名气越来越大。红红火火的生意又吸引来了外地购货的骡马驮队,山货行又把各种中等货都便宜供给他们,让他们再来时带进行店需要的商品货物,如此又为行店增加了运力,加快了资金周转速度。   由于店内长期掌握着大量存货,碧溪上游的人们收些大批货物,用木筏或木船运来后交了货,把木筏也卖给山货行。再批发些食盐和各种杂货,装船逆水运回销给农民。就这样,古莘镇的生意做大了,来往的人多了,各种生意都好做,有货不愁销,人人有利可图,大家也都渐渐地富裕起来,许多人家扒掉草房盖瓦房,古莘镇一跃成为卢邑最繁华富裕的小镇。   王掌柜每天都是在梦里笑着醒来的,每天进账的银子看得他眼花缭乱。眼见年关将至,王掌柜诚意邀请秦澈到他家吃一顿年夜饭,即使天上下着厚厚的鹅毛大雪,也冻结不了王掌柜那颗火热的心。   秦澈婉拒了王掌柜的邀请,把事情都交待好之后,他独自踏上了前往临淅的路。陈子安在信中说明兰确实被选入了燕王宫,但那之后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实际情况是陈子安只在临淅停留了短短几天,白云离开之后他也随之离开了。   既然如陈子安所说明兰身在王宫,为什么不回来告诉他一声呢?   秦澈不得而解,所以他需要亲自去探究答案。   从古莘到临淅需要近乎一个月的时间,秦澈几乎没让车夫休息过,车夫对此怨言颇多,然在银子面前,一切不甘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车窗外的风景大同小异,对于曾游学过三年的秦澈来说,早已没有欣赏的价值。   临淅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城,要想进入临淅,须得经过一道狭窄的关口,随后就是沿着盘旋的山路深入到临淅之城平坦的内部,这当中的路程就得花上三天的时间。这两天临淅的风特别大,所幸秦澈的保暖措施做得很完善,马车里铺上厚厚的毛毯,两件貂皮大氅足以抵御严寒,每到一个乡镇就会更换手炉,这一路上,除了马车颠簸了点,坐得太久了点,秦澈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适。   通过那道关口进入临淅范围,马车行驶在山路上被大风吹得有些摇晃,山下是密林丛生的悬崖,即使道路两旁有木头围起来的护栏,都能让人胆战心惊。车夫曾问过秦澈要不要等风小一点再继续走,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车夫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车,他把速度放慢了些,就算银子再多,也抵不过一条老命啊。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下山的山路上,一块巨石忽然从山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马车旁,虽没砸中马车,这场惊吓也足够惊得马儿撒蹄子狂奔了,车夫被甩下了马车,在来不及出声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和马坠入了山崖。   车夫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到山崖边,除了一片密林,哪儿还有马车的影子。   就在秦澈坠崖的瞬间,尚在地府的明兰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她已经是第三次来地府了,第一次是在黄泉路上找到了信凌君的命魂,并将之带回去给斕澜,斕澜用巫术封住了信凌君的三魂七魄,并治好了信凌君身上的伤。除此之外,明澜还得在阎王那儿更改信凌君的命格,这样信凌君才能继续活下去。   活人本不能进入阴间,即使有手镯相助,要是被阴间的鬼差发现,也是死路一条。幸而有斕澜相助,她给明兰喝下了一碗符水,这碗符水能暂时掩盖明兰身上的阳气,但符水的效用只能维持三天,明兰在第二次试图去阎王殿找命格册的过程中失败了。要是这次还不成功她真没信心再下来一趟了。   躲在丰都门前的一棵大树后面,明兰观察着那些排队进入丰都的亡魂,计算着手镯还可以使用的次数,明兰心疼了一把,要是把次数用光了,她怎么回去找秦澈。可惜进入丰都需要路引,她没死过,所以只能老实的用手镯带她到阎王审判亡魂的地方。   经过上次的教训,明兰一直等到阎王休息的间隙才偷偷钻出来,确认那些鬼差都没注意到她之后,她迅速翻到了临淅城百姓的命格册。好在室内光线昏暗,忽略掉鬼差们阴森的背影,明兰终于找到了信凌君的名字,他的名字旁边注解着年龄,出生地,身份,等说明,最后面则用朱砂画了一个叉,应该是意指信凌君寿命已尽。按照斕澜的交待,明兰在上面添了几笔,趁没人发现之前迅速的离开了。   王宫某间偏殿里,斕澜焦急的走来走去,她真担心明兰会出事,现在她都有些后悔了。如果明兰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她都没法交待了。   命魂找回来之后,信凌君的肉身被放置在了冰室里,由御医专门照看,这也是为了保证信凌君的命格改好之后能够安然无恙的醒来。原本安厘王和王后对明兰和斕澜的能力是不怎么信任的,但不知道她们使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够让信凌君的尸体变得有呼吸,跟活人几乎没两样。   于是不止安厘王和王后,王宫上下看明兰她们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畏在里面。只是她们经常待在偏殿里,不允许有人打扰,很多宫女想见上她们一面都难。不过没关系,据说其中一个还是王姬钦定的侍读,以后有的是机会瞻仰。   对于王宫里的人变化了态度,斕澜没心思去切身体会,她只盼望明兰立刻出现在她面前,这次若是没成功,她说什么也要放弃救信凌君。   偏殿里的香炉燃烧着安神香,尽管如此也安抚不了斕澜,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边的天色暗淡下来,飞鸟的鸣叫声在王宫上空回响,斕澜正要拿出龟甲来占卜凶吉,熟悉的紫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室内。   斕澜几乎是欢呼着跑过去抱住了明兰,她的声音里明显有哭腔:“明兰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得再开一次天眼了。”寻常的占卜是不会对巫师的本体造成损耗的,只是若要真想窥视天命,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斕澜上次就是开了天眼才窥视到信凌君的信息的。   明兰自己也是后怕不已,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跟斕澜确认好相关事宜,明兰提出要去跟秦澈解释解释,她那么久没回去,秦澈会不会怪她。   斕澜去冰室那边了,一阵金光闪过,明兰消失在偏殿里,然等她适应环境之后,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不远处有一辆破损的马车,马车旁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可置信的跑了过去。   秦澈是被房间里浓重的一股味道熏醒的,当他睁开眼睛,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映入眼帘,身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少爷你醒了?”   秦澈愣住,那人马上朝外面喊道:“医生,快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少爷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断更那么久,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掩饰这一恶劣行为。不过断更的这几天我确实是因为颈椎痛有四天没碰电脑,还有就是回家的时候我带了电脑,却把电脑电源放在纸箱里和那两只娃娃一起快递回来了,导致我已经到家了,电源还在快递的路上。这两天我一直在饿看小说,想了好多这个故事该如何接下去才能让我有充足的兴趣将坑填完,于是我把本故事的后半段大纲基本上都改了,认为既然开了金手指,为什么不大胆的开下去,所以我的脑洞就此打开,明兰的手镯将开启另一个副本。现在在家,争取每天更新的字数多一点   ☆、第十九章上      谢征垣从出生起他的人生蓝图就已经被画好,即使他表现得再优秀也敌不过他那位在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大哥谢昔渊。   权衡利弊之下,刚上大学的谢征垣弃暗投明立即选择了娱乐圈,在抱住了谢昔渊的大腿外加讨好卖萌的努力下,他在短短一年内不仅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还成功变身成娱乐圈新男神,即使国内知名导演看到他,那客气的语气简直近乎讨好。   除去谢昔渊拥有的显赫家世和无法估量的财富之外,残忍的手段和冷酷的性格才是能让他令人闻之色变的最根本原因。而谢征垣的人生信条是“及时行乐”,因此就算要卖身求荣他也宁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跟谢昔渊争?呵呵,他没兴趣。于是熟悉谢征垣的人都知道,谢征垣在这个世界上最怕两件事物:一是谢昔渊,二是死。   然后谢征垣在驾车前往明湖庄园准备参加谢昔渊三十二岁的生日宴会途中,车轮忽然打滑,车身冲下了山崖。在车子坠落的前一秒,谢征垣心里想的是,他的人生真X蛋。   浑身的疼痛不是迫使谢征垣醒来的主要原因,身体下的床板过于太硬,空气里淡淡的幽香令他不得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脑袋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他不记得在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他是要去参加大哥的生日宴会来着?那么他为何会身处拍摄现场?   古色古香的室内,无论桌椅板凳,屏风帐幔,还是茶具铜盆,都是仿古的,而且还仿得很真,这帐幔上的织纹细腻繁复,一看就知道是纯手工制品,桌子上那套瓷器茶具绝不是普通道具,单单他睡的这张床居然是用珍品级别的龙鳞纹金丝楠木制成!再仔细看那些桌椅板凳……所用的木材跟他身下的这张床一模一样。   圈内绝没有哪个导演能做到这个程度,就算是谢昔渊也不会头脑发热到为了他而砸钱砸到如此地步。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穿越了。   谢征垣的脑袋更加混乱了,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还发现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可惜他现在无法动弹,这具身体浑身上下缠满了纱布,他跟一具木乃伊没什么差别。这具身体不会是残疾人士吧,最让他担心的是原主的颜值,谢征垣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自恋,众所周知他把自己的脸看得比什么都重,靠脸吃饭的观念已经根植于他的脑袋里,短时间还改不了。   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并根据这个房间的摆设初步判断了目前环境之后,谢征垣认为原主的身份应该不是普通人,既然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他也不介意玩一次角色扮演。   调整好心态之后,暂时连话都说不出的谢征垣只能等着有人进来发现他醒了。只不过这一等就等睡着了。   谢征垣梦见自己房间的那张谢昔渊专门从国外给他定制的大床,变成了金丝楠木床,地板也全都换成了金丝楠木,在灯光的映衬下整个房间都浮动着一层绸缎般的光泽,淡雅的幽香充斥其中,谢征垣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他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明兰好不容易跟斓澜确认信凌君的性命无后顾之忧,出来时才发现天色已晚。   临淅因靠海,不似云州那般会每年下雪,可这里比古莘冷多了。紧了紧兜帽,明兰抬头望着远处灰暗色的天幕,斓澜说这两日会降一场雪,再过一阵子,等信凌君完全康复以后,她就去找桑雪麒帮忙。待在王宫的这些日子,王宫上下的人都对她和斓澜敬重有加,有锦衣玉食可享用,却比不上在古莘过得自在。   这不是明兰想要的生活,至于斓澜,也许是受到了明兰的影响,以及在燕王宫这里她看淡那些虚名,她也决定等信凌君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跟明兰离开王宫。   站了一会儿,明兰从连接的回廊下来到安放秦澈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明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推开门,浑身缠着纱布的秦澈动了动。当日在密林里发现秦澈时,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睛紧闭,任凭明兰怎么喊都没醒。   明兰当场就吓哭了,她抱着秦澈找到斓澜的时候,斓澜还以为是明兰受伤了,这件事情直接惊动了安厘王、王后、王姬,就连桑雪麒也从信凌君那儿赶来了。王宫里的医官诊治的结果是秦澈绝无生还的可能,因为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除非神仙下凡。   最后还是斓澜出手,将一大堆不存于世的药材列出来让明兰去找,她来负责秦澈身体上的伤。这一艰辛的过程丝毫不亚于救治信凌君那会儿,明兰在寻找药材的过程中多处受伤,但都忍了下来。幸好有那个手镯,否则即使斓澜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即便如此,秦澈也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明兰还得每天给秦澈换药,在玉肌生骨草的治疗下,秦澈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快,很多地方都长出了新肉,没留下什么伤疤。秦澈迟迟不醒来,明兰担心之余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仲叔,仲叔想必也告诉了秦萧逸,他们都是秦澈的亲人,明兰没有理由瞒着他们。   斓澜的说法是秦澈一定会醒来的,乐观预计是一个月后,明兰没想到秦澈会在今天醒来。   “少爷,少爷?”   入目所及的是一双漆黑眼睛,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连明兰的睫毛都数得清。   连身边的丫鬟都是姿色不俗的小美人,而且这个小丫鬟似乎很关心原主,谢征垣眨了眨眼睛,他在娱乐圈也待腻了,现在正好换一个口味。至于那边自己的死讯会给谢昔渊造成什么影响,那就不属于他关心的范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征垣的设定……就是中二闷骚的有钱银- -   燕国即将开始面临一场全新的“风暴”,明兰还得去找回秦澈的灵魂,所以会去现代的,至于穿到谢征垣身上的秦澈(对手指),经过现代化的洗礼……   不仅是现代吧。。。既然手镯可以到处穿梭,我相信凭谢少爷的脑洞……遁走   ☆、第十九章下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被粉刷成了乳白色,除了身下这张铁造的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四方的黑色板块,里面可以模糊的映出人影。一支半人高的瓶子里插着一束不知名的花,一张乳白色的圆桌位于黑色板块下方。靠里的那面墙壁前则有一张放着三个方形枕头的矮榻。   这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的认知大相庭径,秦澈叹了一口气,这时,床旁边的小桌子上只有手掌大小的铁块开始震动起来。   秦澈记得那个自称杰森的男子也有一个类似的物件,在他醒来之后,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杰森带着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男子来看过他,并诊断他“失忆”时,杰森立即拿出类似的物件在上面点点画画,最后竟然对着它说起了话。   震动还在持续,原本黑色的镜面亮了起来,说不清为什么他会毫无障碍的认识镜面上的字,在红色和绿色两个选项中,他的食指点了一下绿色,紧接着从里面传出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你身边的保镖和助理我都换掉了,先别急着出院,原导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的戏份排到了后面,等你康复了再进剧组。这两天我要去一趟迪拜,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别妄想偷溜出院,你身上带伤,是打不过病房外面的保镖的。”   一连串夹杂着很多听不懂的词汇的话在“滴滴滴”的声音中结束,秦澈茫然了一小会,房间的门又被推开,拥有金色短发的杰森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这种用琉璃制作的杯子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不可多得的国之珍宝,但在杰森眼里这个杯子似乎跟寻常的瓷器杯子没什么两样。   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拿出护士给的药粒,杰森说:“少爷,吃药了。”在接受了“谢征垣”失忆的事实后,杰森安慰自己好歹保住了命,也没怎么受伤,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也被谢昔渊压了下来,只要出院了,什么事都好说。   拿起那些类似丹药的颗粒就着水咽下去,秦澈放下杯子说:“有没有……镜子?”   杰森欣慰的看了“谢征垣”一眼,快速答道:“有有有,少爷你放心吧,你只是腿部受了点儿伤,其他地方问题都不大,你的脸还是像以前一样英俊!”说着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调出来放到秦澈面前。   秦澈不明白这个物件何以又变成了镜子,“镜子”里显示出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除了头发是短的,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秦澈沉默了,若不是这双保养得宜的手,他甚至不会怀疑“镜子”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医生说失忆之后性情大变的病患并不少见,因此杰森对于谢征垣的反常行为一点儿也不排斥,相反他还觉得话少安静的谢征垣很有谢氏小太子的风范。   只是谁来告诉他,谢征垣失忆也就罢了,为什么很多东西也不会使用了?比如手机比如电视比如空调……   远在迪拜的谢昔渊正在参加投资方举办的宴会,他的出众外貌和不凡的气质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女嘉宾的青睐,前来邀请他跳舞的美女络绎不绝,可惜都被他委婉的拒绝了。   打算到露台透气的谢昔渊接到了谢征垣的电话,他是明天早上回国的飞机,几乎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的谢征垣,难道有什么急事?   按下通话键,谢昔渊来到露台。“有事?”盛夏的下午,迪拜的海景令人迷醉,带着海水味道的清风拂过谢昔渊英俊的面庞,似乎在感叹造物主赐给他的美貌。   手机那头迟迟才传来“谢征垣”的声音:“没事,我只是试一下这个手机如何使用。”   谢昔渊立即挂掉电话,拨通了杰森的号码:“征垣出什么事了?”   杰森的声音简直可称为苦逼了,将谢征垣这两天的表现一一说明后,谢昔渊的眉头已然皱成了川字形。   他对身边的助理说:“把明天的机票改成今晚的,我要立刻回去。”   病房里,秦澈正认真地盯着那个名为“电视”的板块里的那些人,一开始他被里面忽然出现很多人给吓一跳,在杰森的解释下他才放心的观看起来,这其中他还问了诸如“我也出现过在电视里?”“这是如何办到的?”之类的问题。   秦澈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相信明兰会来找他,这并非源于他的自大,仅仅是他对明兰的无条件信任而已。   通过杰森了解了原主的一些情况,秦澈要来了一些史料书籍更全面的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概况。震惊不是没有,这个世界的发展程度放到燕齐楚等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秦澈本身就是商人阶层,即使从小受到等级观念的影响,但拜计然圣人的教诲所赐,他认为目前身处之地虽跟真正的世外桃源相差甚远,却已然是最接近世外桃源的形态了。   心中很多疑问没有说出口,更多的是靠秦澈自己揣摩,那些新奇事物的使用方法倒是可以毫无顾虑的询问杰森,看得出杰森对原主是相当的忠心。   只是没想到谢昔渊会回来得那么快,早上六点多,当时秦澈刚刚醒来,床头还搁着昨晚看完的《中国近现代史》,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杰森忙不迭迎上去,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昨晚谢昔渊不是还远在迪拜的,他至少要到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征垣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走近病床,拿起《中国近现代史》,用疑惑的眼神看杰森。   “大少爷,我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看这本书,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呵呵。”这句话说出来谁会信呢,谢征垣是典型的一看书就嚷嚷头疼的人,连剧本都要杰森念给他听,现在他居然会主动看书,兴许这次车祸是因祸得福?   两人话还没说完,病床上的人就有了动静。   谢昔渊在一旁看秦澈去洗漱,杰森已经习惯。以前是雷打不动、起床气严重的谢征垣,现在倒好了,他的那些不良习惯统统无影无踪,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规律,杰森感动得都快哭了。   谢昔渊没待多久就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在看到“五好”青年“谢征垣”的表现后,他认为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能省心不少了。   身上的上在秦澈的极力配合下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他在杰森以及那十个戴着黑色墨镜气势汹汹的保镖的陪同下,坐车回到了谢家的豪宅,其过程自然有娱乐记者想采访秦澈,可惜谢昔渊派来的保镖太强了,根本没有给他们接近秦澈的机会。   在遥远时空的另一端,经过明兰的精心照顾,谢征垣终于能下床了,解开缠满全身纱布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结果显而易见得令人难以置信,纵使铜镜再模糊,他也绝不会认错里面的人,他和原主居然生了一张完全一样的脸。   “少爷,你怎么了?”明兰有些担心,秦澈醒来后跟以前有所不同,总觉得眼前的少年跟她认识的少年是两个不同的人。关于这个疑惑,她还是得去找斓澜商量一下。   谢征垣压下心中的惊诧,说:“没什么,在屋里待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_< 《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好好看   ☆、第二十章上      信凌君遭遇行刺一事在安厘王的压制下,没有造成人尽皆知的局面。   燕国的官员谨言慎行,对此事讳莫如深。   经过月余的静养,原本大门紧闭的信凌君府邸变得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不同的马车停在a乎所有的官员都前来探望过信凌君,并带了各种滋补的药材。   明兰和斕澜夜借着这股东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乘坐一辆不甚显眼的马车来到了信凌君府邸。经过门童的通报,披着狐裘带着兜帽和面纱的两人低头敛目,在一些官员的窃窃私语中来到了信凌君面前。   有的官员事后才想起这两人正是王宫里的座上贵客,无不生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倘若能请斕澜巫女到家中驱邪赐福,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又说明兰二人在信凌君面前揭下面纱,落坐之后,立时有美貌侍女为其沏茶,余光打量栏杆外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池,两簇绿竹挺拔着枝干,舒展着绿意。水池旁有侍女在清理落雪,她们的动作轻柔,只顾手里的扫帚,也不因为明兰的到来而私下张望。   信凌君的府邸低调清幽,充满着宁静致远的气息,跟他本人的性情非常相符。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桑雪麒的每一处宅邸都差不多是一样的风格。   收回思绪,谈话前的寒暄是必须的,由斓澜开口,明兰只在关键的时候陈述了她的请求。   信凌君大概因为静养的缘故,穿着甚为随和,他的面容与桑雪麒有六分相似,却不似桑雪麒那般棱角锋利。听了明兰的请求,信凌君淡然一笑:“昨天愈儿还跟我说了此事,看得出明姑娘是性情中人,王宫确实不太适合你们。既然明姑娘亦有此意,我便向王求个情,想来王不会为难你们。”   明兰有点高兴,只是没想到桑雪麒会替她们求情,“明兰先再次谢过大人了。”   “不知明姑娘离开王宫后,欲去往何处?如若想留在临淅,我倒是可以给二位提供住处。”信凌君的本意是给明兰她们万两黄金作为答谢的,最后被桑雪麒要求改成提供有温泉的那处院子给她们。   斓澜说:“这会不会太破费了,既然大人有心,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兰的话只好全部咽进肚子里。   这次的拜访可谓收获颇丰,由信凌君出面说服安厘王和王后,可以避免她们被强行留在王宫的尴尬,说起来,有的官员女眷还几次三番跟燕王后打探过明兰她们是否定成亲了,这也是拜斓澜所赐,现在燕国贵族的很多男子都把目光放在了明兰她们身上,把它归为她们二人快速离宫的原因也不算夸张。   离开信凌君府邸前,明兰意外见到了花依,那个从一开始见面就对她抱着敌意的少女。   “别庄那边已打扫完毕,明姑娘可以随时搬进去里面。”传答完桑雪麒的意思,花依对明兰只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便告退了。   尽管在王宫那段时间,跟桑雪麒碰过几次面,但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对此明兰的理解是桑雪麒今时的身份不同往日,跟她这样的平民女子说话大概会有失身份。至于桑雪麒的种种做法,明兰将其归为不合常理中的常理。   明兰她们走后,一抹清隽的身影从绿竹旁的圆形拱门走来,信凌君无法看透他的这个儿子的心思,桑雪麒八岁那年遭遇了一场火灾,嗓子和双腿因此落下了病根。原以为桑雪麒会郁郁寡欢,不想他比其他贵族子弟更用功,在博览群书、舌战三千门客大胜之后,年仅十二岁的桑雪麒便以公子愈的名号为燕都百姓所熟知。   就在安厘王想悉心栽培桑雪麒成为下一任燕王的继承人时,桑雪麒却组建了一支马队,正式涉足商人的领域。尔后的八年时间里,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燕国的每一寸土地,却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为之动容的。   除了那个叫做明兰的少女。   即使嗓子被华佗医好,行走跟正常人无异,桑雪麒还是习惯了少说话,少走路。即使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也难以欠奉那些客气的寒暄。   “那些刺客是齐国田文派的,刺客的首领已经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他的头颅刚送往齐国了。”嘴里说着血腥的话,桑雪麒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   “你就不担心齐咸王恼羞成怒,派兵攻过来?”在处事手段和方法上面,信凌君秉持怀柔的理念,相反桑雪麒可用冷酷、强硬来形容。   “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他会先考虑你手下的三千门客和边境上的一万铁甲军。”桑雪麒看向冒热气的温泉池水,这八年多来,该收集的情报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眼下还难说,”信凌君轻咳两声,“要是齐楚两国联起手来,咱们未必能取胜。”   明兰和斓澜回到王宫,明兰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秦澈,反而滞留在跟斓澜睡的屋子里。   在斓澜表示没办法占卜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其本人之后,明兰的忧愁可想而知。   待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有宫女找到明兰,说秦澈正往王宫外走去。虽说雪停了,外面到底还是异常寒冷的,明兰抬脚就去找秦澈了。   谢征垣还不太适应秦澈的身体,因此走得缓慢,燕王宫在白雪的覆盖下多了几分清冷的意蕴,随处可见宫人们拿着扫帚在扫雪。那些扫雪的宫人看到他,纷纷向他问好,然后又接着扫雪。   不等他走到宫门,明兰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明兰出门得急,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穿戴,鼻子被冻得通红,脸上的关切之意非常明显。   原本谢征垣还庆幸摆脱了谢昔渊给他安排的那些保镖,也摆脱了每天被人盯着的日子。只是穿来以后,也许是演员的天性使然,他能从明兰眼里看出她想问而不敢问的那句话。   这个秦澈他实在扮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秦澈?”   把明兰拉到一边,谢征垣发誓他绝不是因为明兰是一个美如画的软妹子而投降的,实在是他无法直视明兰对秦澈那份昭然若揭的喜欢,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半夜跑来给他掖被子的是谁,别以为他不知道趁他睡着后躲到一边偷偷抹眼泪的是谁,如果说他连这种纯情的软妹子都骗,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少爷……”明兰想不到她会被看穿,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谢征垣把身上的披风解下,给明兰批上:“抱歉,我不是。虽然不知道你的少爷魂归何方,但我也不是贪图便宜的之人,他的身体我会好好珍惜的,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明兰摸了摸谢征垣的额头:“少爷你没发烧吧?”   谢征垣快被逼疯了:“我真不是秦澈!明兰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我真不能接受你,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明兰叫住巡逻的侍卫:“麻烦两位大哥帮我把他带回去。”   得到消息的斓澜拍案而起:“你说什么?秦澈走火入魔了?!”   在另一个世界,正在看剧本的秦澈忽然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下      几乎是在明兰她们登门拜访之后的第二天,桑雪麒就收到消息,说是明兰他们已经离开的王宫,住进了温泉别庄。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明兰、斕澜跟秦澈。根据确切的消息,明兰等人是匆匆住进别庄的,就连安厘王的再三挽留都被明兰坚定的拒绝了。   “别庄里的仆从都没能留在里面,现在那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似乎是有什么隐情。”信凌君观察着桑雪麒的表情,“王宫里的宫人们在那天看到明姑娘跟秦澈发生了一些激烈的言辞,我猜测他们绝不是为了给秦澈更好的养伤环境。”   桑雪麒有些不为所动:“所以父亲告诉我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还以为那位明姑娘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呢,毕竟这么多年来爱慕你的女人不计其数,似乎只有明姑娘能让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信凌君只有桑雪麒一个孩子,经过那次刺杀事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桑雪麒麟的了解远远不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不可否认我对她们没有丝毫兴趣,倘若非要选一个人,明兰或许可以考虑。”顿了顿,“但她于我只是恩人,未经我准许,父亲还是不要动心思在她身上为好。”   温泉别庄位于临淅王城的西南一角,环境僻静清幽,是信凌君专门为公子愈建造的别苑。桑雪麒回临淅多半都会住在温泉别庄,只是令很多人想不到的是桑雪麒就这样轻易的将其易主了。   相较于临淅大街小巷的天寒地冻,温泉别庄里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俨然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把安厘王和王姬赏赐的东西都归置好以后已经是晚上了,明兰和斕澜两人都累得够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第三十七的问:“我好饿,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明兰,为什么不让他一块儿帮忙,今天真是太便宜他了。”斕澜觉得自己快累成了一滩泥,她们其实没有什么行李的,要不是王宫里的赏赐太多,也不用这样忙活了。   明兰给斕澜倒了一杯茶水,“再怎么说那也是少爷的身体,在少爷没回来之前,我不能让它出什么差错的。”兴许是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谢征垣的说辞,明兰没花多少时间就接受了。谢征垣虽很努力扮成秦澈的样子,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模仿的,所以一开始明兰对谢征垣是有疑心的,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谢征垣期待的看着明兰:“我的茶呢?”表明身份后的谢征垣,一举一动都显得很随意,以至于明兰和斕澜非常不习惯在“秦澈”的脸上看到各种丰富的表情。   明兰本不想理会谢征垣的,可谁叫他顶着秦澈的脸,没好气的把茶杯放到他面前,谢征垣报以纯良无害的微笑。   斓澜惊起一声鸡皮疙瘩:“明兰,我跟你去买菜做饭。”她宁可面对秦澈那张正经的脸,也不愿看纨绔子弟般的谢征垣。   谢征垣被抛弃也没觉得有什么,他正好可以四处看看这个别庄。   在买菜之前明兰和斓澜先去了一趟厨房,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里面的菜品应有尽有,看得出来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其实不止是厨房,别庄里的所有生活必备物品也准备得很齐全,就算明兰他们空手进来也能在此长住。   斓澜不由得用羡慕的口吻说:“明兰,桑雪麒好大方呀,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对你这么好,你说会不会有人半夜来行刺你呀?”   明兰无可奈何的把斓澜推到一边:“你今晚还想不想吃饭了,想吃的话就给我去生火,吃完以后咱们还要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拒绝了所有的仆从,也是考虑到人多口杂,一方面明兰可以方便的使用手镯,另一方面谢征垣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可不想看到谢征垣被当做妖物抓起来。   当袅袅炊烟从厨房那边缓缓升起,迅速把别庄四处看过的谢征垣也凑到了厨房,要是换做没穿来之前,谢征垣对厨房这种地方是敬谢不敏的,可现在什么乐趣也没有,他只好来看看明兰是怎么做菜了。   看了一会颇有些无趣,谢征垣拿了两个鸡蛋用一块纱布包好,放到温泉里。温泉别庄果然不是浪费虚名的,在谢征垣看来,占地面积不算大的别苑居然有四处大小不一的温泉,这么好的资源都被一个人拥有,搁古代实属难得。   跟明兰表明身份之后,他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用每天担心被看穿,因此谢征垣煮鸡蛋煮得怡然自得,他甚至开始考虑要在这里做一点什么来体现他存在的价值。   饭后,明兰跟斓澜说想回古莘看看,谢征垣插了一句“古莘不是离这儿挺远的吗”,被斓澜瞪了一眼。   “那咱们就明天回吧。”知道明兰惦记着明老爹,也惦记着那些鸡蛋,斓澜没有反对。   “嗯,然后咱们再去一趟楚王宫把那本书拿回来,接着就该想办法找到少爷的魂魄……”   “我呢?”谢征垣从小到大不说闪闪惹人爱,至少他走到那儿至少也算是第二耀眼的存在,面对明兰和斓澜的刻意忽略,他心里感到不舒服。   “斓澜,我们差点忘了一件事,”被谢征垣打断后,明兰猛然想到了什么,“假如我们找到少爷的魂魄之后,那他该怎么办?”她一心希望秦澈的魂魄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假如真的成功了,谢征垣的魂魄又该如何处置?   二人都盯着谢征垣,问:“你的身体……还在吗?”   谢征垣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穿来这里以后谢征垣其实对回去没抱什么希望,与其把心思放在这种渺茫的念想上,不如过得自在些。然而当明兰对他说可以送他回去看看,那个语气就如同“今天吃白菜还是萝卜”一样轻松。   “……但是在没找到少爷的魂魄前,你还是不能离开我们……”明兰把要求一一罗列了出来。   谢征垣对此嗤之以鼻:“你们要是真能送我回去,我现在就跳进温泉里把自己煮熟。”   明兰和斓澜相对无言,谢征垣不相信她们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真能送你回去,你就愿意等我们找到少爷为止?”   谢征垣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他亲眼看见明兰在一束金光中消失了。   谢征垣:……   这是赤果果的开挂吧?   手里的那批香料还未来得及出手,秦萧逸收到秦澈受伤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往临淅赶去,却在云州遭到了盘查。   经过打听他才知道最近凡是要进入云州的齐国人,无一例外都得经过盘问,说清楚来燕国的目的,登记户籍所在。云州是三国的交界城市,隶属于燕国,由于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流动人口占绝大部分,云州的官员都是从宽治理,绝不会刻意限制商人的买卖交易。   像这样的情况在云州还是极少数的,很多人都在猜测齐国和燕国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龃龉,但也只能私底下流传,明面上还是得配合燕国士兵的检查。   当那些士兵盘查到秦萧逸时,秦萧逸泰然自若的说清了目的,登记了户籍所在。士兵见他衣着讲究,华贵高雅,就没有多加为难他,例行检查后就放他走了。   只是原本喧嚣繁华的云州,因有了这层缘故,大街上冷清了不少,燕国士兵来回巡逻,给云州城增添了几分肃穆之气。   秦萧逸上了马车,心里暗自希望齐燕两国的战争不要那么快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都在帮外婆家摘橘子,大清早起来,摘了一天感觉双腿都弯不下来了,正好可以锻炼身体= =(还要摘两天,有的就算我爬到树上也摘不到真伤不起……)   然后悲催的发现码字速度急剧下降,已变成手残500时速,都不知道有段时间每晚码七千是怎么做到的ORZ   然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好好码字的>_<      ☆、第二十一章上      谢氏豪宅的某一个房间里,秦澈和杰森就着台词反复讨论了三次,直到杰森跪地求饶,秦澈才放他去休息。   杰森如蒙大赦,立刻把果盘里切好的水果端到秦澈面前,秦澈只是随意吃了几块,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研究这个神奇的小铁板。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毫无障碍的阅读这个世界的文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征垣记忆里关于演戏方面的知识全部能够保留了下来,且能够为他所使用。   除了慢慢熟悉这个世界,秦澈也了解到谢征垣的身份用他们那边的说法就是戏子,不过身份低微的戏子在这个世界反而比寻常百姓的待遇还好上许多,用杰森的话来说便是“偶像”。   谢征垣被很多百姓所喜爱,他的微博粉丝数量就有五千多万。这是秦澈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齐国全部人口加起来才七百多万,而喜欢谢征垣的百姓居然是齐国人口的七倍之多。   在杰森的帮助下,秦澈用手机登录了谢征垣的围脖,几乎每一条围脖都配有谢征垣的自拍照,大多数都是谢征垣戴着墨镜装酷,秦澈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倒是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评论颇为有趣,很多词汇秦澈都看不懂,倒也不妨碍他投入其中。   “杰森,为什么很多百姓都说‘我要给你生猴子’?”秦澈忽然抬起头问。   一颗葡萄卡在杰森的嗓子眼里,呛得他眼泪都挤出了几滴。在杰森的解释下秦澈终于知道其中的意思,而杰森只能再次提示秦澈:“少爷,麻烦你以后能不能不用‘百姓’两个字,微博上的都是你的粉丝,粉丝。”   “粉丝?”秦澈重复了一遍还觉得不够,“粉丝。”   杰森深深感觉到他现在正在兼职谢小太子的小学老师,不过这样懵懂的谢征垣要是给那些粉丝们看到了,估计会兴奋得高声尖叫的吧。   休息了一会儿,杰森就把明天拍摄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给秦澈反复说了三遍,两人就着手中拿到的部分剧本排练了两遍,尽管“谢征垣”在很多常识方面跟小学生有的一拼,但他的演技却一点儿没落下,这也是唯一令杰森感到欣慰的地方了。   谢昔渊回来看到秦澈反常的没有早睡,还很认真的在背台词,于是强行将秦澈赶回房间休息。要不是秦澈提出要按时进组拍摄,谢昔渊甚至打算推掉这部戏,让秦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澈一反常态的晚睡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兴奋和期待。第二天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秦澈来到剧组的化妆间时,还引起了一阵热议。毕竟前一阵子还传出谢氏小太子遭遇车祸重伤入院的消息,还不允许别人探望,娱乐圈里都在猜测会不会是谢征垣毁容了。   现在看来,谢小太子不仅没什么异常,气色还比以前好了很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主动跟剧组里的人点头微笑,跟那个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谢小太子判若两人。   等杰森匆匆把秦澈拉到位置上坐下,并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些看热闹的也就各归各位,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了。   这部戏主要讲述的是临朝听政的女摄政王朔月跟太傅顾庭之间的凄美爱情,他们在朝堂上相识相恋,最后迫于双方的身份和女帝的压力未能得偿所愿,女摄政王的下场是在退政还朝之后魂归黄泉,太傅则辞官归隐年复一年的寻找女摄政王。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贯穿整部戏的支线,用以柔化女帝跟诸位朝臣之间明争暗斗,尽管戏份不多,却是戏里最值得期待的亮点。据了解,这还是谢征垣的荧屏古装处女秀,粉丝们的期待可想而知。   剧方为了吊足粉丝们的胃口,迟迟不公布戏里男性角色的定妆照,加上剧组首次尝试边拍边播的形式,演员们的压力相对以往要大得多,这也意味着假如观众们对某个演员不满意,那么其戏份必然会遭到裁剪。   所以今天秦澈的戏份很简单,只有两组镜头,一组就是先帝猝然薨逝,朔月从封地赶回京中主持局面,按照先帝遗诏封顾庭为太傅,顾庭跪下领旨谢恩。第二组是幼帝登基大典那日,有少数朝臣不服朔月摄政,对朔月提出质疑,顾庭站在百官中一言不发的看着朔月以一己之力,击退了那些别有用心的朝臣,稳住了局面,朔月无意中对上了顾庭的视线,顾庭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   可以说第一天的拍摄不需要背什么台词,但这也是首次跟观众见面的镜头,因此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当秦澈顶着顾庭的造型来到摄影棚,原本在工作的众人都惊掉了下巴,“谢征垣”的古装造型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很惊艳!   他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公子,气质清雅华贵得令人发指,丧心病狂!好像他本来就该生活在古代,过着泼墨写意的优雅生活,远离世俗的喧嚣,只做一名安静的美男子。   当顾庭的定妆照呈现在导演的电脑屏幕上时,王导拍着大腿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就差没当场舔屏了,当初在谢大公子的银威下弃影帝而选谢小太子,果然是无比正确的!有了谢征垣坐镇,此剧想不火都难。王导立即找到了编剧要求给顾庭加戏,其他演员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   跟秦澈演对手戏的是蝉联两届影后桂冠的新生代女神令雪,拍摄前王导还担心秦澈把握不好这部戏的感觉,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显得多余了。   镜头下的秦澈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一张截图都可以拿来作屏幕,顾庭这个角色被他演绎得完美无缺,导致摄像偏心的忍不住多给了秦澈两个近镜头,结果频频NG的却是令雪。   明明登基这场戏对令雪来说是最拿手的,偏偏每次拍到她跟秦澈的视线交汇时,她总要出神片刻,惹得那些群演敢怒不敢言,在重拍了十二次以后,这一条才终于通过。   杰森像护小鸡的母鸡,一拍完就带秦澈去卸妆了,有一个女工作人员在化妆间外等秦澈要签名,被杰森婉转的拒绝了。   离开剧组,杰森都快眉飞色舞了:“少爷,你不知道,要不是定妆照没发布出去,我都想拿你的照片去卖了,十块钱一张,你的粉丝们肯定会买回去天天看夜夜看。没想到少爷的古装扮相那么帅,就连令大女神都被你倾倒了!”   秦澈趁此机会要求到外面逛逛,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不是待在医院就是待在谢宅,即使杰森再三表示最好少出去以免被娱记抓拍,秦澈还是坚持要去。   在十个保镖和四个助理的陪同下,秦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逛了一圈谢氏旗下的商场,引得很多路人纷纷围观,要不是有那些保镖在,疯狂的女粉丝早就扑上去了。   《帝心》的男性角色定妆照在第二天就由官方微博发布出去了,不到一分钟转发量和评论就噌噌噌的往上涨,半小时后立刻占据微博热门话题搜索榜,人们讨论最多的就是谢征垣饰演的顾庭这个角色,谢征垣毫无悬念的获得大量的赞美和支持,少部分质疑谢征垣演技的路人则表示“坐等好戏上演”,持观望态度。   总的来说,《帝心》在距离开播还有两周时间,凭借谢征垣成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继谢征垣车祸事件后,谢征垣以惊艳众人的古装角色重新回到了荧屏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了不用摘橘子的曙光,(~﹃~)~zZ   ☆、第二十一章下      就在秦澈开始投入《帝心》的拍摄,人气急剧攀升时,明兰回了一趟古莘。   尽管今年的岁末祭神祭祖明兰不在身边,这也不太影响明老爹的心情。他的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潇洒了,先不说跟温掌柜合伙开酒馆赚了不少的一笔银子,光是陈府老爷陈伯华请他专门酿造蜜香酒一事,便令他在卢邑名声大燥,借着这股东风,山货行旁的茶酒棚可谓财源滚滚,明老爹盘算着这笔钱也够给明兰置办像样的嫁妆了。   唯一叫他担心的是明兰去了临淅久久没有音信,结果仲叔离开古莘没多久,明兰就回来了。她把在临淅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的跟明老爹交待了一番,其中当然省去了谢征垣的事情,听到明兰辞去了侍读时,明老爹差点没把她熊揍一顿。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叫明老爹如何不心疼。   “阿爹,我这次回来想跟你说另一件事的。”明兰深知父亲的脾气,在明老爹发作前及时制止了他。   “你都能做主不待在王宫了,其他事情还需要跟我商量吗?”明老爹显然还对明兰放弃待在王姬身边做侍读的事情耿耿于怀。   “阿爹,你先别生气,侍读的事情咱们先放一边,我希望你也能去临淅,你能不能考虑考虑?”   古莘再怎么繁华也只是一个小镇,商机有限,而临淅作为燕国的都城,无需比较便可一分高下。明兰已经做好了长期说服明老爹的打算,他和温掌柜的酒馆眼下正生意兴隆,依着他爱财的本性,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开手里这一切的。   “好啊,咱们现在就走吗?”明老爹的脸色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对他来说去哪儿都一样,只要女儿在的地方这个家才算是家。   明兰被明老爹的笑容感染,开心的说:“嗯,你去跟温掌柜说一声,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温掌柜那边挽留了几次未果,就爽快的跟明老爹算清了账务。明兰很快帮明老爹收拾了几件衣裳,两人回到温泉别庄的时候,斓澜正在马司徒府上驱邪祈福。   自打他们住进了这里,很多官员都亲自前来邀请斓澜看宅子,占卜,光是官员们送的礼物都有小山那么高了,更不必说看宅费、占卜费了。当然,靠明兰和斓澜的脑袋,她们是想不出这些名目的,要不是有谢征垣在,或许斓澜早就充当了免费劳动力。   谢征垣的做法很直接很暴力,任何官员想请一次斓澜都得花出场费,半个时辰二十两,一个时辰四十两,依次类推。看宅费十两,占卜费十五两,祈福费二十两,驱邪费三十两,真是做到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而大多数官员请斓澜到自家府邸,基本都会把所有流程做足,这样一算下来,斓澜出去一次至少能赚九十五两银子。记得赵司空请斓澜去司空府待了一天,光是这笔费用就高达二百两银子,那次明兰和斓澜都笑得在被子里睡不着。   谢征垣说这是名人效应,官员们都知道斓澜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仅救活了信凌君还不留恋王宫,而选择住进公子愈的温泉别庄。这其中的耐人寻味就足够那些官员们浮想联翩了,这个时候就该好好抓住那些人的心理,趁热打铁趁火打劫的把斓澜推出来,只要稍微包装一下,斓澜在那些王孙贵族圈站稳脚跟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谁叫这个时代的人那么迷信牛鬼蛇神呢。这句话谢征垣自然是咽进了肚子里,他用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和包装手段是无比正确的,对于一个混娱乐圈的富二代来说,没有比这个更简单了。   在马司徒的府上转了一圈,又按照马司徒的意愿给他家祈福驱邪,马司徒一家对斓澜别提多感激了,做完这些以后,斓澜打算告辞,司徒夫人将她请到了房间,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   原来马司徒和马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这唯一的女儿四娘先天有一个致命缺陷,她的肤色偏向于古铜色,尽管脸蛋和身段都无可挑剔,但没有哪家愿意娶马四娘。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称马四娘为黑美人,如今马四娘都到了双十年华,这亲事还一点儿着落也没有,如何不叫马司徒和马夫人担忧。   当斓澜提出想看一看马四娘时,马夫人先是犹豫了一下才答应的,把希望寄托在巫女身上也是下下策了,马司徒几乎为马四娘请了很多名医,各种法子都用过了依然不见效。既然巫女能令信凌君起死回生,说不定她有办法治一治马四娘呢。   看着眼前的马四娘,斓澜暗道这黑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要是马四娘的肤色再白一点儿,何尝不愁嫁呢。只是这马四娘比明兰以前还黑得多,就是不确定那个药草能不能也把马四娘治好。   看斓澜犹豫,马夫人还以为斓澜不愿意试一试,于是说道:“斓姑娘若是肯试一试,我们愿意以重金酬谢,只要能治好四娘,我们愿意以千金答谢。”   温泉别庄里,明老爹的声音是最大最激动的:“一千两黄金?!!”马司徒夫妇出手可真大方啊,他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呢。   谢征垣还比较淡定,他问明兰:“一两黄金等于多少两白银?”   “八两。”明兰没想到斓澜只是去了一趟司徒府,就引出了这么大一笔生意。   “那就是八千两白银,”谢征垣摆出招牌式笑容,对斓澜说,“这一单必须得接!”   有明兰这个前例在,成功率至少有一半,临淅的王孙贵族统共就这么多人,只靠斓澜还是不够的。谢征垣还得在这里多留一些时日呢,明兰和斓澜对如何找回秦澈的魂魄还没头绪,既然如此他又不想闲得发慌,从古人手里赚钱就成为他眼下的最大乐趣了。   四个人的意见都统一以后,明兰和斓澜便负责穿梭到天涯海角采摘药草,明老爹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等明兰她们把药草采回来后就种在了泥土里,谢征垣给这种药草命名为“美人草”,遭到了明兰和斓澜的一致鄙视。   由谢征垣亲自指点,斓澜动手,明兰坐在铜镜前任由他们替她梳妆打扮,最后再换上桑子虞赠送的那件凸花绫红梅衣,三四层一起重叠着,衣袖如同鸟类宽阔的羽翼,舒展开来,比枝头上绽放的红梅还要艳丽。   明兰是去给斓澜镇场面的,其结果可谓非常成功,当马司徒和马夫人看到面纱后明兰那张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面容,当即二话没说就把她们请进了马四娘的香闺。马夫人不求女儿能够拥有明兰那样的肌肤,哪怕能稍微白一点都好。   在斓澜和明兰帮马四娘涂抹美人草捣出的药汁期间,马夫人和马司徒着急的在外头走来走去,斓澜不让任何人进去,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的。半个时辰以后,斓澜和明兰均是满头细汗的出来了,马司徒夫妇急切的围上去。   “斓姑娘,四娘怎样了?”   斓澜用手帕拭去了额头的汗珠,说:“四娘身上的纱带今晚再拆,然后让她沐浴,明天我们还会再来一趟。”   马夫人连忙称是,然后夫妇亲自送她们出门,恰好马司徒的三儿子回来看到明兰妙曼的背影,等明兰她们走后立即拉着马夫人问:“娘,那位带着面纱的姑娘是谁?”   马夫人告诫道:“明姑娘曾被选为王姬的侍读,后来跟斓姑娘一块儿离开了王宫,你可别想打她的主意。”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去看马四娘了。   谢征垣看明老爹种美人草时,无聊的他扯了一片叶子捏碎,然后涂在手背上,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野草有美白的作用。等明老爹种好了那几株美人草,谢征垣再看那片被涂抹过的手背,明显比没涂抹的地方要白了许多。   谢征垣:*&%¥@&……   第二天斓澜和明兰一来到司徒府,马夫人看到她们就像看到了神仙,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马四娘就立马白了很多,马司徒和马夫人开心得一夜没睡好,而马四娘本人更是喜极而泣,哭红了双眼。   因此第二次涂抹美人草汁就相对的轻松了很多,量也减少了一半,明兰认为不能把马四娘变得白白嫩嫩,只要达到寻常女子的白皙肤色就成,斓澜对此无异议,她也不希望人们在背地里把她看成妖怪。   第二次涂抹结束后,斓澜对马夫人说:“第二天晚上再拆了纱布给马姑娘沐浴。”   其实刚涂完没多久,马四娘的肌肤就依然变成正常的白皙色泽了,可为了效果,斓澜不得不这样说。   马夫人自然是照办。   第二天,马四娘的奇闻几乎传遍了王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了斓澜有一种能够使女子肤色变白的秘方,大街小巷里随处可听见斓澜的名字。   马司徒带着千金和马四娘登门拜谢,温泉别庄一时间风头无两。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更一章补昨天的更新>_<   ☆、第二十二章上   明兰和斓澜把近来所得的银子全部装进一个木箱里,然后锁好,不过短短十来天的功夫,那个木箱就已经装满了,粗略一算,竟有将近一万两!而这个数目在马四娘的奇闻传开来后,还在以更快的速度增长着。   斓澜在一夜之间由巫术顶尖的巫女转变为能把丑女变美女的神医,很多闺阁千金名媛纷纷慕名而来,温泉别庄的门槛几乎快要被踏破。   刚从楚国秘密出使回来的桑雪麒在得知了近来明兰她们的动作后,连休息也不顾了,立即驾车前往别庄把明兰叫了出来,马车不再停留,转而驶到了另一处院子。坐下之后,桑雪麒认真打量了一会儿明兰才开口:“你很缺钱?”   明兰倒也不避讳,直言道:“桑…公子,没有几个人不喜欢钱吧,我是俗人,当然不能免俗。”   桑雪麒被呛了一下,说:“你们这样大张行事没有想到会有是非吗?”   “这个…有想过的,但那个别庄是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应该不敢在里面乱来。”正是基于此,明兰和斓澜才敢在临淅出风头,她承认她利用了桑雪麒和桑子虞的身份。   “当然,若是公子不愿我们在别庄这样做……”   “没有什么不可以,那处别庄既已给了你,就随你处置。”   桑雪麒的话让明兰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她拿起茶杯低头浅喝了一口茶,就听桑雪麒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前段时日我去了一趟楚国。”   明兰不解的抬头:“啊?哦,那一定很辛苦吧。”她不知道桑雪麒为什么要说这些,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口。   “今天刚回来的。”   明兰急忙起身:“那我先回去,公子路途辛苦还是快去休息为好。”   桑雪麒欲言又止,最好淡淡应道:“嗯,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明兰一头雾水的回到别庄,别庄门口有很多人挤在门口往里面探头,明兰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在听说了里面是相邦的千金闹事后,她急忙挤了进去。   不清楚他们之前说了什么,明兰看到的就是斓澜用无比端庄贤淑的神情对满脸怒意的相邦千金说:“这座别庄是公子愈赠与的,若南宫小姐不满,或许可以去找公子愈理论一番。”   南宫娴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最后只能愤愤离去。   明兰赶紧问斓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斓澜的脸垮了下来,对前来美白的几位官家千金说了抱歉,并让她们明天再来,南宫娴大闹温泉别庄的过程她们都看在眼里,也能理解斓澜,所以反而劝了斓澜几句,叫她放宽心,才陆续回去了。   等外人都走之后,斓澜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把南宫娴如何大闹别庄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南宫娴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三个人排队了,斓澜就跟她解释每天只为三个客人美白,南宫娴身为相邦之女,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便要求把温泉别庄的美人草都买下来,斓澜平生最厌恶仗着自己有钱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权贵,楚王宫藏宝阁里什么宝贝她没见过?南宫娴的举动也算彻底激怒了斓澜,斓澜当下就报价,一株美人草两万金,别庄里一共二十株,若是当场交不出钱,就得立刻走人。   即使是官居高位的相邦,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南宫娴输得很难看,她只能搬出桑雪麒,指出斓澜利用桑雪麒的别庄来赚钱实在不要颜面,有损信凌君的清誉。最后斓澜就说出了那句话,生生把南宫娴气走了。   明兰有些担心:“南宫小姐毕竟是相邦千金,咱们这样得罪她,她会不会怀恨在心?”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懂,就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招来这么一股大风。   斓澜安慰明兰:“她就算怀恨在心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相邦再有势,能高得过信凌君?谢征垣已经跟你老爹去找合适的地方了,咱们的名气已有,总不好一直在别庄接生意,不过我倒是觉得南宫娴似乎对桑雪麒有意思,要不你去叫桑雪麒帮帮咱们?”   明兰说:“怎么帮?”桑雪麒本就是气宇清俊、龙章凤姿之人,南宫娴对他有意思也算正常,可说到请桑雪麒帮忙,怎么帮,明兰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块儿。   斓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明兰忙摇头:“这个不行,我跟他本没什么的,这样做反而会叫他误会。”   “只是请他多来咱们这儿坐坐,有他坐镇,我们也不用怕再有人来滋事了。”   明兰摇头,住进温泉别庄已是很大恩惠,她不想事事依靠别人。   这时谢征垣和明老爹回来了,谢征垣表示美容馆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就位于泗水街最僻静的那个间宅子里。既然是想来美容的,地点当然是隐蔽一些的好,谁会大张旗鼓的宣布自己不够美呢。   明兰最关心的还是租金,泗水街那边是临淅的官员居住的区域,整间租下来租金肯定不便宜。不用谢征垣回答,明老爹就抢先说了:“没花一分钱,那本是元尉大人的宅子,但元尉大人听说是你们想租下来后,就直接免了租金。”   明兰倒是对这个元尉大人有些印象,他是第一个请斓澜去占卜祈福的,为人豪爽大方,跟桑雪麒的交情不浅。   结果转了一圈,还是沾了桑雪麒的光,明兰有些挫败,反正不管她怎么想跟桑雪麒划清界限,都是徒劳无功了,既然这样,她也省得去计较那么多了。四人就美容馆该怎么发展进行了一番讨论,装潢这方面就交给谢征垣,明老爹管账,客源这边自然是由斓澜和明兰负责。那些美人草生长得很快,开始他们还担心美人草在这里种不活,既然能种活,以后就不用麻烦穿梭过去采摘了。   南宫娴大闹温泉别庄的事情传到了桑雪麒耳中时,他正在跟信凌君的门客三仟排兵布阵,燕齐之间的一场战争难以避免了,只要信凌君还活着,就是齐国最大的隐患。他马上派了十名影卫潜伏在别庄周围,若是下次还有人闹事,直接敲晕拖走。   三仟是这些门客里最精通兵法的,桑雪麒吩咐那些影卫时并没有避开三仟,是以等影卫走后,他直言道:“公子的这番行事倒是别出心裁。”虽然桑雪麒总会跟人保持距离感,但“直接敲晕拖走”完全不像桑雪麒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直接了。他真为那位南宫小姐感到担忧。   第二天桑雪麒就去了一趟温泉别庄,当时别庄里只有明兰、斓澜、李上卿之女和云大夫之女以及她们的随侍婢女,人虽不多,造成的效果还是很轰动的。其实桑雪麒没做什么,只是把明兰叫到屏风另一边喝了一杯茶,跟明兰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懂这一举动后面有什么含义,不过李小姐和云小姐这才开始把巫女身边这位少女看在了眼里,这一看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位明姑娘的姿容居然非常婉约娉婷,令人见之忘俗。这样的姿容的确不适合留在王宫做王姬的侍读。   接下来的几天都如此,桑雪麒都会来一次,把明兰叫到一边说话,有时候是闲话,有时候也会关心明兰睡不睡得好,饭菜是否和胃口等等,语气状若温柔又不过分暧昧。每天来温泉别庄的人都不同,于是很快这件事情在贵族的闺阁千金圈子里传开来,大家都在猜测明兰和公子愈的关系,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每天以泪洗面的,之后再去温泉别庄的那些千金小姐对明兰则客气了很多。   在美容馆开张之前,明兰坚持换一个名字,四人想来想去还是谢征垣拍的板:美人小筑。   其余三人各自喷击了一番倒也没有反对,斓澜撺掇明兰去找桑雪麒题词,斓澜则去了一趟王宫,请王后和桑子虞赏光前往。   万事具备,美人小筑开张那天盛况空前,泗水街街口几乎停满了马车。   除了美人草,明兰还特地去找了华佗,跟他求了一个驻颜的方子,在这个方子里添上美人草一块配制,就能有令人容貌显年轻的效果。   因为是第一天开张,有二十名免费牌可领取,拿到免费牌的人可以免费体验一次。谢征垣在美人小筑里设了风花雪月梅兰竹菊日月星辰十二雅间,以此供身份不同的人来使用,以免王族女和贵族女容易有冲突。   斓澜首先把燕王后请到风间,桑子虞和王后的贴身大宫女也进去了,其余人则等在外面看效果。   谢征垣为了这个美人小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当然,这份心思指的是花钱的心思,他请了临淅最好的工匠,选了质量最好的材料,把美人小筑里里外外打造成了最幽雅古典的地方,今天美人小筑开张,他正好可以在别庄躲懒休息休息。   只是还没等他闭上眼睛,明兰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抓着他的手问他:“你家在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和斓澜忙吗,为什么跑回来问他这个?   “大少爷和仲叔到了,我跟他们说你有事不在王城,要过两天才回来。现在当务之急不能让他们见到你,反正你也好久没见家人了,这两天我跟你先回去躲躲,商量一下对策。”其实斓澜说过,既然谢征垣的魂魄能在秦澈的身体里醒过来,那么说不定秦澈和谢征垣之间有什么联系,不如趁此机会去一趟谢征垣的世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谢征垣有点发蒙,在明兰的连番追问下他随口说了一个地址,明兰手腕上的手镯金光大盛,谢征垣只感到一股很大的吸力把他吸了进去,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炎炎盛夏,阳光明媚,游乐场的摩天轮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行人。摩天轮周围都被清场了,原因无他,这里正在拍瑞士连的巧克力广告,镜头里的男子清隽帅气,气质独特,尽管只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没有其他装饰,但阳光下的他能轻易吸引人的眼球,此人正是眼下因拍摄《帝心》而蹿红到另一个新高度的谢氏集团的小太子谢征垣。   由于瑞士连巧克力是世界著名的巧克力品牌,在重新制定了品牌战略之后,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看中了谢征垣,邀请他作瑞士连中国的巧克力品牌形象大使。双方很快达成协议,广告的拍摄就在今天进行。   谢征垣的很多粉丝也来到了拍摄现场,她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尽量不尖叫出来,直到镜头缓缓定格在他那张完美无缺的帅气面庞上,露出一个深情的笑容,导演拍板通过,现场的欢呼声就差没把杰森的耳膜吼破了。   要不是谢昔渊多派了十个保镖,秦澈恐怕抵挡不了那些疯狂的粉丝们的热情,连杰森看了都有些害怕。   很多粉丝都捧着花,有些直接对秦澈大声呼喊“少爷我爱你”,有的则想跟秦澈合影,要秦澈的签名,有的还试图突破保镖去抱一抱秦澈,总之现场一片混乱。为了秦澈的安全着想,杰森跟导演打了招呼,挡在秦澈身前准备上车回谢宅,没想到一名女粉丝趁那些保镖们疏忽时忽然钻到了秦澈面前抱住他就往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很快跑开了。   秦澈何时被女子这样对待过,他呆愣的那一瞬间被其他粉丝拍了下来发到微博,引得很多粉丝跪舔屏幕,纷纷称这样清纯的少爷好萌好让人心动啊啊啊……真是太便宜那个占了少爷便宜的粉丝了!   在车子开动的一瞬间,秦澈跟那些粉丝挥手,惹得某些粉丝幸福的晕倒在地。然他突然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跟明兰很像的背影,他差点就让司机停车了。   可是明兰怎么会跟别的男子牵手呢,那一定不是明兰,蓦地,秦澈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心塞,家里的网速我也是醉了,看看用手机能否上传成功。。。   ☆、第二十二章下      当那辆载着秦澈的迈巴赫绝尘而去时,谢征垣的粉丝们也很快散去,拍摄巧克力广告的片场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摩天轮继续对游人开放,不一会儿排队处就排了长队。   队伍末尾是一个吃着冰激凌的微胖女生,这时后面又来了两个人,起初微胖的女生没注意到,直到有个清亮的女声说了一句“坐这个真不会摔下来吗,好高啊”,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兴奋,听起来是第一次看到摩天轮。   微胖的女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然后眼睛直了直,又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去,她完全是因为后面那个女生的容貌而惊呆了,所以忽略了那个女生身后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子。   微胖女生身后的少女自然是明兰,而那个不顾夏天炎热也要穿戴严实的男子就是谢征垣无疑。当他和明兰置身于谢氏集团专属于他的办公室时,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谢征垣才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   随即他发现他出了车祸穿越了,可在现实世界里“谢征垣”似乎没死?否则为什么他的办公室还处于继续使用中的状态?谢征垣很快狗血的想到一个可能,该不会是秦澈穿到了他的身上吧?   发现这个以后谢征垣心情大好,由于这个办公室里一应俱全,谢征垣很快换了装束,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出去随手抓了一个女助理,那个女助理看到谢征垣的时候很是吃惊,在谢征垣再三叮嘱不能告诉谢昔渊他回来过之后,就吩咐那个女助理要来了三套大中小码的简单女装,和32到36码的鞋子各一双。   女助理拿来的是不同尺码的及膝纯蓝棉裙,和低跟凉鞋。谢征垣想到还缺内衣内裤,于是囧了,直接把女助理拉到明兰面前,说:“她交给你了,给她打扮一下,动作快点。”他完全没照顾过女人,对这方面实在不在行。   女助理还以为明兰是圈内哪位不知名的女星,连衣服都没换就从片场跟谢少回来了,于是女助理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各种猜测当中。当明兰在女助理的帮助下换好蓝棉裙,并将垂至腰间的长发一边用莹蓝色的蝴蝶发卡别到耳后,再换上低跟凉鞋出现在谢征垣面前时,女助理问了一句:“谢少,还需要给这位小姐化妆吗?”   谢征垣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明兰此时只能用“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来形容,真是美得不行,完全秒杀了一大票女星。要是明兰年纪再长几岁,多一点成熟和妩媚,啧啧,秦澈真是好福气。   明兰第一次穿这么少的衣服,起初很不习惯,还是谢征垣说“在我们这个世界大家都这样穿,你要是再穿你的那身衣服才会格格不入”,谢征垣说得没错,比她穿得少的大有人在,明兰只得安慰自己要入乡随俗。   一个是长相吸睛的少女,一个是穿着风衣包裹严实的可疑男子,他们一路走来都吸引了各种目光,为防止明兰走丢,谢征垣不得不拉着明兰的手。选择来到游乐园只是因为谢征垣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今天需要到游乐园拍广告的行程安排。   给明兰买了一个冰激凌,他就跟明兰在游乐园逛了逛,明兰表现出了对这个世界极大的新奇,谢征垣忽然觉得要是有明兰在这个世界做他的妹妹,或许还很不错。   面对那些人惊艳的目光,谢征垣莫名的有一种骄傲感,好像明兰就是他的妹妹,而作为哥哥能有这么出众的妹妹,的确是一件令人非常愉悦的事情。他一高兴就带明兰去坐了旋转木马,旋转秋千,空中单轨列车,海盗船,鬼屋等项目。   明兰终于表现出了少女活泼明朗的一面,跟着游人大声尖叫,害怕的时候还会抓紧谢征垣,事后还会脸红解释她不是故意的。   谢征垣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园,一来是小时候家教严格,他的父亲母亲忙于打理谢氏集团,谢昔渊刻板严肃,完全跟游乐园不沾边。二来等他长大了虽然相对自由了,但对游乐园彻底失去了兴趣。今天要不是陪明兰,他也不会弥补了儿时的缺憾。   排了十分钟终于轮到了他们,随着摩天轮上升到一定高度,谢征垣终于脱下了帽子和太阳镜,解开风衣,实在是太热了。明兰趴在玻璃窗往下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世界真好。”这句话是明兰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   摩天轮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有互相追逐的小孩,有亲密相拥的情侣,有坐在长椅上笑着谈话的一家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甜蜜而美好。这是一个和平安详富裕的世界,如果他们那里也能像这样就好了。   谢征垣当然不会告诉明兰,这个世界也有阴暗的一面,对于明兰的连番赞叹他仅一笑置之。   在摩天轮快升到顶端时,谢征垣想起了那个关于摩天轮的恶俗传说,既然这个身体是秦澈的,他帮秦澈一次应该没什么吧。   “明兰。”谢征垣把坐到另一边的明兰拉了过来。   明兰不明所以,等着下文。谢征垣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最后一个字落音,他们所在的吊舱恰好在顶端停了下来,谢征垣捧住明兰的脸,迅速在明兰的额间落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吻。   事情的发生只有几秒,明兰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但那张脸毕竟是她熟悉的脸,当谢征垣靠近她的时候,她的脑袋可谓一片空白。等她推开谢征垣,精致的脸上已经红得像是被蒸熟的龙虾。   谢征垣轻率的举动自然遭到了报复,明兰狠狠踩了他一脚泄愤。   谢征垣痛得哇哇叫,“我可没想占你便宜啊明兰,身体是秦澈的,我只是帮你占他的便宜而已。”   “……”   从摩天轮下来后,谢征垣打算带明兰去谢宅找秦澈,他不能一直逃避,这些日子就当是休了一个假,也该是时候换回秦澈给明兰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忽然撞了谢征垣一下,谢征垣直接跌坐在地上,帽子掉了,太阳眼镜也掉了,而那个小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明兰赶紧拉谢征垣起来,有几个眼尖的女生看到谢征垣的脸,大声惊叫道:“谢少!是谢少!”   有好些都往谢征垣他们靠拢,谢征垣戴好帽子和太阳镜拉起明兰的手就跑。他们一跑,微胖女生立马大声道:“就是谢少,谢少跑啦!”   之后此起彼伏的“谢少求签名!”“谢少求合影!”“啊啊啊谢少等等我!”声音在谢征垣他们身后响起,明兰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追着谢征垣跑,这双鞋子实在不好跑,她几次差点崴脚,谢征垣只得选择人群密集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躲过了那帮疯狂的粉丝,谢征垣和明兰都累得够呛。   “她们、她们为什么要追你呀?”明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她们喜欢我,先别管这么多了。”谢征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明兰先坐了进去,才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明兰想不到谢征垣在这个世界竟然有那么多爱慕者,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明兰忍不住笑出了声,谢征垣也算是第一次被粉丝追得如此狼狈,跟着笑了一会。   出租车在离谢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辆普通轿车里,坐着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其中一个看着从出租车里出来的谢征垣说道:“那个就是他?”   另一个道:“就算他伪装得再好我也能认出来,动手吧。”   那人微微调低了车窗玻璃,举起手枪瞄准了谢征垣。   谢氏小太子遭遇枪击入院之事很快登上各大网站头条,那时秦澈和杰森正在录一个访谈节目,节目录到一半,杰森的手机开始疯狂的响了起来,都是媒体询问谢征垣伤情的问题。   杰森看看录节目的秦澈,他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枪击,然后在解释了很多“一定是误会误会,谢少很好,多谢大家关心”后,他马上吩咐助理去那家医院查查怎么回事。   还有几分钟录制就能结束了,杰森不想因此打扰秦澈,用手机打开网页,谢征垣找到关于谢征垣的最新新闻,“谢氏小太子遭遇枪击入院或有惊人内幕”等类似标题非常显眼,点开其中一条,就看到长发的谢征垣用右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左臂低着头,面露痛苦之色,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则试图帮他挡住那些记者的镜头,脸上的怒气十分明显,背景位于一家医院。   “我一定是见鬼了。”杰森喃喃道,他迅速联系上了那家医院。   这时秦澈也录完节目了,看杰森盯着手机愁眉紧锁,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激动的抓住杰森的手说:“快带我去找这个女子!”那人一定是明兰,他不会认错的。   医院里因为谢征垣的到来而陷入混乱之中,院长不得不请了警察来协助才把那群疯狂的记者拦在了外面。这时护士说谢征垣的经纪人来了,院长直呼谢天谢地。   谢征垣被安排在了单独的vip病房,医生和护士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就留明兰看护他。   明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要是谢征垣受伤的部位再偏那么一点,她都不确定能否救回谢征垣。   谢征垣安慰明兰:“放心吧,少爷我死不了,等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替你报仇。”谢征垣遇到这种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就是不知道谢昔渊会是什么表情,谢征垣难得还有心思乱想。   明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替我报仇,受伤的人可是你。”她确实舍不得这具身体受伤,但谢征垣也是一条生命。   谢征垣龇牙:“你喜欢秦澈我们都知道,他的身体受伤了你不心疼?如果你愧疚就帮我削一个苹果。”   病房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秦澈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杰森。   明兰刚起身打算去拿苹果,就看到了秦澈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抱进了怀里,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明兰。”   杰森惊呆了。   谢征垣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可以考虑一下他这个伤患的感受吗?秀恩爱什么的也得讲究场合好吧?   明兰呆呆的说道:“你是……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上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在病床上的谢征垣把秦澈和明兰的身份虚化为某个偏远农村的青梅竹马。   灵魂互换这种事,即使杰森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怀疑。再加上病床上的谢征垣更像真·谢氏小太子,再加上谢征垣亲口说不必计较这件事情,杰森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秦澈代替谢征垣的这段期间,为谢征垣在屏幕面前赢得了多方赞誉,充分巩固了谢征垣在娱乐圈的地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于是所有的疑问误会很快得以消除,原本明天是秦澈休息的日子,但为了消除报道上的负面影响,谢征垣建议秦澈把后天的行程安排调整到明天,这样关于遭遇枪击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杰森立即去安排了,由于谢昔渊身在国外,就算他知道这件事情也一时半会回不来,谢征垣干脆直接和谢昔渊视频通话,彻底打消了谢昔渊的疑虑,最后挂掉通话之前谢昔渊说了一句“你若是不回来也挺好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谢征垣向来跟谢昔渊不对头,因此没放在心上。他以要静养为由,把明兰和秦澈赶了出去,他没兴趣做一个电灯泡。   第二天秦澈出现在了某个知名访谈节目的录制现场,观众们见他的左臂完好无损,一点儿也不像受伤的样子,网络上关于谢征垣遭遇枪击的谣言逐渐被压下去,大家都被秦澈温文尔雅和平易近人的谈吐所征服。最后当被主持人问及下一部电视剧类型是否还会是古装剧时,秦澈笑得温润:“这还是要看公司的决定。”   节目录制结束后秦澈和杰森回到谢宅,明兰正在吃女仆拿来的奶油蛋糕,看到秦澈回来,她开心的跑上去:“少爷,你回来了。”   杰森识趣的去看谢征垣,但仍然不习惯谢征垣披着一头长发,即使这样的谢征垣有一种谪仙气质。   现在没有旁人在场,杰森总算可以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谢少,之前大少爷查到你出车祸的车子有人动了手脚,我们怀疑你这次受伤也是同一人所为,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征垣马上猜出了这个人是谁,他勾勾手指,附在杰森耳边说了几句,杰森很快离开了房间。没多久房间的门再度被敲响,来人是明兰。   她言简意赅的表示先带秦澈回去见见秦萧逸和仲叔,反正明天秦澈可以休息,这样不至于露出马脚。谢征垣想了想,明兰好歹也对他有恩,同意后对明兰说她可以挑一些东西带回去。   为了解决秦澈的头发问题,谢征垣提供了假发和头套,明兰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等天亮,她和秦澈就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温泉别庄。   此时春意已显露,温泉别庄里的花开得更盛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有差别,现在还是白天,但别庄里没人,明兰跟秦澈各自进房间换上了春装,对于别庄的来历,秦澈还不急于知道。   当他们出来时,斓澜的声音也从前院清晰的传了过来:“秦萧逸!你住在这里也就算了,还把我当仆役使唤,能否请你自己到外面找别的地方住?”   听到这个声音,明兰和秦澈对视了一眼,就来到了前院,不止斓澜和秦萧逸,就连仲叔也在,明兰说道:“斓澜,你怎么能让大少爷出去住呢。”   斓澜心有不甘,但为了给明兰面子,也就没继续往下说。   跟秦萧逸和仲叔打了招呼,留下秦澈他们,明兰拉着斓澜回到房间,她把从谢征垣家里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给斓澜看,斓澜发出惊呼声。   一个四方盒子里装着一套晶莹剔透的琉璃茶具,据斓澜所知,琉璃是遥远的沙漠之国塔里才具备生产条件和技巧的,因此显得非常珍贵,即使是万金也难求一块琉璃,更何况是做工如此精致剔透的琉璃杯。斓澜见过楚王宫的藏宝阁里有两只琉璃杯,但都不如这四只那么华贵。   爱不释手的摸着琉璃杯,斓澜说:“咱们就放谢征垣在那儿,不会穿帮吗?这些杯子你们又是到哪儿得来的?”   明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斓澜,斓澜关注的重点还是这些琉璃杯上:“你的意思是说谢征垣家喝水都是用琉璃杯的?!”   “对呀,还有琉璃碗、琉璃灯、琉璃门,好多好多都是琉璃做成的。”   斓澜简直无法想象谢征垣家究竟有多奢华,她抓紧明兰的手:“咱们现在就去找谢征垣吧!”到处是琉璃的家,多拿一些琉璃制品回来卖,她们只管等着数钱好了,哪里还用愁衣食住行啊   明兰很无奈,她把秦澈找回来了斓澜无动于衷,看来现在唯一能吸引斓澜注意力的就是这些琉璃杯了。   除了这些琉璃杯,明兰还带了一个拍立得,本来她没有这个打算的,还是谢征垣让她拿的,并教会了她简单的拍摄。对于这个能够把景物完全显示在一张纸片上的小盒子,明兰喜欢得不行。   让斓澜站到门外的一株桃花下,明兰把一张纸片放好,调好了镜头让斓澜笑一笑,就对着斓澜按下了快门。斓澜只听到卡擦一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兰就对她招手:“斓澜,快来看。”   当那张照片出来的时候,看着上面身穿叠纱粉霞茜群的明艳少女,站在花团锦簇的桃树下盈盈而笑,说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斓澜颤抖的问明兰:“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摄魂术了?”   看斓澜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明兰笑道:“好啦,这个不是什么摄魂术。谢征垣他们世界的人都会用这个把一些漂亮的事物拍下来,这样就能留到很多年以后看了,跟咱们的画像差不多的,只是再厉害的画手恐怕也画不出这么真的画,你说对吧?”   斓澜不确定的点点头,细看之下,这张照片虽然小了点儿,可不就跟镜子里印出来似的嘛。“这个给我,还有我要一只琉璃杯。”   “都给你。”   明兰也了解到美人小筑这两天的顾客很多,很多预约都排到一个月之后了,当然首先还是得感谢燕王后做示范,其次要不是那个驻颜秘方就算有燕王后也没用。现在燕国贵族王室的女子都觉得能够去美人小筑做一次美容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要不是谢征垣阻止她们出售那种药膏,恐怕她们也不会取得那么多收益。   但现在美人小筑的人手不足,光是斓澜一个人忙不过来,遇到那些官员请斓澜,斓澜就分身乏力了。明兰提出可以请一些人手,付给她们工钱,但必须是信得过的,不会把方子外泄的。   两人正在讨论得入神,秦澈等人的脚步声临近,明兰拍了拍斓澜,她把拍立得收了起来。   秦澈对明兰说:“近来燕齐二国的边境加强了戒备,我大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当然可以,这里地方大,大少爷想住多久都可以。”   斓澜扯了扯明兰的衣角,明兰只当没看见,看来秦澈受伤一事能告一段落了。   晚上明老爹回来后,明兰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即便是挑剔的秦萧逸也没挑出什么来,一大桌子的人吃得其乐融融。   吃饱后,清点了剩下的银子,明兰差点就想去找谢征垣理论了,他为了一个美人小筑,居然把她们赚的银子花掉了大半,明老爹不知道谢征垣和秦澈的事情,还以为是在帮秦澈说话,苦口婆心的劝了明兰好久。   翌日,黄灿灿的阳光笼罩了整座临淅,街头的柳树上嫩芽、墙头偶尔伸展出来的花朵都是那么惹人怜爱。明兰拜访了信凌君,将两支高脚杯当做礼物送了过去,信凌君没想到她能拿出这么精贵的琉璃杯,对于明兰在临淅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有耳闻的,有胆有谋是信凌君对明兰现今的评价,只是短短数十日不见,明兰似乎又漂亮了许多。   要是这样的女子陪在桑雪麒身边就好了。惋惜归惋惜,信凌君仿佛知道明兰眼下最欠缺的,和颜悦色的说:“王宫有两位女医官到了出宫的年纪,我想推荐她们去美人小筑,听愈儿说你们那儿缺人手。”   “这……会不会大材小用了?”被看穿了心事,明兰反而有点受宠若惊,她今天真是单纯来送琉璃杯的。   用两个琉璃杯换来两名靠得住的帮手,斓澜认为很值。那两位女医官当天就来到了温泉别庄,一个叫李芸,二十岁,一个叫夏浅,二十一岁。明兰和斓澜看了都很满意,当下就带着她们去美人小筑了。   李芸和夏浅本就懂医理,斓澜只教了一遍就教会了她们该如何调制配方,有了李夏二人,斓澜相对轻松了许多,工钱方面则每月支付二两银子给她们。   短短三天时间,当明兰和秦澈再次回到谢宅时,杰森比谁都激动:“秦先生,你快回来吧,谢少一个人拍不了顾庭这个角色啊!”一想起谢征垣在《帝心》剧组怎么拍怎么拍不出秦澈饰演的那个感觉,杰森就觉得这三天来他都快心肌梗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下      对于杰森的请求,秦澈婉言拒绝了,《帝心》的剧情才进入三分之一,他能演绎好顾庭这个角色,谢征垣必然也能胜任,毕竟那些拍摄知识和技巧都源自谢征垣的记忆。   被拒绝的杰森愁眉苦脸,秦澈低声对谢征垣说了几句话,谢征垣马上正经的对杰森说:“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别人,我只是很久没拍戏了,还没调整过来。”要不是谢昔渊已经封杀了现任影帝,谢征垣还真想叫秦澈顶替自己一段时间呢,要怪只怪谢昔渊的动作太快。   娱乐圈里相互倾轧的事情并不少见,要不是谢氏在背后扶持,谢征垣也不会刚出道两年,他在娱乐圈的地位就直逼影帝。但他也应验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话,大概是那位影帝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这才不得不痛下杀手吧。可是那位影帝也低估了谢昔渊的智商,大概对方以为外界盛传的谢氏兄弟暗里不和睦是真的吧,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个影帝就是最好的例子,对方可不知道谢昔渊是半点也容忍不得他的弟弟受委屈的,谢昔渊是十足的纯洁弟控,关于这一点,只有谢征垣最清楚。   杰森对秦澈投来感激的目光,明兰好奇的问秦澈到底说了什么,秦澈笑而不语。当房间里只剩下明兰他们三人时,秦澈说明了来意。   “我想在你们这个世界学习一些知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比他所在的世界先进多了,只要不太贫穷的人家都会送小孩去识字学习,进入仕途有考试制度这也最大限度了保证了公平,人人不愁粮食不够吃,一个城市的人口都远远大于他们一个国家的人口,这样高度繁华的世界虽是经过时间的磨炼才有今天的景象。他不奢求凭借他一人之力能够改造什么,总之活到老学到老,总有用武之地的那一天。   谢征垣的嘴巴张成了O型:“你想上大学?”   秦澈直接道明他的想法:“我想学一些农业方面的知识。”看过Z国的发展历史,秦澈深以为一个国家若是连百姓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何来强大之说。   这件事情对于谢征垣来说一点儿都不难,他马上让杰森给秦澈联系了本市的农业基地的一位教授,给那位教授的增产研究项目捐赠了一笔不小的资金后,教授非常爽快的答应接受一名学生。   秦澈只需要每周去一次农业基地即可,谢征垣考虑的是在大学里人多又学不到什么实际的知识,直接让秦澈去基地学习,反而更有针对性。至于帮了秦澈以后,他就能偶尔回古代休假,算是各取所需吧。   事情办妥以后,明兰和秦澈就回去了,这次她带了一个圆形玻璃小鱼缸回去,斓澜开心得不得了,立马到街上买了两尾红色的金鱼养在了鱼缸里,又放了几根水草,摆在了花厅中央的桌子上。看着里面的两尾鱼欢快的游来游去,斓澜越发喜欢琉璃制品了。   “明兰,你不是说琉璃在那边是很常见的吗?要是咱们买一些回来卖,不对,应该是到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买回来卖的,赚取差价,你觉得怎么样?”   明兰不是没想过这个,她们确实可以挑选一些可以在这边出售的物品来进行买卖,只要不太出挑,又有何不可?   美人小筑的客源基本稳定在了贵族王室圈,明兰还打算在楚国和齐国也开分店,要不是最近燕国和齐国关系紧张,两国边境严格限制出入,明兰也不会迟迟没动静。   明兰把想法跟秦澈说了,想听听他的意见,他在那边待得久一些,或许知道什么该卖,什么不该卖。   秦澈说:“说到这个,我觉得倒是可以试试在这里开超市。”   “超……市?少爷你是指杂货铺吗?”明兰只远远的看过一眼超市,当时谢征垣给她解释那个叫做超市,在里面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明兰自然而然对超市的印象停留在了杂货铺上。   秦澈想了想措辞:“跟杂货铺差不多,但比杂货铺大,里面的东西比杂货铺齐全,东西虽多,摆放的并不杂。”   明兰相信秦澈有一定的考虑才会说出这个想法的,她也不急于什么都问清楚,很多事情要自己去弄明白远胜过问别人。   在秦澈去农业基地报到的第一天,明兰和斓澜二人就在谢征垣保镖的随同下,来到了秦澈口中的超市。   逛超市的人很多,明兰和斓澜尽管打扮低调,戴着鸭舌帽,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但两人并未将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反而兴致勃勃的在超市里逛了两个多小时,直到随行的保镖手里都拿不下了,明兰才意识到她们有些过于兴奋了。   保镖去排队等待结账,明兰和斓澜就先离开了超市,不想半路上被两个女生拦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跟上次那篇报道照片里的女生很像呀?”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对呀,我觉得就是她!”   斓澜不清楚这两个女生想做什么,但谢征垣的告诫她还记得,就是不要跟任何人搭话。不等那两个女生继续说下去,斓澜拉着明兰的手说了一句“借过”,就从对方中间走了,那两个女生想追上去问明白照片里跟谢征垣很像的男子究竟是谁,没想到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不过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本来还以为能够通过她来认识认识像谢少的男子呢。”   “唉,算了,想见到谢少本人啊还不如找机会去剧组看看,说不定运气好能要一个签名呢。”   ……   斓澜和明兰跑上了车,还好那两人没追上来,斓澜顺了顺气,说道:“刚才真是吓到我了,不过咱们为什么要跑呀?”   明兰看看斓澜,笑着摇摇头:“不是你拉着我跑的吗?”   两人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保镖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三人驱车回到了谢宅,谢征垣在剧组的拍摄还没结束,偌大的宅子里就只有斓澜和明兰以及一些仆从。   她们把买来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有一部分是吃的,包括一些零食和从来没见过的水果,一部分是玻璃制品,诸如杯子、玻璃瓶装饮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房间的地板上这些买回来的东西占了大部分面积,斓澜小声问明兰:“咱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会不会花太多钱了,要是谢征垣知道了,不会反悔吧?”   明兰将这些东西归类放到一块儿:“当时你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斓澜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女仆给她们送来了两份冰激凌,斓澜听明兰说过冰激凌好吃,她尝了一口,甜甜冰冰的入口即化,正适合夏天吃。   “棱把这个也带回去吗?”斓澜含糊不清的说。   明兰失笑:“这个很快融化的,如果你实在喜欢,我们可以去问问怎么做。”   斓澜忽然很羡慕谢征垣的这个世界,她接连吃了两个冰激凌,要不是明兰拦着,她还能吃两个呢。   吃过冰激凌,她们还没来得及去请教做冰激凌的师傅,谢征垣和秦澈一块回来了。   谢征垣一回来就问明兰她们在超市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斓澜一头雾水,她已经忘记那两个女生的事情了,还是明兰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谢征垣说了。   “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明兰不知道的是,那两个女生在她们跑掉后发了一个帖子,大概意思是在超市遇到那则虚假消息里的女生,本来想借此打探一下是不是真有跟谢征垣长得很像的人,没想到那个女生跑掉了。最后用羡慕的口吻说如果她身边有长得像谢征垣的男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追的。并配上了戴着鸭舌帽的明兰和斓澜的照片,还特意圈出了明兰,言语中对明兰充满了羡慕之情。   这个贴子很快吸引了谢征垣其他粉丝的注意,很多人转载了,似乎对明兰的身份很感兴趣,也有人赞叹明兰很古典美,皮肤好得可以掐出水,当然也有打死不承认明兰是美女的,还有的说明兰跟谢征垣要是站一块还是挺般配的,简直是金童玉女。总之大部分是谢征垣的粉丝在互掐,然后掐着掐着,一部分路人都转成了明兰的粉,有的还跑去《帝心》导演的微博下说觉得明兰很适合演女帝的少女时期,求考虑……   明兰听得一头雾水,很多词她都听不懂,但她还听得出大概意思。   “那这件事情严重吗?”早知道当时应该小心一点的,上次面对那些记者疯狂对他们拍照,那个阵势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倒是不严重,只要没人回应,很快就会淡下去。”谢征垣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没想到明兰还能单凭两张照片引起这些效应,只是他所属的经济公司高层还以为明兰跟他有什么关系,告诫了两句。   “没事你还说得那么严肃。”斓澜松了一口气。   秦澈为了缓和气氛,问她们去买了什么,斓澜献宝似的拿了部分出来,谢征垣拿起两个圆圆的琉璃制品问斓澜:“你为什么连灯泡、烟灰缸也买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贴了对联ORZ趁基友有时间讨论了下一篇文文的设定,忽然想尝试未来冒险文,虽然知道自己更文如龟速,却依然被自己的脑洞吸引,但又不敢同时开很多坑,这样给人的感觉不太可靠。即使是冷坑,也必须填完呐(不断告诫自己),坑的质量如何不重要,没了坑品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我为自己代盐~\(≧▽≦)/~   有好些坑非常喜欢,可惜那些作者不填了,泪   比如《狐媚天下》《女权天下》《倾臣》。。。。蹲坑好痛苦   ☆、番外 除夕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番外除夕   那时燕已统一了九州大地上的各个大小诸国,在秦澈的提议下,桑雪麒顺利登基,成为九州大地上的第一位皇帝,称燕始皇,秦澈官拜百官之首,封丞相。   秦澈提出了许多富有建设性的谏言,例如在全国各地兴建学堂,六岁的小孩都得送入学堂念书,教书先生每月可得到朝廷发放的俸禄,教学所用的教材由丞相秦澈跟他手下的门客编撰,最后呈给桑雪麒和其他几位学士审阅定稿;还有在全国各地兴修水利,大力种植农作物,确保灾荒之年不会有百姓被饿死;增设科举制度,为朝廷选拔优秀学子入朝为官,废除举荐制度等等。   秦丞相提出的各种举措让百废待兴的大燕朝显露了勃勃生机,同时也让上至朝堂下至地方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桑雪麒每天上朝都要面对官员们哀怨的模样,真恨不得把秦澈发配到南蛮之地开荒,想是这么想,桑雪麒还是不敢这么做,他担心明兰一个不满意哪天就把他也送去南蛮,这个始皇帝也不用做了。   好在秦澈虽招了大部分人的不满,但每年年末临淅的官员都会收到秦澈赠送的各种礼物,前年秦澈给他们各送了一张床垫=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那张四方的大垫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很多元老级别的官员对此嗤之以鼻,心里诽腹秦澈手里那么有钱,却那么小气。后来有官员跟秦澈请教床垫的用处,秦澈让那位官员躺上去试试,桑雪麒没出声,那名官员就躺在了那张床垫上。床垫受力陷下去一部分,官员随意翻身,觉得跟他家的床很不同,软乎乎的,睡在上面格外舒服。   秦澈又让官员站上面跳两下,看到官员被床垫弹起来,很多人都露出了惊吓的表情。待官员体验完后,秦澈问:“感觉如何?这种床垫比我们平日睡的床要舒适,柔软,各位不妨各领一床回去试试。”   那名官员跃跃欲试:“我先领!刚才我在上面睡,确实如秦大人所说的那样,既然是秦大人的好意,我就不客气了。”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那些官员也都去领了床垫,第二天再上朝,很多官员都迟到了,桑雪麒问其原因,原来是床垫睡得太舒服了,他们就忘了时辰。   燕朝丞相的床垫就这样在朝中官员家中大热,据说主要原因是那些床垫受到了官员夫人们的喜爱,很多官员私底下又问秦澈买了几床,除了孝敬他们爹娘,还有偷偷给小妾置办的,总之那一段时间床垫热席卷了整个临淅,秦澈又大赚了一笔。   去年秦澈给各位官员送的礼物是一块手表,并教会各位官员如何使用手表看时间,从此官员们每天的上朝时间有了规律,由原来的六点上朝改成了七点半,不用起早贪黑的去上朝了,官员们对秦澈可谓是感激涕零。   所以今年官员们对于秦澈的新年礼物非常期待,就连燕朝的皇帝都忍不住问秦澈今年有什么新花样,秦澈只说礼物已经派人送到各位家中了,于是那天大家早早下朝,刚回到家里就被夫人拉进了房里,至于那件礼物到底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而秦澈下朝回到丞相府,明兰就迎了上来,笑容可掬:“谢征垣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说今年除夕夜有别的节目,让咱们一块儿过去。”   “你提议送的礼物确定没问题吗?”和明兰成亲两年,明兰在那方面仍会羞涩不已,但秦澈万万没想到明兰居然会建议送情趣内衣给官员们,而明兰的理由是增加大燕官员家庭的和睦度。   明兰略带娇羞道:“明天你不就能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了嘛。”   斓澜后脚进来声音高亢:“明兰,还没准备好吗?”她可好久没去那边了,对谢家的掌勺师傅做的甜点甚是想念,每年除夕谢征垣都会邀请他们过去,如今已经形成约定俗成的日子,除夕反而变成了斓澜最盼望的日子。   明兰马上道:“快了,马上。”她朝院子里唤了一声明老爹,“阿爹,你快出来,咱们要走了。”   “大哥呢?”明兰问秦澈,还好斓澜没听到,否则她指不定要被斓澜怎么打趣呢。   “应该差不多来了,再等等。”   明老爹出来了,四人一块儿等秦萧逸,没想到还等来了桑雪麒。众人纷纷给桑雪麒行礼,身穿便服的桑雪麒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   “皇上,您这是?”明兰问。   “朕听说你们要去过除夕,不知朕能否跟你们同去?”   众人面面相觑。   除夕夜,L市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气,谢征垣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安排,亲自在家布置除夕夜的节目。杰森看他在谢宅里转来转去,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原本充满着古典欧洲风格的谢宅,愣是被他布置得…红彤彤的喜气洋洋,俗得不能再俗,杰森摸了摸额头的汗,看看时间,谢家之主谢昔渊快回来了,要是被谢昔渊看到谢宅变成这样…那画面想想也是醉了。   “谢少,您您先忙,我就就先回去了,祝您除夕夜过得愉快!”杰森欲溜之大吉。   谢征垣拉着杰森的衣领,“今晚留下来一块儿过,我有重要节目呢,你怎能错过。”   于是杰森忐忑的协助谢征垣布置谢宅,当谢昔渊回来时,杰森分明看到谢昔渊的太阳穴青筋直跳。   谢昔渊:我推掉了股东大会,你就叫我回来看这个?   谢征垣讨好的对自己大哥道:“哥,怎么样?很有年味吧?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布置呢。”语气里充满得意。   谢昔渊看着自己心爱的古董上大多贴上了一个大红的福字,强忍住把谢征垣丢出去的冲动,笑道:“的确年味十足。”   谢征垣得到一家之主的赞扬,继续瞎忙活去了,这时明兰他们也来了,按照这边世界的礼节给谢昔渊说了吉祥话之后,明兰把新加入的桑雪麒介绍给谢昔渊。   桑谢二人身上都充满王者风范,二人相见,气势均不甘示弱,最后他们还是相互微笑示意点头。谢征垣听到明兰他们来之后,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你们都来啦,大家都去洗手吧,今天的特别节目就是一块儿准备年夜饭,看春晚!”   众人:……   谢征垣赶紧说:“好吧好吧,吃的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一块包几个饺子总可以吧?”   谢昔渊先点头,于是大家纷纷去厨房包饺子。桑雪麒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对厨房里的各种厨具还是会感到新奇,明老爹想起第一次来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就感叹不已,跟着女儿去朋友家吃年夜饭,对他老人家来说也是另一种体验吧。   斓澜跟明兰和认真的包饺子,结果脸上粘了很多面粉,明兰故意帮她擦,却越擦越多,众人都偷笑,最后秦澈对秦萧逸说:“大哥,你带斓澜出去洗洗脸吧,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们来就好了。”   明兰得逞的看着斓澜和秦萧逸出去了,他们很快把饺子包好了,谢征垣请他们到餐厅,一大桌丰盛的晚餐被摆在圆桌上,等斓澜和秦萧逸回来后,大家纷纷落座。   一顿年夜饭吃得宾主尽欢,谢征垣的特别节目还是没路面,明兰问他到底准备了什么,谢征垣才拿出一张光碟,示意那个特别节目在电视里才看得到。   众人保持着好奇心坐在屏幕前,当画面亮起来,出现谢征垣的脸时,众人都拿起了沙发上的枕头扔向了谢征垣:“又是跟你有关的视频,我们已经看了你的影视作品剪辑,你的领奖剪辑,不想再看你的其他剪辑了…”   谢征垣嗷嗷大叫:“杰森,快帮我解释。”   混乱之后,大家继续盯着屏幕看,原来这次是前几次除夕大家在一块儿的视频,谢征垣把一些特别有趣的画面剪了下来,当他们看到明老爹第一次被电视吓得往上面泼酒、谢昔渊被众人围攻涂抹蛋糕、谢征垣喝醉酒发酒疯、秦澈准备玫瑰花和烟花跟明兰求婚、斓澜在喝醉睡着的秦萧逸脸上画乌龟……一幕幕遥远又清晰的浮现在众人脑海中,感动的效果妥妥的。   当长达两个小时的视频结束后,谢征垣说:“怎么样,大家还满意吧,这个可费了我很多心思的,下次你们可看清楚了再动手!”   大家赶紧给谢征垣道歉,继而又道谢,就连面瘫的谢昔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当第二日众位官员神清气爽的来到朝堂时,却不见他们的君王和丞相,他们才发现自己被放鸽子了。      ☆、第二十四章上      谢宅里,谢征垣把斓澜和明兰在超市里买的东西都吐槽了一遍,要不是看到斓澜已经频临要动手打人的地步了,谢征垣才转了话题。   秦澈也跟谢征垣提过开超市一事,超市的运营和盈利模式想必谢征垣会比较清楚,毕竟谢征垣出生在这个世界,即使秦澈学习能力再好,也终究比不过谢征垣脑中所固有的先进知识。   “关于开超市的那件事情,我认为这是可行的,但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你们那边的人的消费能力。大部分是普通百姓,有钱人不会为了柴米油盐发愁,所以超市针对的主要群体还得是普通百姓,那么超市里的货物必然也得是大众而普通的商品。”谢征垣极力简化他想表达的内容,“其实说白了就是很多商品归置到一个地方来卖,共同分享顾客,若是要在你们那边开超市,我觉得可以这样试试。”   谢征垣拿出一份《在古代开超市运转模式计划书》,上面详细的列举了从筹备、开办到成熟各个阶段该如何做,秦澈仔细看了十来分钟,跟谢征垣讨论了一会儿需要修改的地方。   由于谢征垣和秦澈直接否定了出售跟现代有关的物品,明兰和斓澜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也加入到秦、谢二人的讨论当中,约摸一个小时以后,那份计划书已被涂涂改改得面目全非,要不是管家来请他们用餐,四人恐怕还能兴致勃勃的讨论上一会儿呢。   因为逛了大半天的超市,明兰和斓澜食欲大增,几乎顾不上秦澈和谢征垣的对话。   吃过晚饭,秦澈和明兰她们就回去了,秦澈带了一些种植的书籍和一些种子,明兰她们倒是没把去超市买的东西带走,而是直接留给了谢征垣,弄得谢征垣哭笑不得。   秦澈他们从谢征垣那儿回来,就得知秦萧逸的一批松香被退了回来。那是秦萧逸手里目前数量最大的一笔生意,买主也是秦萧逸的老顾客了,松香也是秦萧逸亲自张罗的,他确信问题并不出自松香本身。   仲叔是他们之中最担忧的,秦家遭受的那次遭难,差点就把秦家的基业毁于一旦,起初也是出售的香料有了一些小问题,后来各种问题浮出水面,跟秦家关系好的几家顾主纷纷不再跟秦家买香料,秦家赔偿了该赔偿的,香料的生意一度停滞。   如今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也不能怪仲叔担忧。   幸而那位买家目前也在临淅,秦萧逸只说要斓澜陪同,拒绝了秦澈的好意。   明兰猜测秦萧逸大概是想借斓澜在临淅的名望,所以才叫上斓澜的。   事有轻重缓急,既然秦萧逸有把握能解决这件事情,秦澈也开始了他的超市计划。首先要选址,他和明兰花了三天时间探明了临淅城的主干道繁华地段,最后选定了天香酒楼、锦记绸缎铺和悦来客栈这三个地方作为备选地址,因为这三个地方不位于干道的十字交接口,但来往于此的人流量也比较多,很适合开超市。   仲叔偏向于锦记绸缎铺,认为那儿附近居住着很多豪门大户,而且多半是富家小姐爱出门逛街。   明兰提出了她的看法:“少爷,我倒是觉得天香酒楼比较合适,那儿离坊市很近,寻常百姓也都住在那一片地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打听到天香酒楼的老板娘香娘终于肯跟追求她多年的富商成亲了,而香娘时常光顾美人小筑,要是趁这个时候买下天香楼,他们能占不少好处。   秦澈比较倾向于明兰的意见,谢征垣有一点说得很对,超市面向的只是普通百姓,秦澈可以模仿超市,但超市里的货物却不能由秦澈买来卖,这样亏损的风险会比较大,前期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来积攒顾客,后期则另做打算。   确定了天香楼之后,接下来就是将它买下来的问题,这笔银子是必须要出的,明兰主动表示由她和斓澜去跟天香楼的香娘交涉。   没等斓澜和秦萧逸回来,明兰等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明老爹自打做了美人小筑的账房,看着每天都有近乎上百两的银子进账,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坦了,李芸和夏浅做事稳重有分寸,又是王宫里出来的,来美人小筑的闺阁小姐和贵妇们无一不是容光焕发的付钱离开的。   上次相邦千金南宫娴来闹过一次之后,就没人再敢闹事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还是由南宫娴而起。   南宫娴每隔两天就会来一次美人小筑,除了嫉妒桑雪麒特殊对待那个叫做明兰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认美人小筑里给她们使用的美颜秘方确实效果好,她的皮肤现在即使不傅粉,看上去都光滑细腻了不少。   只是她如何能想到,第五次去美人小筑回来后,她的脸上就开始长红红的斑点,致使她出门都不能以面示人。   李芸和夏浅都是在王宫做过女医官的,王后和王姬以及其他夫人身体有不适,基本上都是由她们诊治的。但南宫娴脸上的红斑点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症状,只是过敏,然三四天了也不见好,南宫娴就责怪美人小筑的秘方有问题,提出了赔偿。   明兰听完事情的经过,把李芸夏浅拉到一边问:“给南宫小姐用的药确定没问题吗?”   李芸说:“南宫小姐来了好几次了,都没问题,我们都是按照斓姑娘给的方子配药粉的,绝无出错之说。”   夏浅说:“我怀疑是南宫小姐自己做了手脚,她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然后栽赃到咱们身上,她口中说只要我们赔一百两银子,若咱们真用银子息事宁人,日后对咱们美人小筑的声誉也不好。到时候南宫小姐还可以跟别人说我们的药方不安全,以后想翻身也难以辩解。”   “二位姐姐比我懂一些,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明兰在年岁上比较小,一直都以姐姐来称呼李、夏二人的。   南宫娴在南宫夫人的陪伴下,坐在花间等明兰来跟她赔罪,她仍戴着面纱,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倒是南宫夫人满脸焦急,徘徊了一会,见明兰迟迟不来,对南宫娴说话的语气不免有几分责备:“这个明兰,不会是去请公子愈了吧,否则怎么还不出来。你看你,非要逞强,要是此事被你父亲知晓,你可别指望我会再偏帮你。”   “娘,您放心好了,只要明兰能在我面前好好的认个错,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您也看到了,我脸上现在都成这样了,若不讨个说法,以后要是留疤了,还怎么嫁人。”   南宫夫人叹一口气,不欲多说什么。南宫娴就是争强好胜,她对桑雪麒早已情根深种,一直以为只有她才配得上桑雪麒。要不是前阵子桑雪麒表现出跟明兰的关系特殊,南宫娴也不会因为嫉妒而闹这么一出了。   就在南宫母女以为明兰不会来时,明兰满脸焦急的闯进了花间,仿佛是不小心似的摔了一跤,直接扑倒了南宫娴,二人的额头结实的撞到了一起。   南宫夫人惊呼一声,去扶南宫娴,南宫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明兰反而表现得比南宫娴还疼,满脸梨花带雨,又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南宫夫人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娴可看不过明兰这样毛躁的模样,她戴好面纱,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不满的说:“明兰,你们的药方把我的脸毁成这样也就罢了,你还来撞我,是嫌害我还不够惨对吗?”   “南宫小姐一定是误会了,”明兰不慌不忙,“此事确实令人闻之悲切,但南宫小姐为什么要将莫须有的事情,推到美人小筑上来呢?”   “你是想推卸责任吗?要不是来了这儿,我的脸也不会变成这样。”南宫娴忿忿不平。   明兰无辜道:“南宫小姐这样说似乎有些不讲道理,其他人来了都没事,为何到了你身上就出问题呢,会不会是你回家往脸上抹了不该抹的东西?”   “你胡说,谁会没事糟蹋自己的脸,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我可以不计较,但这件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个交待。”南宫娴的语气强硬。   明兰一时接不上话,看起来有些理亏,南宫娴好不得意,而在一旁没出声的南宫夫人看着明兰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明兰的脸上也出现了跟斓澜脸上差不多的红斑。   “明姑娘你、你的脸上……”南宫夫人忍不住出声道,刚才明兰进来的时候脸上可还是好好的。   明兰仿佛还没觉察,用手摸了摸脸,不解的问:“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娴直接拿了房间的一面铜镜给明兰,明兰只照了一眼就吓得把铜镜摔到了地上,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到南宫夫人拉着南宫娴的手,她立刻将两人分开,对南宫夫人说:“刚才李芸还跟我说南宫小姐脸上的红斑是可以传染的,让我注意不要碰到她,我还不相信。”明兰一脸懊恼,“我得去把她找来问清楚。”跺跺脚,明兰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南宫夫人和南宫娴面面相觑,南宫娴惊讶过后反而有些得意,倒是南宫夫人好像相信了明兰的话,跟南宫娴保持了一定距离,这一举动让南宫娴有些气恼:“娘,你做什么呢,我脸上的斑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传染。明兰跑了我们应该去把她追回来,谁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南宫娴说完就要出去,南宫夫人忽然感到脸上有点儿痒,她捡起地上的铜镜,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冒出了几颗红色斑点。南宫夫人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愤怒的抓住南宫娴,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够了!”   “娘,你的脸……”南宫娴捂住了嘴,吞下了后半句。   “你到底找的什么医师,为什么连我也会长出斑点?”   “我、我,就是千金医馆的孙医师呀,这些红斑只是用某些药抹在脸上才有的,觉不可能传染,孙医师说两天后会自己消退的。”南宫娴安抚南宫夫人,“娘你可千万别听信明兰的话,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我们这就去找她理论。”   “够了,就算明兰做了手脚,可她并没有碰我,我只碰过你,你要怎么解释?”南宫夫人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痒,想抓又怕留疤,如果当初没有答应让南宫娴故意弄坏脸,来找明兰的茬,说不定她也不必遭受这个无妄之灾,要是她的脸真出什么事,依照丈夫喜新厌旧的性子,肯定不愿多看她一眼。   南宫娴被问得有些着恼:“娘你相信明兰的话却来怀疑我,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那个孙医师,要是我的脸出什么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南宫娴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南宫母女二人刚走出花间,明兰就笑盈盈的出现在庭院中央,她的身后还跟着李芸和夏浅。   “南宫夫人可别着急走,李芸和夏浅也能医好你们脸上的斑点。”   南宫娴和南宫夫人随即明白了过来,她们被明兰摆了一道。   送走南宫娴她们之后,明老爹问:“她们不会再来了吧?”原以为明兰在临淅认识王姬和公子愈,理应不会遭人欺负了,没想到还是会有人来挑事想砸美人小筑的招牌。   明兰笑道:“有生意送上门我们为什么不要?”   李芸和夏浅都相视一笑,南宫娴在燕京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大概也只有明姑娘和斓姑娘不怕她了。   处理完美人小筑的风波,明兰脸上的斑点在擦了李芸调制的药之后很快消褪了。   明兰看了账目上的余钱,还有三千七百五十两,她直接去找天香酒楼的老板娘香娘,开门见山的把想要买下天香酒楼的想法说了出来。   香娘在生意场上混了十余年,就没见过明兰这么沉不住气的,要不是经常去美人小筑保养肌肤,知道明兰直爽的性子,香娘肯定会以为明兰是别有用心呢。   “明姑娘看来是真想买下我的天香酒楼,我都还没放出消息,你就来了。莫非你也想开酒楼了?这样我还不如直接把它转手给你,省得我还得遣散那些伙计,价钱方面自然好说。”   “其实我买下来不是为了开酒楼,是作其他用途的。”   香娘好奇道:“哦?可这个酒楼已经转手三次了,都是用来开酒楼的,若是用做其他方面,我还真想不出能做什么。”   天香酒楼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很宽敞,当初建造它的最初意图就是用来开酒楼的,一楼二楼没有雅间,只有三楼有。   明兰神秘的笑了笑,“香姐姐,这个我先不告诉你,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了。你直接开个价吧。”   香娘用手比了一个数,明兰摇摇头:“再少一点?以后你去美人小筑的花销我给你免一半。”   香娘失笑,“那好吧,以后我逮着空就天天去,只能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明兰自觉的拿来笔墨纸砚,“先立一个字据,我先付一千两订金给你。”   香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有你这样急着送银子的,你是催我快些把酒楼给你吗?”   明兰按了手印,把字据交给香娘:“如果能快一点得到天香酒楼,我当然是高兴。”   香娘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字据,那一千两就得她自己到美人小筑去取了。   明兰离开了天香酒楼,紧接着来到了临淅最富盛名的烟花巷,这里一共有二十三家清楼,其中这里大部分的女闾都是美人小筑的顾客。由于这一行的特殊,她们的皮肤衰老得都比较快,但自从她们定期去美人小筑做肌肤保养之后,她们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对美人小筑的美颜秘方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所以当明兰的身影一出现在烟花巷里,原本大门紧闭还没开始接待客人的清楼霎时热闹了起来,很多女闾都探出身来一声叠一声的唤着“明姑娘~”,更有甚者还有女闾直接下来把明兰拉了进去。   “明姑娘,你怎么有空来咱们烟花巷呀,是不是来看你的情郎在不在这里呀~”珍馐馆的头牌说罢掩嘴痴痴的笑,惹得一干女闾跟着起哄。   明兰的确是第一次来,但她的目的可不是这个,被众人如此调戏,饶是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红了脸。   “哎呀我似乎听说公子愈昨晚去了万花楼,明姑娘不是跟公子交情深厚嘛,该不会是来找公子的吧?”另一个女闾见明兰脸红,故意说道。   明兰急忙摇头:“我真不是来找谁的,各位姐姐还是别打趣我了,我想找李妈妈说一些事情。”   众人略微可惜的把李妈妈唤了出来,李妈妈自然知道明兰,拒绝做王姬的侍读,跟巫女斓姑娘是好友,又得公子愈另眼相待,只怕临淅现今风头正盛姑娘只有明兰了。   但李妈妈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秀雅清澈的十五岁少女就是明兰,她身上的气质很独特,仅仅是看着她的眼睛都会让人怜生出亲近之感。   “久闻明姑娘大名,只是不知道明姑娘有何事?”李妈妈摇着一把银边纸扇。   “想必李妈妈也知道珍馐馆的各位姑娘们经常去美人小筑,你看,若是每位姑娘们每次去都花三两银子,就算每月她们只去十次,也得花上三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明姑娘就直说吧。”李妈妈也去过几次美人小筑,只是她去的时候都没碰到过明兰。   “李妈妈也知道我们的美颜秘方是不对外公开出售的,但我忽然想到,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研究了出来,那也是防不胜防。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将方子卖了,你们可以自己调配秘方,不用每次都去美人小筑了,李妈妈觉得如何?”   明兰这个提议不得不说实在令人心动,若是花高价买下方子,以后也能省下一大笔胭脂水粉的支出,又能让姑娘们个个美貌如花,招揽更多顾客。   李妈妈兴奋地问明兰打算怎么卖方子,明兰粲然一笑,满室生辉:“五千两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  = =卡文加上过年偷懒,加上恶补小说电视剧找灵感,在没灵感的时候跑去写新坑设定等一系列断更好几天的行为,节操什么的就不说了>_<所以这章略粗长   ☆、第二十四章下      李妈妈谄媚的笑道:“明姑娘的价钱会不会太高了?只是一个美容的秘方,你说我花那么多价钱买下它,那我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赚回这五千两黄金呐。”五千两黄金就是四万两银子,用这么多银子来换,实在划不来。   明兰早料到李妈妈的这层顾虑,要不是缺钱,她也用不着卖方子。   “李妈妈,我知道你跟这儿的很多妈妈关系都不错,不如你们一块儿买下来岂不是更划算?”   李妈妈那双细小的眼睛倏地一亮,她忙起身道:“明姑娘的主意甚好,既然如此,明姑娘不妨在这儿坐一坐,喝喝茶,我去去就回来。”   招呼珍馐馆的头牌和其他几位女闾来陪明兰后,李妈妈风风火火的去找其他清楼的主事妈妈了,把方子买下来对她们来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因此李妈妈没有多费什么口舌便说服了烟花巷的二十一位主事妈妈,只剩下万花楼是大门紧闭,李妈妈没有多想就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开门的女闾看到李妈妈忙把她拉了进去,低声问:“李妈妈可是有急事?今儿我们这儿有贵客来,轻易不许其他恩客入内,若是事情不急,还请明儿再来罢。”   李妈妈道:“我知道,公子愈在你们这儿,我呢是来找万娘的,她不会在陪客人吧?”   女闾松了一口气:“万妈妈在房间里呢。”说罢就带着李妈妈去找万妈妈了。   在李妈妈出去之后,明兰被珍馐阁的女闾们围得水泄不通,她们都在打量明兰那如刚煮熟的鸡蛋般嫩滑的肌肤,纷纷请教明兰是如何保持这么好的皮肤的,这个问题还没答上来,下一个问题紧接而来,问得明兰只能沉默不语,坐在一旁看她们七嘴八舌的谈论。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最后她们又绕回明兰和桑雪麒身上,她们对明兰和桑雪麒的关系实在好奇,可无论怎么问,明兰都坚持她跟桑雪麒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明姑娘真的对公子不动心?”   明兰哀求道:“各位姐姐就别问这些了,我跟公子愈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女闾们都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昨晚公子就去万花楼了,今天看到你来,我们还以为你是来找公子的呢。”   明兰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像桑雪麒这样孤傲高洁的男子也会来清楼吗?她实在想象不出桑雪麒和那些妖娆美丽的女闾共处一室的样子。   “对呀对呀,这好像还是公子第一次来清楼呢,那些在万花楼的姑娘们的尾巴大概都能翘上天了吧。”   “唉,要是我也是万花楼的就好了,我还没近距离瞧过公子呢。”   ……   女闾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桑雪麒,很快把明兰抛在一边,明兰也乐得清静,等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才把李妈妈等回来。   李妈妈的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儿,烟花巷的二十二家主事妈妈都答应要买下明兰手中的美颜秘方,这样一均摊下来,便一点儿都不觉得贵了。   由于天色已晚,明兰便跟李妈妈约好明日再详谈。李妈妈亲自送明兰出去,这时一只只灯笼被点亮,清楼的迎客时间已至。   明兰跟李妈妈告别,在女闾们揽客的娇声中迅速走出了烟花巷,不期然在小巷口被忽然而降的玄衣男子带到了一辆马车里。明兰惊魂未定,看到桑雪麒后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桑雪麒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随意靠在宽敞车厢里的虎皮垫上,他的眼神不似以往那般清明,好像染上了些许微醺之意。   辨别出车厢里的酒气,明兰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两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以前明老爹喜欢喝酒,明兰都会随身带着解酒丸给明老爹服用,以免他喝酒误事,借此偷懒不干活,因此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从小几上倒了一杯茶,明兰把药丸送到桑雪麒面前说道:“桑少主还是先吃了这两粒药丸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喝了不少酒。”   看着莹白如玉的手心里那两粒药丸,桑雪麒摇摇头,他似乎真的喝多了,也没接着问方才的问题,而是直接把头歪一边闭上了眼睛。   明兰叹了一口气,她掀开帘子,问正在驾车的车夫:“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的别苑。”车夫一板一眼的回道。   对于桑雪麒手里数不清的别苑,明兰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她放下车帘,给桑雪麒盖上他的薄披风,就坐到了另一个角落。   此刻夜色已完全降临了,车厢里一片昏暗,明兰略微打开了一点车窗,街道上晕黄的光透了几缕进来。看着睡得沉沉的桑雪麒,明兰的眼皮止不住的变沉。   从南宫娴到香娘最后是李妈妈,一天内跑了三个地方身上的疲倦在此刻席卷全身,明兰双手抱膝埋头睡了过去。桑雪麒其实并没有熟睡,他只是一下子喝了很多烈性的酒,脑袋有些晕眩而已。当马车停下来,他便看到明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埋着头,对他全无防备,而他身上的披风显然是明兰替他盖好的。   如果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入得了桑雪麒的眼,明兰就是一个例外。若说看不懂她想要什么,她可以清楚的说她想要银子,可她又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银子。她在乎的东西很少,能让她在乎的东西更少。正因为看不透,所以会格外留意。   车窗外的影卫打断了桑雪麒的思绪:“少主,到了。”   桑雪麒轻声说:“知道了,留两个人下来即可。”   明兰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车厢里还是一片昏暗,她的手脚都有些酸麻,迷迷糊糊想了好久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她看向桑雪麒待着的地方,只见桑雪麒正安静的坐着。   “桑少主……”明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从外面的静谧情况来推测,现在应该不早了。   桑雪麒的腿亦是坐得有些麻了,他没想到明兰会睡那么久。   下马车后明兰才发现桑雪麒的别苑处于僻静的一角,难怪周围很安静。   因为两人都没吃晚饭,桑雪麒便留明兰下来吃饭,出乎明兰意料的是,对住处十分讲究的桑雪麒,他的别苑里居然没有厨子。   他只是让侍女花依到外面买了两份阳春面,一份给明兰一份自己吃。明兰这才想起那次的云州之行,桑雪麒在华佗那儿也是不讲究吃食的,华佗吃什么他也吃什么,没有一点儿抱怨。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吧,明兰安慰自己,桑雪麒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吃面的过程中,二人没说一句话,明兰只能把诸多好奇压了下来,比如桑雪麒为什么要把她带到马车上,原来的问题为什么又不问了。   虽然把明兰留下来吃了一碗面,但桑雪麒很快就让车夫送明兰回温泉别庄,看起来他还有事情要忙的样子。   一回到别庄,明老爹就劈头盖脸的对明兰说教起来:“你到底跑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也不说一声,知不知道会急死人的!”   “阿爹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我这不是手里有些事情嘛,下次一定不这样了,我保证。”   斓澜也难得的责备明兰:“你知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被南宫娴怎么样了,去天香酒楼也没找到你,我还特意去了一趟相邦府呢,结果平白遭了南宫娴的白眼……”   明兰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态度诚恳的道歉,好说歹说,才把明老爹和斓澜哄回屋子里。   “少爷去哪儿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吗?”   “我们也不知道,我跟秦萧逸回来的时候别庄只有你阿爹,我们还以为你跟秦澈仲叔在一块儿呢,然后我们就去找你了。在香娘那儿才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秦萧逸去找秦澈了,我跟你阿爹就去了相邦府。”   “我的确去了香娘那儿,把天香酒楼买了下来。”   “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美人小筑的账务斓澜是心知肚明的,这些银子还不够买下天香酒楼,再说虽然他们打算开超市,选址一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明兰怎么就冒险把地方买好了。   “我把咱们的秘方卖给了烟花巷的各位妈妈。”   明老爹和斓澜险些气得闭气过去,买下酒楼也就算了,但把方子卖了,以后她们可得少赚一大笔的呀!   “放心好啦,我当然没那么傻啦,虽然卖了方子,但你们没发现吗,方子里有两味药是这儿买不到的,咱们还可以卖美人草和金线莲呢。”   斓澜和明老爹恍然大悟,还好明兰不傻,继而又关心起卖出的价钱。   “五千金?!”斓澜和明老爹第一次对明兰刮目相看,也亏得那位李妈妈没把明兰撵出去,这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本事,估计也只有明兰能做得这么得心应手了。   明老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斓澜把明兰拉到一边,问香娘开的价,得到答案后,斓澜用力拍了拍明兰的肩膀,这果决的作风,实在不像是明兰能做得出的。   为了不让斓澜他们问个没完,明兰反问:“斓澜你和大少爷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提到松香那件事情,斓澜有些忿忿不平:“那批松香被人做了手脚,不知谁指使的,在运送松香的过程的,那批松香被人用火烤过,很多都融化了。但查不出幕后主使,秦萧逸就答应将受损的那批换掉,买家才没有继续追究的。”   还有一点斓澜没有说,那个买家看到斓澜跟着秦萧逸一块儿来的时候,强硬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直接表示受损的那些松香无需赔偿了,要不是秦萧逸坚持,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很快解决的。   就在明兰打算也出去找秦澈时,秦澈三人回来了,原来秦澈和仲叔是去临淅城外跟那些农户商量租地的事情去了,眼看着快到三月了,若不早些将土地租下来,等农户们开始春耕播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   尽管如此,即使秦澈肯出高价,很多农户还是不愿意把土地租给秦澈,毕竟田地是农户的根本,农户只能依靠那几亩田地吃饭,没有田地会令他们不踏实。幸而临淅王城周围的田地还有一部分是富农的,他们不单靠种田为生,手里还有别的资产,因此秦澈就从他们手中共租下了十顷田地,共计一千亩。   这一奔走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今天发生了太多令人难以消化的事情,加之天色已晚,大家都纷纷回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也不迟。   确定斓澜睡着以后,明兰才蹑手蹑脚的摸黑出了房间,秦澈已按约定等在门外了,当他们穿梭到谢征垣的房间时,谢征垣还在浴室洗澡,他今天到剧组拍了一天的戏,差点就累趴下了。   听到有人叫他,他以为是杰森,于是半打开浴室的门,探头出去,又很快关上门,两分钟后谢征垣下半身裹着浴袍出来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   “二位祖宗,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出入我的房间,大半夜好吓人的好吗?”   “有一件要紧的事须得麻烦谢兄。”   明兰躲在秦澈身后,不敢看谢征垣赤着上半身的样子,她要是知道谢征垣在沐浴,肯定不会选择现在跑来。   谢征垣有心想逗逗明兰,奈何秦澈一脸的正经,他只好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好事,说吧。”   等明兰和秦澈从谢征垣那儿回来,天差不多亮了。   秦澈没有问明兰为什么要以一人之力把天香酒楼买下来,明兰也没有问秦澈为什么要租下那么多田地,他们像是有默契一般选择不去问,而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大早,众人在斓澜的惊呼声中醒来,大家都跑到厨房,看到了令斓澜惊呼的来源。   整个厨房都被一个个紫色红色的果子堆满了,有圆的也有像萝卜一样的,但就是不知道这些果子是什么。   明老爹欲拿一个来尝尝,被仲叔制止:“明老哥,你可别乱来,这东西不能乱吃。”   “你说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怎么凭空多出这么多来?”明老爹一说完就想到了明兰,“明兰哪儿去了,秦少爷也不在。”   仲叔道:“我好像瞧见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明兰还在睡呢,我去叫她过来。”   明兰昨晚为了搬运这些土豆和番薯,费了不少力气,因此被斓澜带到厨房的时候眼睛有点儿红。   “这是土豆,这是番薯,少爷买来的,打算今天种到地里。”   “在这儿呢,大家快跟我来。”   明兰一说完,就有一群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蜂拥而至,约摸有四十多人,明老爹等人都惊呆了,全然不知道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为首的一个黝黑壮汉一眼看出明兰就是秦澈形容的姑娘,抱拳对明兰道:“这位是明姑娘吧?秦少爷让我们来搬种子。”   明兰打起精神,说道:“这些都是,那边有袋子装。”   黝黑的壮汉指挥其他人把这些萝卜似的种子一袋袋的装了进去,并搬了出去,明老爹等人都只能站在一旁瞪着眼。   秦澈一大早出门就是去找农户们翻地了,王城外的农户们几乎都拿起了锄头,牵着家里的牛跟着秦澈来到了他租的田地里,加上秦澈从城内请了一部分伙计,六百多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把那十顷田地翻好了。   明兰、斓澜、明老爹和仲叔买了一千两百多个包子送到田间地头给那些农户当午饭吃,吃饱后,他们在秦澈的指导下将土豆和番薯的种子埋进土里,浇水、施肥。   直到暮色降临,众人才把十顷田地都种上了土豆和番薯。   仲叔得了秦澈的嘱咐,给劳作的人每人都发了三百文钱,那些农户诧异于秦澈的大方,纷纷跟秦澈道谢。   秦澈留下了其中十名种植经验丰富的农户,将其请到了温泉别庄,打算把那十顷田地交给他们打理。   在秦澈和其他十名农户商议事情的时候,明兰被明老爹和仲叔团团围住,询问关于土豆和番薯的事情。   明兰只知道土豆和番薯是高产农作物,这些种子是托谢征垣买来的,秦澈打算用从农业基地学到的知识来试种,至于最终的目的,秦澈没说,明兰也没问。   秦澈和农户们商议结束时,已是月满星稀。   秦萧逸坐到他面前,这些时日看着秦澈的所作所为,秦萧逸不太明白秦澈究竟想做什么。   “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先看看这个。”秦澈将一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纸张放到了秦萧逸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旺德福超市      秦澈给秦萧逸看的是一份城镇规划,里面包含了道路改造,人口普查登记,公交马车的设置以及危房改造等等一系列举措,很多词汇秦萧逸有些看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大概了解了秦澈所要做的事情。   “你写的这些,远非你一人的财力物力所能达到,也不该是你眼下的身份所能去做的。”说实在的,秦萧逸完全没想到秦澈会想得这么全面这么远,这些举措无一不是造福百姓的,恐怕即便是三国的君主,都未必能够想出这么完善而又详尽的兴国策略了。   秦澈收好那叠厚厚的城镇规划,说道:“大哥所说正是我所想的,这些只是暂时的想法,眼下时机还没成熟,这份东西自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秦澈没把前提说出来,这一项项的工程,若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遇上灾荒之年,势必会影响进度,只有先解决了温饱问题,才能有更多精力和时间去进行别的。   秦萧逸则以为秦澈已有做门客的觉悟,至少拿着这份规划去见信凌君,他一定能得到信凌君的青睐,所以秦萧逸甚是欣慰。   至于那些公交马车、义务教育等新鲜的词汇,秦萧逸都将它们归结为是秦澈从计然圣人和书中悟出来的,他一直相信秦澈是优秀的。   “那么你租的那十顷田地……?”   “不瞒大哥,我想试一下它们的亩产。据我所知,临淅周边的农田,在土地肥脊平均的情况下,每亩可产三石粮食。土豆和番薯是高产粮食,如果它们的产出比普通粮食的多,那么不出一年,那些规划就可以着逐一实施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一年里三国之间不能发生战争,一旦战乱,就会有诸多不可预测的因素出现,秦澈必须为此做点儿什么。   秦萧逸对那些忽然出现的土豆和番薯还是心存疑惑的,可追问太多不是他的原则,只要秦澈有他的打算,秦萧逸也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烟花巷的那五千金已交到了明兰手中,尽管李妈妈有些不满明兰没有说清楚美人草和金线莲是在药店买不到的,但是由于李妈妈把买秘方的银子又分摊到了珍馐馆每一位女闾身上,致使她最后也只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而已,所以当明兰将每株美人草和金线莲以五百文出售时,李妈妈也就没有再计较了。   明兰之所以不担心李妈妈她们会泄露秘方给别人,还是因为金线莲和美人草的缘故,没有这两种药草,那个秘方也就完全起不到养颜的功效了。   有了五千金,明兰跟斓澜按照谢征垣的计划书开始为货源而奔走,还有十来天,香娘就会把天香酒楼交给她们处置,她们还需要找几名工匠做货架以及超市的装修、一些伙计、一个账房先生等。美人小筑有明老爹、李芸和夏浅打理着,暂时无须操心。   明斓二人找到了临淅手艺和口碑都不错的一位老工匠,把她们的需求跟老工匠解释了一番。最后又拿出谢征垣准备好的货架设计图,双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沟通好,但具体的尺寸还得等天香酒楼完全交到明兰手中才能确定。   账房先生采用了香娘推举的天香酒楼的账房,最重要的货源可费了明兰和斓澜不少功夫,谢征垣的建议是让超市跟一些商铺合作,整合某些货源,达到共享顾客的效果。   天香楼一共三层,可以按货物品次的高低来摆放,一楼分成两部分,主要以日常生活用品为,例如碗筷、刷牙子、毛巾、扫帚、梳子、针线等等,另一部分则摆放四时玩意,诸如促织笼、细扇、香袋、元子槌拍等,可以供年轻男女赏玩的东西,二楼主要是摆放各种工具和各种干货,工具则有剪刀、铁锹、锄头、菜刀、木桶、木盆等等,干货有除了水分的木耳、紫菜、香菇、红枣、桂皮、辣椒、花椒、大茴香、小茴香、胡椒、枸杞、桂圆、花生、陈皮、葡萄干等,种类几乎囊括了整个临淅百姓包括王宫贵族厨房喜欢食用的调料。三楼比较特殊,在明兰和斓澜反复斟酌之下,三楼专门卖各种合香,首饰,物美价廉的布匹。   当秦萧逸看过明兰和斓澜列出的货物清单时,就连一向挑剔的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家大而杂的杂货铺物品齐全得令人发指。   唯一让人嗤之以鼻的是,明兰她们计划用美人小筑的美颜秘方来吸引顾客,试图博得开门红,这种“花费达到一百文的顾客就能获得一次免费美容的机会”的手段,秦萧逸实在不太认同。但由于秦家是三国之中最大的香料商,所以超市三楼的合香就直接可以从秦萧逸手中拿货。   明兰二人又花了好几天跟那些商铺的掌柜谈妥了合作的细节,当然她们在挑合作商铺时主要选择那些生意清淡的商铺,至于卖出的商品提成则要根据不同商品来决定。这是谢征垣给出的前期模式,先把市场打开,等客源稳定了再批发进货,让临淅的百姓养成去超市购物的习惯。   好在临淅是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假设这家超市成功了,还可以在全国各地开连锁超市。对此明兰和斓澜也很是期待,眼下她们把超市的主要消费群体集中在中低阶层百姓身上,以后再看情况开一家面向高阶层贵族官员的超市好了。   打定注意,明兰二人每天都充满干劲,等香娘彻底把天香酒楼交给她们之后,老工匠和他的几个徒弟都来到天香酒楼开始了装潢的工作,除了必要的刷漆翻新之外,在一些较暗的角落,明兰让工匠们做了几个灯台用来摆灯照明,而一些显眼的角落则放置几束鲜花来养眼,柜台在进门的左右两边都设置了,充当收银台的角色。物品的价牌由或方或圆或星形的小木牌充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桑子虞是从桑雪麒那儿知道明兰买下了天香酒楼的事情的,但连桑雪麒都不清楚明兰究竟想把酒楼用来做什么。所以桑子虞在某日去了一趟信凌君府之后,就命令车夫转道去了原来的天香酒楼。   大概是故意为了制造神秘的效果,酒楼大门垂了一张竹帘,里面不断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很是热闹。   跟随桑子虞出来的侍卫原本想进去通传的,被桑子虞制止了。她刚欲掀开竹帘,竹帘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了,来人还急匆匆地差点没撞到桑子虞。   “王姬?!你怎么来了?!”明兰看清来人后惊呼。   今日桑子虞身着一袭牡丹花罗烟裙,脸上略施粉黛,未佩戴任何饰品,整个人看起来简约素雅,跟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并无两样。   桑子虞轻轻地摇头,明兰当即反应过来,便将她请到了已装修好的三楼说话,斓澜也放下手里的活跟了上来。   三楼的格局没怎么变动,三人在其中一个隔间坐下后,桑子虞环顾一周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打算用酒楼来做什么,因此就顺道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们手头上的事情吧?”   明兰说:“王姬说笑了,我们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工匠们做活儿,倒是王姬的驾临让我们受宠若惊。”   “那么这酒楼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斓澜道:“直白一点说就是用来做杂货铺的,但又跟普通的杂货铺不尽相同。我们管它叫做超市……”   听了斓澜对超市的大致解释,桑子虞对这家超市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的,这样大而全的店铺,别说在燕国了,就是在整个九州大地也找不出第二家。   桑子虞愈发觉得桑雪麒说的没错,明兰是不适合留在王宫的,她跟寻常女子不同,脑袋里永远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敢做敢想。要不是看到明兰曾经为了那个叫做秦澈的少年而面色憔悴,桑子虞倒是觉得明兰是很适合桑雪麒的。   桑子虞并未在超市逗留太久,最近安厘王身体不适,兼之在王位继承人选的问题上,群臣争论不休,有的主张将王位传给桑雪麒,有的则主张由桑子虞和楚国不受宠的四王子联姻,令其二人共同执掌朝政,致使安厘王无法安心休养。   所以桑子虞才不得不出宫找信凌君商议此事。   桑子虞刚回到王宫,她的侍读月裳便急忙迎了上来:“王姬,王后请您过去一叙。”   燕王后上次在美人小筑做了一次美容后,就得到了明兰赠送的养颜秘方,虽不天天养颜,但她现在的肌肤也跟二八少女的细腻光滑并无两样,是以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尽管如此,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沧桑却出卖了她的年龄。   桑子虞屏退众人,坐在燕王后面前,说道:“母亲,您就不要过度忧伤了。”安厘王宠爱王后是众所周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厘王顶住了群臣的压力,坚持不再纳美人以充后宫,为燕王室开枝散叶,仅凭这一点便可看出安厘王对王后的感情有多深厚,是以安厘王这一病,对王后的打击可想而知。   “虞儿,”王后拉着桑子虞的手,眼里依稀透出几分希冀,“你去把巫女斓澜请过来,让她给你父王寻几味灵丹妙药来治好他的病……”   “母亲!父王病了,您也糊涂了吗?”王后不是第一次提这件事情了,所以桑子虞的语气软不下来,“斓澜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到底不是神仙。您也知道叔父能被救回来,所延长的寿命不过五年,还是用愈兄的寿命填补的……”   桑子虞说的这件事,只有五个人知道,即便是当事人信凌君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天道有轮回,所谓的起死回生不过是借他人的寿命罢了。   “我愿意把寿命分给你父王,只求他多活几年,没有他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王后哀叹道。   “父王不会答应的,母亲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我去找叔父了,让他想办法说服群臣,拥立愈兄为王位继承人。父王也是这个意思,愈兄才华横溢,一定能给大燕一个繁华盛世的。”   “要是我能给你父王生下一个男孩儿就好了。”王后神色黯然,当初若不是在生了桑子虞之后,被御医诊断无法再生育,她也就不用让安厘王为她操了那么多的心了。   桑子虞知道王后的心结一时难以解开,只好点了安息香,让宫女服侍王后好好睡一觉。   又过得几日,超市一切准备就绪,经众人商讨之后,超市取名为旺德福,在大伙为秦澈和斓澜占卜出的两个黄道吉日里争执不休中,明老爹提出了抓阄的建议,最后旺德福超市在一个阳光明媚,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开张了。   那一天福水街的百姓们像往常一样或打开店铺做生意,或上街买菜,或四处逛逛,而原来的天香酒楼挂上了另一块牌匾,上面盖着红色绸布,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看着可喜庆了。路过的行人都会停下来看两眼,一则是好奇酒楼会被用来做什么买卖,二则还是因为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芳香从酒楼里飘了出来,说不出的好闻。   就在福水街的百姓对其议论纷纷时,酒楼的大门打开了,先是出来八名身着深蓝色衣衫的伙计,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沓白纸,白纸上有黑字,就是不清楚上面写着什么。   站在中间的那名高个子伙计用明兰昨晚给的台词热情的对看热闹的行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是我们旺、德、福超市的开张之日。在此,东家为了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厚爱,旺、德、福超市开业期间举办优惠大酬宾活动,”说到这里,那位伙计拿起一张白纸高高举起展示在众人面前,“凡凭此优、惠、券到旺、德、福超市的顾客,所有商品都将享受七折优惠……”   这时一位老大娘打断了伙计的话:“小伙子,啥是七折优惠呀?”   伙计一愣,回忆了一会儿明兰教他的话,马上答道:“大娘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我们超市的一把梳子十文钱,您拿着这张纸来买梳子,我们就只收您七文钱,假如您买两把梳子,我们就只收您十四文钱。”   老大娘身边的人都哦了一声,伙计见机马上说道:“当然了,假如只凭这张优、惠、券,只能享受一次优惠哦。但是,如果各位父老乡亲在我们超市办理贵宾卡,就能够每次都享有八八折优惠,正所谓积少成多,大家不能小看了这张贵宾卡,当你们花费的银子达到一两时,就能获得由齐国香料巨贾秦家家主秦萧逸少爷亲自调配的一款合香,大家请看三楼!”   众人纷纷抬头,秦萧逸被斓澜推到了窗户边。“快微笑招手。”斓澜低声道。   秦萧逸:……   燕国百姓尚香虽不及齐国普遍,但大多数人家在日常生活里还是离不开香,所以对于垄断香料生意的秦家,以及代表秦家的秦萧逸,在场的百姓都是听过的。秦萧逸只露了一面,却对楼下的百姓造成了“惊鸿一瞥”的视觉效果,如果说桑雪麒是遥不可及的王族子弟,那么秦萧逸就是很多闺阁少女梦中的情郎。   有见过秦萧逸的忍不住说道:“真的是秦大少爷!我上次在云州见过他,没想到他来临淅了!”   “秦大少爷长得真不错哎!”   “是啊!跟我家闺女真般配!”   “胡说什么,我家闺女才配得上秦大少爷!”   ……   众人议论纷纷,场面差点因为秦萧逸的出现而失控,还好伙计的嗓门够大,他急忙把剩下的话迅速说完:“同时,凡是在旺德福超市花费了一百文的顾客,将免费获得一次美人小筑的美容机会,各位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成为旺、德、福超市贵宾,是您今生不会后悔的选择。旺德福超市,您值得拥有!”   伙计的话刚说完,就跟其余七名伙计一起发放优惠券券,看热闹的百姓蜂拥而上,很快就把伙计手里的优惠券一抢而光。   在楼上的斓澜和明兰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拿着两卷谢征垣给的鞭炮来到了超市门口,两名伙计立即把鞭炮铺开,东家说这是跟爆竹一样能响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响。   因为美人小筑的缘故,现在临淅绝大部分百姓都认得了明兰和斓澜,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就是旺德福超市的东家,看到她们,很多人都跟她们打了招呼。   伙计把点燃的一支香给明兰,明兰笑盈盈的说道:“麻烦各位站远一点,小心被这鞭炮伤到了。”   众人都后退了几步,皆好奇地上放着的这一条红色的纸带是什么,只见明兰用那支香点燃了红色纸带里露出来的一根线,立时那纸带就开始“噼里啪啦”的火光四射,浓烟四起,大伙心头一跳,捂住了耳朵。想不到这玩意还比爆竹来得起劲,鞭炮声把附近更多的人引来了,就连巡逻的捕快也闻声而来。   了解到这是旺德福超市开张为了喜庆一点而燃放的鞭炮,捕快们这才没说什么。   鞭炮放完以后,以旺德福超市为中心,整条福水街都挤满了人,在伙计的“现在请东家揭牌”声音中,明兰和斓澜拉下了盖着牌匾的红布,旺德福超市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了之前的宣传和鞭炮的效果,众人对旺德福超市的好奇已达到了顶端,当伙计称旺德福超市正式开张时,黑压压的百姓迫不及待的涌入了超市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整齐的货架,整齐的商品摆放,明亮的烛光,别出心裁的价钱木牌,一楼几乎囊括了寻常人家需要用得到的日用品,有人上到二楼,惊喜的发现这里居然有种类齐全的干货和调料,有的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但旺德福超市的价钱却一点儿也不贵。   再看三楼,虽然被分成了四个房间,一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饰品,从齐国、楚国甚至是他们都没见过的其他小国的首饰这里都有,每一件都胜在别致;一间摆放着很多布匹,从粗布麻布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价钱还非常便宜,这让很多大娘欣喜不已;而摆放各种香料的那间,因为秦萧逸的缘故,木板差点被挤烂,斓澜上来维持秩序的时候就知道秦萧逸肯定被围观了。   花了好些力气挤进去,斓澜耳边充斥着“秦大少爷是否娶妻了”“秦大少爷我家闺女知书达理你一定要考虑考虑”“秦大少爷可否告知你的生辰八字”这些关于秦萧逸的声音,而秦萧逸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似乎要发怒了。   斓澜急忙对那些狂热的大娘们说道:“各位,这儿不是谈姻缘的地方,你们要是有私事找秦大少爷,还是另寻地方吧 。”   有的大娘不死心:“斓姑娘,我们好不容易见着秦大少爷一回,不问清楚可不甘心,至少得让我们知道秦大少爷有没有娶妻嘛。”   其他人跟着起哄:“就是呐斓姑娘,总得给我们问问清楚才死心。”   斓澜真想撒一把迷香把这些大娘都迷晕,秦萧逸不就是长得俊了一点吗,至于非他不可吗?   就在场面快失控之际,一直不说话的秦萧逸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不妨告诉诸位,我已有妻室,斓姑娘就是我的夫人。”   隔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人质疑:“这是假的吧,斓姑娘一看就知道是没成过亲的。”   “对呀,对呀,秦大少爷你可别乱说哦,小心斓姑娘的名节被你毁掉。”   “斓姑娘你说句话呀,你跟秦大少爷是怎么回事?”   各种质疑声响起,斓澜懵了,嫁人?她从来没想过要嫁人,秦萧逸在胡说什么,要是真嫁了人,她在世人眼里的巫女形象岂不会没了?   “秦萧逸,你乱说唔唔……”   斓澜的辩解声被秦萧逸用嘴堵住了,那些起哄的大娘哪里看过小夫妻当着她们的面亲吻的,于是各个臊得老脸都红了,既然都亲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娘们逃也似的跑了,隔间里只剩下还在亲吻的两人。   斓澜很快回过神来,推开秦萧逸并赏了他五个鲜红的手印,就落荒而逃。   留下秦萧逸摸着被打的脸颊若有所思。   明兰此时正忙着在收银台跟账房一块记账,排队的顾客很多,两个账房根本忙不过来,看到斓澜,明兰连忙道:“斓澜,你快过来帮忙,我们都忙不过来了!”   看到斓澜的嘴唇有些红肿,明兰问:“你的嘴唇怎么啦?”   秦萧逸的亲吻她的酥麻仿佛还留在唇齿间,斓澜的脸一阵发烫:“没什么没什么,刚才喝水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这几天断更,但没有要坑的意思,没有灵感的时候怎么写都不满意,所以拖到了今天才更   ☆、滴灌技术      “那还是去擦点消肿的药吧。”明兰放下手中的笔就要拉斓澜走。   斓澜摇头:“不用了,我来帮你吧。”   于是明兰和斓澜负责帮顾客办理贵宾卡,其他两名账房就负责收银,这个贵宾卡也是谢征垣计划的一部分,用贵宾卡可以发展一部分稳定的顾客,留住客源。而贵宾卡的设计很精巧,一张方形轻薄的小木卡,用银色作底,正面刻着“旺德福超市贵宾卡”字样,右下角则刻着贵宾卡编号,背面则刻着“凭此卡可享受八八折优惠”字样,简洁明了。   到中午的时候,明兰和斓澜就差不多为八十七位顾客登记并办理了贵宾卡,而货架上的很多东西都少了大半。   趁着中午人少,明兰把给顾客办贵宾卡的任务交给了两位账房,她去三楼看到秦萧逸正在给一位姑娘调香,就轻声下楼了。   “我们还是去买饭回来吧,大少爷还在给顾客调香。”   听到秦萧逸的名字,斓澜有些不自然的哦了一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变得起伏不定。   明兰没注意到那么多,她让一名伙计去春记烧鹅订饭,忙了一个上午,大家也累得够呛,看来谢征垣出的这个注意很不错,至少他们第一天就取得了开门红。   但光是如此,还无法令明兰满足。倘若第一家旺德福超市能够成功,那么她的目标就是要在整个燕国,不,确切的说是整个九州大地开遍旺德福超市分店,所以她必须赚更多更多的钱。   夏日的阳光很耀眼,金色的阳光洒在旺德福超市的匾额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辉。附近街道两旁的店铺多半是卖吃食的,所以这个点,各种熟食的气味飘进旺德福超市,引得明兰等人越发的饥肠辘辘。   负责去订午饭的伙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因为顾客不多,明兰就放心的把超市交给那些伙计和两位账房看着,而她就翻看其中一本账册,发现一楼的日杂用品卖得比二楼的干货和工具多,但最令她惊讶的是,三楼的合香反而是最畅销的。   斓澜也在一旁看着,因此对于这个结果,她也很是意外。   燕赵齐三国之中,属齐国是用香大国,每日熏香已成为齐国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平民百姓用普通的香,贵族阶层用上等香料,甚至还流行斗香。至于像秦萧逸这种香料大商,则更讲究用香。他穿的每一件衣服必须得用顶级的香料仔细熏过,当有贵客临门,还会沐浴熏香一番才出门迎客,收到重要的书信,在开启之前必会净手以香薰手……总之,在跟秦萧逸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明兰他们都认为秦萧逸是一个讲究到有些…变态的人。明兰曾一度怀疑,秦澈跟秦萧逸到底是不是兄弟。毕竟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呀。   尽管如此,香在燕国百姓的生活里,却并非那么重要。然明兰她们实在是低估了秦萧逸的影响力,即使燕国百姓对香不是那么崇尚,但有秦萧逸亲自坐镇,三楼的合香压根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明兰和斓澜相互看了一眼对方,以往对秦萧逸的看法都发生了深刻的改变,秦萧逸原来是……摇钱树啊!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一个想法,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时,伙计把午饭买回来了,明兰拿出其中一份要给秦萧逸送上去,斓澜什么也没说,跟伙计们一块儿把饭菜摆好,二话不说先吃了起来。   明兰来到三楼的隔间,看到秦萧逸独自一人临窗而立,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问题。不得不说,秦萧逸比起秦澈,更有世家公子的气质,如芝兰玉树,贵不可言,仿佛他天生就是那么的尊贵,事实上,他也确实能将燕都那些所谓的世家弟子比下去。   “大少爷。”   虽不忍心破坏这幅养眼的画卷,明兰还是打断了秦萧逸的沉思。   秦萧逸转过身来,问道:“何事?”他的眼神还有些茫然,没有看到明兰手中的食盒,其实,在那声“大少爷”响起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斓澜的身影。   临淅的郊外,没有草木遮挡的田地正被烈日烘烤着,所有栽种在田地里的植物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有些土地,甚至因为多日没有雨水的浇灌,而裂开了几条缝。   自入春下过几场雨之后,时间进入夏季,临淅的天空万里无云,澄碧如洗,除了偶尔下过一些阵雨,临淅的土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雨水滋润过了。   时值正午,田间地头仍能看到一些百姓弓着背,使劲挥着锄头耕作着。他们的汗水浸湿了粗布衫,滴到了泥土里,很快消失不见。   仲叔看着那些百姓劳作的画面,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问身边的秦澈:“少爷,咱们真的要挖池塘蓄水吗?”   秦澈点点头:“今年恐怕会发生旱灾,若不提前做准备,我们的辛苦便会白费。”   “但倘若真有旱灾,光是挖池塘蓄水,又如何能抵抗得了呢。”仲叔这句话不是反问,而是肯定。他尤记得五年前齐国的那场大旱,不知让多少百姓颗粒无收,多少百姓饿死街头,就算燕国今年会出现旱灾,就算没有齐国那次严重,光靠蓄水,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澈不否认仲叔的说法,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水库必然要修建的,水还是得蓄的。为了能够节约灌溉用水,我们不妨试试滴灌。”那是他在农业基地学到的一种灌溉方法,当然,也亲眼看见过那些利用滴灌技术的试验田,不得不说,谢征垣所处的世界,真是……十分的有趣。   “少爷,你说什么灌?”   “滴灌。”秦澈重复了一遍。   仲叔一脸迷茫,秦澈也不想多作解释:“稍后你自然会明白,事不宜迟,挖渠引水之事便劳烦仲叔负责,人越多越好,只要快,工钱高一些也无妨。”   “……是。”   秦澈想到了什么便要去做,仲叔只得跟上:“少爷,那你这是要去?”   “去找一些工匠和一些竹子。”   “竹子?”仲叔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在不想引起太大注意的前提下,秦澈只能想方设法简化滴灌技术,他总不能叫谢征垣帮他买一套滴灌设备吧,这根本不好实践。因此,他只能靠自己来摸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回来更新了= =前段时间因为论文定稿和专业实习的事情以及在人生十字路口迷茫了很久……所以一直没有心情更新   后来拨开了迷雾,这个坑我也没有忘记,因此继续打算写完,因为我有填坑强迫症= =      ☆、西海之滨      按照秦澈租下来的十顷田地来计算,如果利用竹子能够做出简易的滴灌模型,那么这批竹子的数目可不小,同样的,需要的人手也不少。在这方面,秦澈感到仅凭他一人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去了一趟旺德福。   当秦澈来到旺德福时,还没踏进去,就感到里面的氛围有些奇妙。   明兰他们坐在桌前吃着午饭,这原本没什么好奇怪的,明兰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人,所以即使她跟伙计账房们同桌吃饭,秦澈也不会感到奇怪。原因在于,一向讲究细枝末节的秦萧逸,居然也在明兰他们中间。   第一个看到秦澈的还是明兰,即使闭上眼睛,明兰都能分辨出秦澈的脚步声,因此明兰的第一反应就是唤了秦澈一声。   秦澈微微点头,伙计和账房们迅速吃光碗里最后两口饭,又很有默契的迅速消失在一楼。明姑娘和斓姑娘是他们的东家,但秦少爷更得明姑娘敬重,因此是他们东家的东家。主子们有事情相商,他们必然是要避开的。   “少爷,你吃午饭了吗?”   秦澈似乎刚从田间回来,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明兰去一楼的休息室拧了一块棉巾递给秦澈擦汗,又倒了一碗酸梅汤放到秦澈面前。   秦澈擦了擦汗,喝了一口酸梅汤,这才说道:“还没。”   对于明兰跟秦澈的相处模式,斓澜早已见怪不怪,而秦萧逸认为,既然明兰是秦澈手里的人,那么服侍秦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我再去给少爷买一份饭回来……”   “就到隔壁面食摊来一碗阳春面吧。”   明兰立即就出去了,斓澜至始至终都是默默吃着饭菜,等明兰一走,她便放下碗筷,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上了楼。   秦澈觉察出斓澜有些异于平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此时秦萧逸才开口:“找我有什么事情。”   “哥,我需要一些能工巧匠。”秦澈直接道明来意。   没错,尽管秦澈饱览诗书,游历过九州大半山河,聪慧过人,但真要说到人脉,自然不及秦萧逸。   有一点秦澈是非常确定的,秦萧逸跟楚国西海姬家的交情,绝非只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   若要说到西海薛家,九州大地不会有人否认他们在建筑、机械、土木以及手工工艺方面的天赋造诣,世间的能工巧匠,几乎尽数出自西海姬家。据传楚国那座固若金汤王城,就是由两百年前姬家祖先设计监督建造的。   秦澈还知道,即使随便拉一个在姬家洒扫的侍婢,这名侍婢的手艺都不比寻常的工匠弱。而滴灌设施的雏形,秦澈相信,只有姬家能做出来,而且必须是姬家。   “虽然我跟姬老爷子的交情不错,但你也应该知道,姬家的那帮人个个心高气傲,若是寻常的设计,定入不了他们的眼。除非你能拿出不一样的东西。”说起姬家,秦萧逸又想到了姬家的某人,顿时有些郁结。   秦澈也知道秦萧逸想起了某人,大概姬家上下,唯一让秦萧逸不顺心的也只能是那个人了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试试,明天我把图纸画好,就劳烦大哥帮我寄去薛家了。”   明兰适宜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用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模样小心翼翼的,分外可爱。   “少爷,你的面煮好了。”   秦澈笑而不语,开始吃面。明兰则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一名伙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接过那些装着碗筷的食盒,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两个账房继续出来守着收银台,只装作没看见他们东家正心满意足的看着秦澈吃面。   秦萧逸也有点坐不住,直接上了三楼,在上楼的过程中碰巧遇到要下楼的斓澜,两人擦肩而过,斓澜甚至能清楚的闻到秦萧逸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那一瞬,她的心跳加快了两拍。   没多久,秦澈吃完了那碗阳春面,他直接回了温泉别庄,拿出一张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纸,和一支铅笔,开始根据记忆中的知识来画滴灌系统图。   旺德福的这段插曲很快被大家抛之脑后,明兰和斓澜清点了一遍货架,又吩咐了三位伙计去合作店铺那儿把货拉回来填补空缺,做完这些以后,她们去了一趟美人小筑。   今日的顾客比往常任何一天都多,明兰注意到还有好些人都坐在待客室里,等待着做肌肤保养。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妇人,这些妇人像是第一次来美人小筑,相互之间都在议论着美人小筑是否真的能让她们的肌肤白嫩一些。看来旺德福的优惠券开始发挥作用了。   往里走一点,就是风间,李芸恰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明兰,她先是欠身行礼,才说道:“今天来的客人实在是多,我跟夏浅几乎顾不过来。”   明兰并不意外,美人小筑的养颜秘方本就有极好的效果,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有免费的机会,没有人会浪费。   “斓澜,我们要不要考虑再请两名人手?”夏天已经来了,酷暑和炎热将会促使更多的人来美人小筑,经过今天的秦萧逸事件,明兰深刻意识到若能在燕国推崇香,把熏香文化加入到美人小筑之中,这将更利于今后的长远发展。   大家都喜欢推陈出新,倘若美人小筑一成不变,即使再好的方子,也会有令人厌倦的那一天。   “我也有此意。”斓澜跟明兰几乎想到了一块儿去,她们都是想到就会去实践的,一旦下定决心,就没有会退缩的道理。   明老爹一个早上记账记得手抽筋,好不容可以歇歇,他转悠出来看到明兰,别提多高兴了。   看着女儿赚钱的能力越来越强,明老爹欣慰之余还有几丝惆怅,女儿再好,终归是要嫁人的。然谁又能想到,曾经是假小子的明兰,如今已出落得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了呢?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明老爹便去小憩了。   明兰和斓澜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得找谢征垣商量商量,美人小筑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么她们也想听听谢征垣对熏香的这个主意有什么看法。   开业大酬宾的第一天结束后,面对可喜的成绩,明兰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来感谢大家的辛劳。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若大家仔细观察,会发现斓澜一直是垂着眼睑的,只盯着饭菜看,而坐在斓澜对面的秦萧逸则眉头紧皱,似乎心事重重。   晚饭过后,明兰和斓澜利用手镯,去了一趟谢宅。   秦澈把秦萧逸叫到自己的房间,将一张轻薄洁白的纸拿到了秦萧逸面前。那张白纸的表面非常光滑,质地细腻轻盈,即使是王族使用的洛纸,都不及这张白纸的质量好。   而在这张白纸上,很多细细密密的线条被画在了上面,它们相互交叉在一起,像一张网,乱中有序。至于那些标注,即便秦萧逸认识那些字,也不能全部理解上面的意思。   “农田滴灌系统?”这是除了那份城镇规划之外,秦澈带给秦萧逸的第二份震惊。   “是的,寻常的浇水灌溉,会浪费大量的水。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节约用水,以保证即使在干旱之年,那些农作物也不会没有收成。”   “这些事情,似乎用不着你去操心吧?”   “哥,很多时候,钱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你就当这是我的一个兴趣爱好好了,一句话,你帮不帮我寄去姬家?”   秦萧逸简直拿秦澈无可奈何,面对这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有时候他反而认为秦澈对他而言比亲生的还亲。   于是第二日,那张农田滴灌系统图和秦萧逸的一封亲笔书信被快马加鞭,寄送到了遥远的楚国西海之滨。   姬家的门房看到来信人的名字,立即恭恭敬敬地手捧着信封,穿过九曲回廊,将它交到了大管家的手里。   最后再由大管家交到姬老爷的手里,当姬老爷打开那封信时,一股淡雅的香味自信封中逸出来,姬老爷笑了笑。   同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少女娇柔的嗓音一同传入了姬老爷的耳中。   “阿爷,阿爷,我听说逸哥哥来信了,是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日更到完结   ☆、少女心      少女的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身影便进入了姬老爷的视线里,顺带拿走了他手中还未开始看的那封信。   大管家好笑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这个消息给七小姐,算算时间,逸少爷的确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跟姬家联系过了,怪不得七小姐那么心急。   忽然闯进来的这名少女在姬家的诸位少爷小姐里,排行第七,名雨泽,芳龄十六,是最受姬老爷喜爱的孙女。   姬雨泽拿出信封里的信笺,先看了一眼那张质地不同的白纸,发现里面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线条之后,就放到了姬老爷手里。她只关心秦萧逸写了什么,至于其他的,则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片刻后,姬雨泽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秦萧逸在信中先问候了姬家的各位长辈,接着提到秦澈画的那张图纸,希望姬家能出手帮忙,最后又说了一些关于他的近况,但从头到尾,秦萧逸都没有在信中说到她。   她记得非常清楚,秦萧逸上次来姬家,还是姬老爷七十大寿的时候,距今已有七个月一十九天了,他连一封书信也没寄过来。好不容盼来了他的书信,却只是因为秦澈的缘故,这如何不叫她生气。   越想越郁结,姬雨泽真恨不得把秦萧逸的信扔到地上踩两脚,即便如此,也解不了她心里的闷气。   “阿爷,您能不能想个法子把逸哥哥叫过来,下月不是九弟的弱冠礼吗?我们把逸哥哥请来观礼怎么样?”姬雨泽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按理说只要阿爷出面,秦萧逸怎么也得给姬家面子才是。   没想到姬老爷充耳不闻,反而盯着刚才的那张白纸若有所思。   姬雨泽凑过去看,瞬间明白这是秦萧逸在信中提到的图纸,转念一想这张图纸还是秦澈画的,秦萧逸不远千里也肯为秦澈寄这封书信过来,对她视而不见,这张白纸真有那么重要吗?   只瞥了一眼,姬雨泽就发出了轻哼,就这几根线条,如何能跟姬家的那些精密设计图纸相比。秦澈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敢在姬家班门弄斧。   姬雨泽有多喜欢秦萧逸,就有多讨厌秦澈。她认为若是没有秦澈,至少秦萧逸会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虽然她无法跟齐、燕、楚的王姬相提并论,但西海姬家七小姐,放眼三国,无论从财富还是地位上来看,都没人敢与她相提并论。   至于楚国百姓议论最多的白家,姬雨泽更是看不上眼。姬家的历史源远流长,甚至能追溯到三国尚未分裂之前的大禹王朝,白家顶多只能算一个一夜暴富的商户。   姬老爷虽年过七十,但仍然神采奕奕,听到孙女的轻哼,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的那一小撮胡须,笑问:“逸小子在信里头写了什么?”   “阿爷您自己看吧,我可不帮您读这封信。”   “哦?他没有在信中提到你吧,这也不打紧,年轻人嘛,成天总想着男女之情,如何成得了大事……”   “阿爷!”姬雨泽跺了跺脚,神色里尽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我只是不满,秦澈跟逸哥哥压根没有血缘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帮秦澈。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白家……”   “好了好了,”姬老爷不打算给孙女往下说的机会,“归根结底这还是秦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我知道你不喜欢秦澈,但这次你却不得不承认,秦澈的这张图纸绝对是前无古人。”   能让姬老爷做出这么高评价的人,除了她的大哥二哥,秦澈是第三人。要知道姬家的家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姬老爷还主持建造过通天阁这类绝世无双的建筑,那种投机取巧的设计又如何入得了姬老爷的眼。   姬雨泽把那张图纸拿了过来,刚才她急于读秦萧逸的信,所以没注意这张图纸。现在她冷静下来,刚摸到这张雪白的图纸时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这张纸……”   “没错,这张纸无论是质地还是材料都非常光滑细腻轻透,放眼整个九州大地,我都没见过这种材质的纸张。”姬老爷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这张白纸,根本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   姬雨泽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仔细看起了上面的那些细密的线条。   “农田滴灌系统?”姬雨泽自幼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唯一的缺点就是懒了些,要不是她是女儿身,姬老爷甚至想把姬家家主之位传给她。   “没错,尽管这个设计算不得多精密复杂,但的确能够堪称前无古人。”谁能想到给农作物浇水,还可以有这种巧妙而省事的办法呢?于细微处见真知,也算是另一种聪明吧。   姬雨泽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姬老爷的话,她开始对秦澈刮目相看了。确切的说,秦澈在她看来,比以前顺眼了许多。以前一提到秦澈,她就会想起白云那只傲慢的孔雀,如今秦澈有时候虽会傲慢,但还不像白云那么头脑简单。   “阿爷,那您有什么打算?要帮逸哥哥这个忙吗?”   姬老爷如何猜不到孙女的那点小心思,“上次你父亲说要考考你,免得你在学业上惫懒。依我看,这张图纸就交给你去办吧。若是做得不好,可别怪我不帮你说话。”   “哎!多谢阿爷!”姬雨泽抱着姬老爷的胳膊笑得开怀,“事不宜迟,那我明天就启程。”   姬老爷笑着摇了摇头。   燕国临淅,因为秦澈需要人手帮忙的缘故,明兰暂时把旺德福和美人小筑交给了斓澜打理,至于她自己,则需要跟秦澈去一趟另一个世界,学习滴灌技术的一些细节。   明兰能够理解秦澈要这样做的原因,现在他手里只有十顷田地,但每次给田地浇水都极为耗时耗力。如果以后他租的田地再多一点,光是请人打理,都是不小的数目。   好在谢征垣的世界无奇不有,天上飞的,地上奔的,甚至还有专门下水的工具,都曾十足十的让明兰大开眼界。   明兰他们这次来的时候,谢征垣恰好休息。之前明兰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把两人的身体互换回来,但斓澜一直找不到办法。而谢征垣的身体又是短发,秦澈每天都得戴着假发套,冬天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已经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天,幸而短发长长了不少,但想要束发,估计还得等许久。既然秦澈对于换回各自的身体不是很在意,明兰自然尊重秦澈的意思。   而谢征垣在明兰的三令五申之下,不敢减掉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所以夏天的到来也很是令他苦恼。   《帝心》的拍摄已经结束,这次的拍摄可谓十分的顺利,只花了两个月时间,所以谢征垣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托秦澈的福,他收获了一大票粉丝,还是僵尸粉的那种,杰森不知为此高兴得抹了几次眼泪。   因此看到明兰他们来,谢征垣别提多高兴了,了解到秦澈是来学习农业科技的,他便拉着明兰坐上飞机去夏威夷了,留下秦澈专心钻研滴灌技术……   至于身份证和护照问题,对谢征垣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明兰带着新奇和紧张跟随谢征垣坐近了头等舱。   她来来回回把机舱打量了很多次,惹得空姐还以为明兰有什么不良企图,谢征垣只得给明兰戴上了墨镜,示意她乖乖坐好。考虑到明兰是第一次乘坐飞机,谢征垣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她,当飞机飞上云海之后,明兰目不转睛的盯着玻璃外的云海,看得如痴如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些云海,就连太阳也很近,即使隔着玻璃,她都仿佛能感觉到金色光芒里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   云海被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绵延数千里,一眼看不到尽头,这幅画卷美不胜收,即使是天边的晚霞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美。   要是秦澈也在该多好。明兰淡淡的想着。   “放心吧,秦澈过两天也会赶来,否则他就该生气我霸占他的小女友了。”谢征垣十分体贴的说出了明兰心中所想的事情。   往返于两个世界这么多次了,明兰如何不知道“女友”一词是什么意思,她极少脸红,但这次在谢征垣面前,她的脸红得就如同熟透的龙虾。   谢征垣哈哈大笑,换来了其他乘客的白眼,但他丝毫不介意,明兰真是单纯得可爱呀。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码明天的章节   ☆、铅笔和阿拉伯数字      谢征垣没有骗明兰,他说秦澈会随后就到,秦澈果然就在两天之后抵达了夏威夷。   当时阳光明媚,海水湛蓝,沙滩上一片大好的风光。此情此景,令埋头专研滴灌技术的秦澈感到十分轻松惬意。   因为料到秦澈不会开放到能容忍整个沙滩都是穿着比基尼的异国女子在他眼前乱晃,所以谢征垣早早地就把这片沙滩清场了,现在这片区域的沙滩除了谢征垣和谢昔渊派的保镖以外,就还剩下不远处的一艘快艇了。   杰森看到谢征垣优哉游哉的躺在沙滩椅上晒日光浴,立即狗腿的跑了过去,要不是秦澈,他也不至于耽误了两天才来,奥,阳光,奥,沙滩,久违了!当谢二少的经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杰森抱完谢征垣的大腿,马上就撒丫子想下水感受海水的包围。谢征垣及时的制止了他:“等会儿,这片海域不适合你,你就去公共海域吧,那儿美女多。”   “二少,我又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这里比较清静,我还是在这里陪你一块儿吧。”杰森一点儿都没听出谢征垣的画外音。   谢征垣也懒得跟杰森解释,直接让一名彪悍的保镖把杰森拖走了。   “明兰呢?”秦澈问。   谢征垣看了看远处的海,说道:“她想下海玩一玩,我就叫人陪她下去了。”   “你……”尽管知道明兰懂水性,可秦澈还是有些担心,明兰毕竟是女子,怎么好在光天化日之下潜水游玩呢。看来这段日子他太过于忙手里的事情,而疏于对明兰的管教了。   “诺,她出来了。”   秦澈顺着谢征垣的声音看去,湛蓝的海水原本波澜不惊,清澈见底,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时,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水花四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晶莹剔透的水花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明晃晃的分外耀眼。   秦澈还没适应那幅色彩斑斓的画面,就听见一声“少爷”,明兰湿漉漉的上了岸。   “你这身打扮是……”   看到明兰身上的装备,秦澈一时失语,明兰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色且奇怪的衣服裹着,妙曼的身躯玲珑有致,她还背着一个同样奇怪的罐子。   “这是潜水装备,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谢征垣不以为意。   心中那几句责备的话就这么被谢征垣堵了回去,倒不是秦澈没见过在大街上穿得开放的女子,但别人终究是别人,他的私心里是不希望明兰被其他人看了去的。   偏偏明兰还一脸无知的模样。   明兰身后站着一位高挑的、也穿着潜水装备的异国女子,那名女子跟谢征垣用其他语言说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这片沙滩,一点儿也不惊讶于谢征垣和秦澈一样的容貌。   待那名异国女子走后,秦澈不顾谢征垣的看法,直接把明兰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这简直是胡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跟着谢征垣胡来。”   “少爷,怎样才算是胡来?”   秦澈看了明兰一眼,明兰立即乖乖应道:“少爷放心,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先跟你说一声。”   秦澈稍稍满意,明兰想起谢征垣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快去把衣裳换好。”   虽然明兰还没玩够,可秦澈的话她向来都会听,因此她二话不说就去换衣间了。   谢征垣从沙滩椅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把太阳镜和上半身的衣服扔给了身后的保镖,也不跟秦澈多说什么就下了海,潜进了海水之中。   秦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一块儿下水,等明兰穿着简洁素雅的浅蓝色长裙、戴着一顶遮住了她半边脸的沙滩帽出来时,秦澈对她招了招手,明兰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   “那艘船可以乘坐吗?”秦澈问那些纹丝不动的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可以,那是二少专门租的快艇。”   “少爷,我们要坐船吗?”   秦澈只花两句话就说服了谢征垣的保镖,然后带着明兰登上了那艘快艇,当海面上响起轰轰声时,谢征垣急忙浮出水面,于是很不幸的被快艇扬起的水花洒了个劈头盖脸。   “是谁允许你们开我的快艇的!”纵使谢征垣气急败坏,开快艇的保镖仍面不改色的操控着方向,驾驶着快艇往远处的深蓝飞驰而去。   明兰的长裙随风飞扬,她深深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   就在明兰和秦澈享受着夏威夷的假期之际,斓澜遇到了两个麻烦。   第一个麻烦就是有位伙计告诉她,临淅朱雀大街靠近王宫的那附近,有人模仿他们的旺德福,开了一家泰瑞宝超市。   斓澜听说了之后立即前往去证实,果不其然,那家泰瑞宝超市的占地面积比旺德福的还大,装潢很是气派辉煌,超市里面的陈设跟旺德福的相差不大,不知情的百姓还会误以为这是旺德福的分店呢。   斓澜差点气得当场发飙,就差没把泰瑞宝的掌柜直接叫出来,在对方身上施一招离魂术了。这种情况她们不是没预料到,正所谓有竞争才有动力,可旺德福开业才几天呢,这些竞争对手就冒出来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斓澜虽心急如焚,但明兰还没回来,她也只能以静制动。况且燕国可没有律法规定只有明兰她们才能开超市。   唯一让斓澜欣慰的是,泰瑞宝超市晚于旺德福超市出现,因此旺德福还是比较占优势的,在旺德福超市办了贵宾卡的顾客依然不受泰瑞宝超市的影响。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们还得想一些法子来让旺德福超市的顾客更多。   第二个麻烦就是有一个自称是姬雨泽的少女忽然从天而降,非常自觉的住进了温泉别庄,偏偏斓澜不能把姬雨泽赶出去。姬雨泽不如白云出名,可她在那帮文人学子当中一直被看作是天才少女,是不能用钱财来玷污姬雨泽的。   其实姬雨泽来到温泉别庄还是挺安分守己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甚至可以称之为平易近人,就连明老爹和仲叔看到姬雨泽都是满脸笑容的,显然非常喜爱姬雨泽。可斓澜不喜欢姬雨泽。   原因很简单,自从姬雨泽来了以后,秦萧逸就天天往旺德福跑,姬雨泽也跟着往旺德福跑。头两天斓澜还很苦恼,因为秦萧逸的到来,总会让旺德福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但第三天情况发生了根本转变,有人认出了姬雨泽,那人好巧不巧,是信凌君的一个门客。   姬雨泽不仅在楚国的文人墨客里非常出名,就连燕国和齐国的文人墨客都非常崇敬她,她可谓是名动三国的少女。   于是姬雨泽在临淅的消息很快被传开来,光是信凌君的门客都有三千,更别说临淅附近的文人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一眼姬雨泽了。   旺德福超市根本无法用爆满来形容,它所在的一整条街都被那些疯狂的文人墨客围得水泄不通,接连两天都是如此。   毫不夸张的是,有些人甚至彻夜等在旺德福超市门口,只为多看姬雨泽一眼。害得开门的伙计差点挤不进去,最后斓澜只能请来巡城的士兵把那些疯狂的文人墨客强行驱散开来,旺德福超市才能正常做生意。   然等姬雨泽来了以后,那些人又重新把旺德福围了起来……   大概姬雨泽也知道她影响了旺德福超市的生意,为了弥补这两天对旺德福超市的干扰,斓澜直接对那些文人墨客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的提议:想要姬雨泽签名的人,必须买走超市里任何一件东西。   姬雨泽对此无异议,尽管这个提议出乎她的意料,她却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做生意。   那一天,姬雨泽签名签到手软;那一天,旺德福超市的货架几乎被扫空;那一天,就连燕国王姬也现身旺德福超市见了一面传说中的天才少女。   那一天,旺德福超市名声大震,它在文人墨客心中有了特殊的地位。他们都很感谢旺德福超市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传说中的姬家七小姐果然是那般脱俗聪慧。   这导致旺德福超市的伙计不得不连夜加点把空缺的货架填补上,两位账房也因马不停蹄的登记收银而差点累瘫,以至于斓澜不得不把明老爹和仲叔拉来帮忙。   这样火爆的场面一直持续了整整五天,要不是明兰他们回来了,估计还会持续更长时间。   姬雨泽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既然秦澈回来了,那么她就不得不暂时不去旺德福看秦萧逸了,她必须把秦澈的图纸变成可以运作的实物,这是姬老爷同意她来燕都的唯一条件。   “那么我们先到田地里看看吧。”夏威夷的阳光并没有把秦澈晒得很黑。   姬雨泽盯着秦澈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这个少年,比以前白皙文气的模样多了几分阳光。   她迎上秦澈的目光:“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问,那张图纸上的线条你是用什么画出来的。还有,上面的一些奇怪的代表数字的字符,是你想出来的吗?”   撇开那些线条不说,那些简单的字符用来代替数字,真是极为方便,每次计算都能节省很多书写的气力。   秦澈想了想,说道:“线条是用铅笔画的,那些字符是阿拉伯数字,是异国人发明的计数字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班回来晚了一点,明晚的更新应该也会晚一点吧   ☆、碾压对手无压力      “铅笔是什么笔?”   秦澈将一支木制笔杆拿了出来,其中的一头被削得尖尖的,露出了一点黑色的尖,倒是跟毛笔的外形很像。   姬雨泽好奇的拿在手中把玩,她一眼便看出那些细密的线条就是用笔端的黑尖画出来的。   “有没有纸张给我试试看。”这支铅笔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姬雨泽对它很感兴趣。   秦澈给了姬雨泽一张白纸,姬雨泽刚要在上面写字,秦澈出声道:“拿笔的手势错了,应该是这样。”   秦澈做了一个示范,在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字。   姬雨泽恍然大悟,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写了一个字,只是因为不习惯用这样的手势写字,因此她写出来的字带着几分稚气。   对比了两人写的字,姬雨泽很直爽的说道:“不得不承认,你写的比我的好看。这支铅笔的确有意思,可以随时随地的写,又方便携带,是你做出来的?”   “非也,我也是无意中被人所赠,既然你喜欢,若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姬雨泽笑得很是灿烂。   秦澈告诉她当黑色的笔芯写完后,得用小刀削去外围的木头。姬雨泽听得很专注,铅笔虽小,但胜在巧而奇,它本身的做工也令人惊叹,谁会想到把木炭镶嵌在木棍里写字呢?   “里面的笔芯是用木炭做的吗?”   “你若是想知道铅笔是怎么做的,就先跟我到田地里看看。”为了阻止姬雨泽继续问下去,秦澈不得不以此为由。   姬雨泽头一次跟秦澈说那么多话,心里有些尴尬,她不免暗讽自己怎么一支小小的铅笔就把她对秦澈多年的敌意消散了呢。   明兰从斓澜那儿了解到了旺德福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姬雨泽跟秦萧逸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心里对那些天没能看到文人墨客们围攻旺德福的情景感到惋惜。   秦澈可不给明兰惋惜的机会,他还得尽快让姬雨泽做好滴灌系统呢。   秦澈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郊区,一下车明兰就给秦澈打伞,姬雨泽多看了明兰两眼,什么也没说。   四人大概在田埂上走了大半圈,仲叔负责给姬雨泽介绍这十顷田地的情况。   “我能问一下你在地里种了些什么吗?”如果只是寻常的作物,何以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设计灌溉系统。   秦澈说了两个词,惹得姬雨泽反问道:“你口中的土豆和番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秦澈想了想,摇摇头:“跟寻常作物并无什么不同,都是用来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已。若要仔细追究,大概就是它们的亩产比较高而已,因为是第一次试种,所以我想尽可能的不让它们受到旱灾的影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姬雨泽忽然发现秦澈开始变得有意思了,看在他送的那支铅笔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以前的恩怨了。   姬雨泽看着图纸上的阿什么伯数字,那些数字具体代表几她只记了一遍就记全了,所以经过秦澈的讲解,她马上明白过来。姬雨泽最擅长的就是心算,秦澈希望用竹子引水灌溉,但具体用多少竹子,每根竹子需要多长,怎样放置是最有效的等等,姬雨泽很快就给出了几个数字。   她甚至连备用的竹子数量都计算出来了,只是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一时半会儿上那儿去找那么多竹子?   秦澈胸有成竹的表示竹子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后天就能运送过来,希望姬家能够派足够的工匠,尽快在干旱来临之前把整个工程都完成。   秦澈和姬雨泽就细节问题进行了详尽的探讨,明兰和仲叔很自觉的没有上去凑热闹,眼看着午饭时间快到了,明兰先走一步到酒楼去订饭菜。   “要是能有汽车就好了,好歹有自行车也可以。”明兰在一棵大树下催动手镯,瞬间便来到了旺德福超市后门。左右确认没人看到她,她悄悄地走了出来,转了一圈才去酒楼订饭菜。   订好饭菜之后,她才回去告诉秦澈他们可以先吃饭,再接着议事。   信凌君府,书房。桑雪麒询问花依:“那些竹子可准备好了?”   “回禀少主,大部分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桑雪麒说道:“派人去别庄问清楚,具体需要的竹子数量。另外,安排马车,我要去一趟旺德福。”   花依面露难色:“少主,您还是先别去旺德福了。自从姬家七小姐来了以后,那儿每天都是人头攒动的,十分不安全。少主若是需要买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好了,何必亲自去。”   花依说的都是实话,即使姬雨泽今日不在旺德福,那些狂热的姬雨泽崇拜者依然苦苦等候在外面。可以说姬雨泽的到来无意给旺德福解除了竞争危机,泰瑞宝的掌柜恐怕正后悔吧,泰瑞宝开张得太不是时候了,都没机会跟旺德福一决高下,就立马被击溃了。   临淅百姓人人都知道旺德福超市,他们都快忘记还有一家叫做泰瑞宝的超市了。   花依的提醒是好心的,但桑雪麒最不喜欢她这般好心的手下。   当桑雪麒的马车来到旺德福超市附近时,就听到了阵阵喧哗声。   玄衣侍卫前去查看,不久之后回来告诉桑雪麒,姬雨泽和秦澈他们原本打算到悦锦记去吃午饭,不料遭到了那些文人墨客的拦截。   这些天,桑雪麒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姬雨泽的事迹,就连府上的那些门客都在不断议论着姬雨泽,他们以能得到姬雨泽的签名而得意。所以当桑雪麒又听到姬雨泽的名字时,他的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章,明天应该能有粗长章   ☆、忽然出现的陈子安      旺德福门口挤满了排队进入的文人墨客,尽管今天姬雨泽跟随秦澈去田地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斓澜想出别的法子来吸引顾客。   比如说,斓澜今天对那些等待的人说,凡是进入超市购买任何一样物件的人,到收银台领取一张购买凭证,即可获得姬雨泽亲笔签名的机会,前提条件就是要等到姬雨泽有空以后。   那些人哪里会觉得等待姬雨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他们还求之不得呢。因此旺德福超市门口一整个早上都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差点就排到结尾了。   超市里的伙计和帐房别提多崇拜斓澜了,他们看斓澜的眼神都快冒出火花来。东家之二真是绝顶聪明啊,连这么奏效的法子都想出来了,要不是秦萧逸形影不离的跟在东家之二的身旁,他们都想跟门口的那些人问斓澜要签名。   东家之二是指斓澜,东家之一自然是指明兰。先前超市的伙计们对斓澜的印象还停留在“法力强大的巫女”上面,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他们对斓澜的印象已变成“聪明绝顶的东家之二”。这几天他们为了添货,常常要忙到很晚,但他们自得其乐,因为两个东家都表示过,超出正常干活的那些时辰,会付给他们额外的工钱,而且还不低。所以他们都很愿意多做一些活。   午饭时间,其中一个伙计去买饭了,其余的伙计都还在忙着。斓澜早已知晓明兰订好了饭菜,所以没跟伙计交待,就不情愿的跟秦萧逸从后门出去了。   他们刚出来,阵阵喧哗声就从旺德福前门传了出来。   “是姬小姐来了!”   “真的吗?马车里真的是姬小姐?”   “没错,我也看到了,就是姬小姐。”   “姬小姐请给我签一个名吧!”   “还有我还有我!”   “姬小姐,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了……”   ……   斓澜心里顿时很无语,这样的情形让她想起她在谢征垣家看电视时,那些疯狂的粉丝就是这样的。当然关于签名的这个点子,正是从电视里学来的,按照另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姬雨泽是那些人眼中的偶像,那些人是姬雨泽的粉丝。想不到这个点子在这里也如此奏效,斓澜得意忘形的笑出了声。   秦萧逸问:“有什么好笑的?”   斓澜反问:“大家都看得出姬雨泽喜欢你,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秦萧逸被斓澜直接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你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是怎样?”斓澜不解。   “都是这么不给人面子。”   斓澜一怔,“有吗?我只是不喜欢像你们一样拐弯抹角,你看看那些排队等着见姬雨泽一面的人,他们就直接得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了秦萧逸一眼,“而你呢,明明对姬雨泽没意思,也不跟人家说清楚,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跟阿泽说清楚过?”秦萧逸还是首次被一个女子责备,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斓澜被秦萧逸的态度刺激到了,音量忽然放高了些:“即便是我这等外人都知道,姬雨泽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你要是真的跟她说清楚了,她怎么还会对你纠缠不清。”   斓澜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因为秦萧逸和姬雨泽的事情而生气,或许她只是看不惯秦萧逸的态度?   秦萧逸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说清楚吗?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姬雨泽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的,即使是姬雨泽想办法接近他的时候,他都不会有回应,这样还不够明了?若是亲口对姬雨泽说出那些话,反而是会让两人的关系难堪的吧?他为姬雨泽考虑了方方面面,斓澜怎么还能口口声声指责他做的不对呢?   两人的意见发生分歧,斓澜已没心情跟秦萧逸说下去,这种少爷公子哥果然都是一副德性,反正那是他们的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迅速平复心情,斓澜脚底生风似的走在前面,秦萧逸不明白怎么斓澜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挺义愤填膺的。   走过一个拐角处,斓澜跟某个人撞到了一起,幸而秦萧逸在后面扶了一把,否则她肯定会摔得很惨。   只是令斓澜没想到的是,跟她相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古莘镇的陈府少爷陈子安。   斓澜对陈子安的印象不深,从明兰口中知道对方是酸书生,其余的倒是不知道了。乍然在临淅遇到陈子安,斓澜还是挺惊奇的。   不等斓斓开口,陈子安看到斓澜就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斓姑娘,哦哟,能在此处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秦萧逸无法形容当陈子安拉着斓澜到另一处说话时,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不舒服的感觉。   他真想过去听听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斓澜一惊一乍之后,脸上竟然露出的赞赏的笑容,笑完后还轻蔑德看了秦萧逸一眼,导致秦萧逸下意识的认为陈子安是不是在斓澜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   只是他跟陈子安并无过节,甚至秦澈似乎还帮过陈子安,按理来说,陈子安怎么也不会在斓澜面前说一些损他的话才对。   过了好一会儿,斓澜才走过来,随后,陈子安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去悦锦记吃饭了。   姬雨泽万万没想到,一个叫做陈子安的年轻人为了见他一面,竟然神通到直接通过斓澜来到了她面前。而且此人来头还不小,她对燕都陈家家族还是有所了解的。   明兰和秦澈同样没想到陈子安会跟斓澜同时出现,私底下从斓澜那儿打探清楚之后,明兰在姬雨泽面前极力帮陈子安说好话,秦萧逸更是难得的说出让姬雨泽赶紧给陈子安签一个名字,别耽误了他们吃午饭的时辰。   陈子安连连摆手表示他只是为了看姬雨泽一眼,不是为了要签名来的。显然除了斓澜和明兰,没有会相信陈子安的话。   姬雨泽直接拿出铅笔和一张白纸,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子安越发慌乱:“姬小姐误会了,我确实不是为了贪图你的签名而来,我今日其实有一事相求,而且此事还关乎在座的各位。”   这时店小二开始逐一上菜,明兰正在给秦澈盛饭。   “尽管有些唐突,但我今日已然得见姬小姐,其中一个心愿已了。另一个心愿则是希望澈兄能收留我。”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秦澈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有些事情,所以说好的粗长章无法实现。   明天一早先码好粗长章再把毕业要填的各种表格填好= =滚床去   ☆、一触即发      秦澈说道:“你们即使都看着我,我也不得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在陈子安身上,陈子安这才把前因后果交待了一遍。   原来他前些日子追随白云到了楚国,至于为什么会追随白云,当然是因为他倾心于白云。尽管对白云了解不多,知觉告诉陈子安,白云就是他想要与其过一生的伴侣。所以他踌躇满志,暗下决心要把白云娶回陈家,加上他的母亲也很支持他的决定,这更坚定了陈子安的信心。   为此,他不惜去学习如何经商,毕竟白家是珠宝商,白丹只有白云一个女儿,以后白家的家产肯定是要交到白云手上的。既然想得到白云的欢心,陈子安认为他必须也得善于经商才对。   后来白云来到临淅参加桑子虞的侍读遴选,陈子安就也一路追随过来。起初他还担心白云会被选上,没想到最终白云落选了,他为此开心了好一阵子。之后白云回了楚国,陈子安又跟随白云去了楚国,借机去白家拜访了一番。   白家人对陈子安的态度不冷不热,至于白云,则更是对他不咸不淡的,这与之前在去往云州路上的那个白云,有很大差距。   但陈子安没灰心,陈伯华在楚国有一位知交,陈子安来楚国之前已经跟父亲说了,因此他暂时在别人家住下来,除了要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他闲暇时便会等候在白云经常的地方,制造相遇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当中,陈子安看到了白云的另一面,她跟那些富家千金截然不同,柔弱的一面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行事干净利落,果断机敏,即便是纵横在生意场上多年的商人,也无法从白云那里占到便宜。   这不仅没让陈子安自惭形愧,反而更坚定了他要娶白云的决心。   白云是跟别的女子不同的,陈子安时常这么想。   之后他又到白府拜访了两次,但闲下来的时候不再去找白云,而是更卖力的看更多从商的书籍,以此来弥补他的不足。   就这样他在楚国待了两个多月,他父亲交给他的几笔生意他都能够很好的完成,母亲直接写信来说她跟白夫人通了书信,白夫人委婉的表示白家和陈家联姻非常好。   看到白夫人很赞成他和白云的亲事,他高兴得彻夜难眠,没多久他就到白家提亲了。   说到此处,陈子安停了下来,斓澜和明兰已经知道结果,因此没有表现得很好奇,倒是姬雨泽问了一句:“然后呢?”   在姬雨泽看来,白云是一个心机很深、满身珠光宝气的俗气女子,哪里值得陈子安如此倾心。   不过看陈子安这样,想必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陈子安似乎很难继续说下去,尤其在听了姬雨泽的询问之后,脸色很不好看。   秦萧逸还是比较了解姬雨泽的,她在其他方面堪称天才,但涉世不深,有些人情世故还是不太懂。因此秦萧逸出声制止了姬雨泽的行为,换来姬雨泽的不满。   “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澈兄能够收留我,我也好跟着你们学一些从商之道。”   “之前你不是很想成为信凌君的门客吗?”秦澈问。   “没错,之前我非常崇敬信凌君大人,认为他心胸宽广,气度非凡,是一个成大事者,有他在燕国,齐国大兵都不敢进犯燕国。后来还是澈兄令我幡然醒悟,书读得再多也不如自己出来走走,老是把自己困在一方世界,反而白白浪费此生。所以我才想多学一点别的,钱财是世间最俗气的东西,却也是人们最离不开的一样东西。我身为陈家人,以后必然要担负起陈家上下几百人的吃穿用度,若我真往书堆里扎了进去,那以后谁来赚钱养活我呢?”   众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番话一点儿都不像是陈子安说出来,曾几何时,他还是古莘镇那个连剪刀都卖不出去的少爷,将近一年没见,陈子安竟已然蜕变成能够为后半生打算的人了。他身上文绉绉的气息也没有了,眼神清明,容貌依然文弱,但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如你所说,你想跟着我们,那么你之后的打算呢?”秦澈接着发问。   陈子安说道:“不瞒你们说,虽然我的祖父和伯父叔父他们都在临淅,但我不想从他们那儿获得帮助。”在白府被白云当众拒绝,且知道他在白云眼中只是一个迂腐的书生之后,那份难堪和不甘就一直挥之不去。他现在不想回古莘,也不想去祖父那儿,这些时日他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要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天才少女姬雨泽来了临淅,他或许还会四处游荡。   只是巧的是,当碰到斓澜,知晓秦澈他们也在临淅时,他忽然萌生了跟着秦澈他们的想法。   “于是你打算从我们这儿获得帮助?”斓澜说。   陈子安羞红了脸,“吃穿用度的费用自然不会让诸位出,我愿意付钱,甚至还可以交纳一定的学费,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秦澈说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明兰吧,别庄是明兰的。”   陈子安看向明兰:“明姑娘……”   明兰不料秦澈会把烫手的山芋交给她,现在别庄里就已经住了七人了,要是再加上陈子安,就是八人,要是桑雪麒知道了,真不知会怎么想。   但明兰还是听得出秦澈的言外之意的,他不介意陈子安住进来,也不介意帮一帮陈子安,既然秦澈没有异议了,她更没有异议。   “你住进来没问题,别庄的房间还有两间,但都比较窄小。就是别庄里栽种着很多花草,你若是可以帮忙打理它们,那就更好了。”   陈子安欣喜不已,白云是他人生的第一个挫折,而明兰他们跟他只是萍水相逢就肯这么帮他,令他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这是自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明姑娘和澈兄尽管吩咐即可。”   楚国,白府。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放在白府门口,套着缰绳的雪白大马正不耐烦的刨着蹄子,似乎是在催促主人快点出来。马夫在闭目养神,丝毫不理会马儿的不耐。   原本紧闭的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率先出来一名青衣少女,她的容貌娟秀,正是跟随在白云身旁的近身侍女青萝。   踏下台阶之前,她撑开了手中的十二骨纸伞,这才对紧接着走出来的白云说道:“小姐,咱们可得快一点儿了,要是夫人等久了,一个不高兴,我可是会被罚的。”   白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才对青萝说道:“走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布匹能够让娘亲如此兴师动众。”   不同于燕都的夏季艳阳高照,楚都的天空漂浮着一朵又一朵白净如棉絮一般的云朵,为楚都的百姓挡去了不少酷暑。   大街上,随处可见一颗颗宝石被摊贩或者店主摆放出来吸引路人,有的颜色亮丽,有的偏暗淡,而更多的宝石则被寻常百姓们做成串串风铃,挂在自家门口。初来楚都的人一定会被楚都的珠光宝气所震慑,甚至还会以为这不是真的。   然对于早就生活在楚都的白云来说,街上的这些宝石,根本无法再引起她的注意。楚都因为这些宝石而有一个非常奢华的名字:玉城。   楚国拥有十分丰富的矿藏,其中玉矿所占比重是最多的,楚国百姓都很自豪他们生活在成堆的玉石之上。而白家拥有半数以上的玉矿开采权,是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商户。   玉城里的青年才俊,几乎都梦寐着能够娶到白云。娶到白云就等于拿到了白家的财富,这怎么算都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   然人们也知道,白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娶到的,她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却比楚王宫里的王姬还要骄傲。每次她的出现,都能把男人的目光轻易吸引过去。   跟白云不同的是,姬雨泽每次在玉城的出现,则是能把女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以及那些饱读诗书的学子。喜欢白云的人都喜欢她的美貌和她背后的财富,而喜欢姬雨泽的人都喜欢她的聪慧和她那颗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心。   顺利来到布庄后,布庄的掌柜立即恭敬的把白云领了进去,“白小姐,白夫人已经在里间等着您了,请随我来。”   白夫人叫丘月琼,是玉城四大书香世家之一的丘家掌上明珠。当年白丹初来玉城时,只是一个穷小子,要不是丘家收留了他一段时日,现在玉城里或许根本不会有白丹的一席之地。   随后戏折子里的桥段发生在了丘月琼身上,有钱人家的小姐爱上了穷小子,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要嫁给对方。   不得不说丘月琼当年是十分有眼光的,嫁给白丹后,白丹通过白手起家在五年内迅速积累了千万财富,还成功的得到了半数玉矿的开采权,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和名望。   最令人惊诧的是,以白丹的身家,他想娶多少妾都不会有人议论,但即使是丘月琼在生下白云之后无法生育,白丹也没有纳妾。因此玉城的百姓都把白丹和丘月琼的事迹看作是一段佳话。   只有丘月琼知道白丹为什么不会纳妾,因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已经死掉了,因此任何女人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而丘月琼在知道这个秘密后,忍痛没有去跟白丹计较这件事情。换做其他女人,大概会前去质问白丹,为什么在成亲前没有说清楚他曾经有过一位妻子。   因为活人是永远斗不过逝者的。况且白丹来到玉城的时候,他就一直把最挚爱的那名女子看做了逝者,所以丘月琼是不会蠢到去跟那个女人计较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还会影响到她和白云。   正当她沉浸在往事当中,白云已经掀开珠帘进来了。   “母亲,那匹粉霞锦在哪儿呢?您要是喜欢,就直接买下来送回府里就好了。”   丘月琼看了一眼青萝,示意白云坐下,对青萝说道:“去门口守着,我跟小姐说会儿话。”   青萝许久不见自家夫人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她大概猜到夫人对小姐说的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否则也不会避开白府上下那些人,跑来布庄了。   青萝出去了,白云也觉察出丘月琼的不同寻常,问道:“母亲,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上次你私自去古莘遇到了秦澈吧,跟我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丘月琼压根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她可以不跟那个人计较,但不得不跟那个人的儿子计较。   白云愣了愣:“母亲,您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你先说说看,我再告诉你。”   白云只好把对秦澈的印象做了客观的描述,丘月琼听完后沉思了许久。   “母亲,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丘月琼用盖子拨了拨茶杯里的茶叶,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打算把一些财产留给秦澈。”   白云噌的站了起来,言语有些激动:“母亲,您没弄错吧?父亲怎么会把财产留给秦澈?”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你认为我会费那么大的力气选择来这里告诉你吗?”   白云还是不太敢相信:“可可是秦家的败落,不是父亲一手策划的吗?要是他真为了秦澈着想,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丘月琼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不打算告诉白云:“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就够了,不用去追究旁的原因。”   “那母亲您有什么对策吗?”   白云是最了解母亲的,她既然说出了这件事情,自然是不希望父亲把白家的财产分给秦澈。   丘月琼把心中的计策说了出来,白云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发生在布庄的这些事情,秦澈一无所知。   滴灌的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姬雨泽不亏是天才,她在秦澈的设计上做了改进,使得那些竹竿能够完美的连接在一块儿。   不到十天,在三百多号人的努力之下,秦澈的那十顷田地都铺上了竹竿。   这件事情轰动了燕都百姓,很多人都会来看热闹,他们不明白秦澈为什么要在田地里铺那么多竹竿,就连信凌君也亲自前来查看,并将此事上报了安厘王。信凌君说秦澈的这项举动,说不定会给燕国的农业造福。   重病中的安厘王闻言,心情好了不少,他表示择日也要去看看秦澈的田地。   但不幸的是,安厘王最终都没有去成,他的悄然病逝令燕都官员和百姓沉浸在巨大的忧伤之中。燕都的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上了一块白布,这是他们悼念逝者的风俗。   桑雪麒就是在这样突然的状况下登上了燕国的王位,成为了燕国的新王。齐国和楚国都派来了使者前来祝贺,除了大量的奇珍异宝,他们还赠送了十位美人给桑雪麒。   登基大典的深夜,燕王宫发生了血案,那十位美人全部横死于王宫内,死因是因为她们试图刺杀桑雪麒。   第二天,三国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云州边境聚集了很多士兵,有燕国的,有齐国的也有楚国的。   三国大军相互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白云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温泉别庄,招待她的人只有仲叔。因为明兰他们都进宫去见桑雪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粗长章。第二卷结束,明天开始第三卷   ☆、异象      燕国王宫的勤政殿里,除了王座上的桑雪麒,大殿里还站着两名少女和一名青年。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刺杀事件发生以后,三国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很显然,楚国和齐国都已经结盟,那十名美丽的女子便是很好的证明。   齐楚两国的美人计说不上多高明,说不定他们也只是想试试这招能不能奏效而已。   显然能想出美人计的人或许没有想到,桑雪麒是如此的不近女色,以至于他们千辛万苦收集来的绝色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若是桑雪麒稍微有那么一点好色,即便十位美人的刺杀不能成功,至少也该伤到桑雪麒三分。有这三分,便足够在这场战争中稳操胜券。   当然,尽管最后没有成功,但齐楚两国还是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士兵数量加起来有将近二十五万,而燕国即使倾尽所有的兵力也不过十万,光是在士兵数量上,他们就占了绝对的优势。   桑雪麒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从信凌君被刺杀的那件事情开始,或许齐国就已经蠢蠢欲动了。然齐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应该命丧黄泉的信凌君还会安然无恙吧。   所以齐王对信凌君的仇恨,积累到今天,也是时候爆发出来了。   唯一让桑雪麒不满意的是,他明明跟楚国的冢宰春森君私底下立了一份协议,甚至从春森君的口中套出了许多楚国的宫廷秘闻,对方还答应一定会好好劝说楚王不跟齐国结盟的。   后来桑雪麒才知道春森君在这场刺杀事件开始之前,就因花楼里的女闾为他争风吃醋,把事情闹大了,他的夫人和小妾把后宅闹得鸡犬不宁,春森君也因此被活活气死。   之所以把明兰、斓澜和秦澈叫过来,是因为他们三个都知道明兰拥有的那个手镯。尽管他们三个都不是燕人,叫他们来帮助燕国看起来也很荒谬,桑雪麒却相信他们一定会站在燕国的阵营上。   因为不久之前,秦澈还专门找过他谈话,希望能够避免战争。   “最近天象可会出现异象?”桑雪麒问斓澜。   学会占星卜卦,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懂的,她因此养成了每日睡前占星的习惯,对于桑雪麒的问题,斓澜回答道:“后日便有,月亮会变成血红色,百年难得一遇。”   斓澜的说法跟那些钦天司的说法倒是很吻合,桑雪麒早已想好对策,只是需要明兰他们的协助而已。   勤政殿里,桑雪麒说出了他的计策,明兰他们都沉默了。   秦澈最先说道:“此举太过危险,不能让明兰独自一人去。”   斓澜也赞成:“还是我跟明兰去吧,真要有什么危险,我还能保护明兰。”   桑雪麒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四人达成了共识。   其实桑雪麒的计策很简单,既然燕国的钦天司能够占到后日天象有异象,想必齐楚两国的钦天司也能够占卜到。自古以来,天一旦有异象,多半会被视为不详的征兆,桑雪麒就想利用这次的异象来做一些事情。   至于最后会得到什么效果,那就得看明兰和斓澜的表现了。   商议完具体的细节,明兰他们就回别庄了。   桑子虞等桑雪麒出来后才走上前,她刚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但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显得很苍白,眼睛也很红肿,显然刚哭过。安厘王去世之后,她就换上了丧服,即使是在桑雪麒登上王位那天,她也没有把衣裳换下来。   桑雪麒知道她的悲伤,因此不允许群臣议论桑子虞。桑子虞和燕王后被桑雪麒安排在王宫较幽静的一个角落——安园,并派了足够的宫人去服侍她们。燕王后曾一度想出家,都被桑雪麒挡了下来,现在桑子虞的情绪不太稳定,要是燕王后出家了,那么谁来照顾她呢?   “愈兄,你能陪我四处走走吗?”   桑雪麒点点头,“这两日过得可好?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会多抽些时间出来看你们的。”   “愈兄不必担忧,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住,其他并无不适,我只是担心战争会不会爆发。”桑子虞知道桑雪麒身上的担子很重,其实如果她是男的,桑雪麒本不该替她承受这么多的。   “放心吧,战争不会出现的……”   两人且走且说,他们身后的宫女侍卫都保持一定距离跟着,所以他们的谈话并没有被外人听了去。   明兰他们回到别庄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白云。   白云并没能进入别庄,而是被姬雨泽挡在了门口。   还好陈子安不在,他和仲叔去干活了,否则别庄不知该有多热闹。   看到秦澈,白云瞥了姬雨泽一眼,对秦澈说道:“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当然不是来闹事的,你就不能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吗?”   明兰不清楚白云和秦澈的关系,只是她从陈子安被白云拒绝那件事,就开始不喜欢白云了,因此听了白云的话,她并没有出声。   斓澜也很同情陈子安,所以她看到白云,就觉得白云跟南宫娴是差不多的。   秦澈知道白云忽然来找他,一定不会只是为了喝一杯茶,他暗中捏了捏明兰的手,明兰哭笑不得,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既然白云都来了,就让她进去也无妨。   姬雨泽纵使有再多不满,别庄不是她的,她也只能憋着气回了房间。   白云提出要跟秦澈单独说话,明兰她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秦澈对白云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于是白云提出想在别庄借住两日,她是好不容易才从边境进入燕国的,现在边境上到处是黑压压的士兵,她即便想回去也非常困难。   当时姬雨泽嘲讽了一句:有本事过来,却没本事回去。   白云居然没有生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只有陈子安感到尴尬,所以白云来了之后,他每天早早就出门了,直到深夜才回来,大家都看得出他在躲白云,所以也没有去调侃他。   两日后,果然如斓澜所说的,当夜幕降临,原本皎洁的月亮慢慢被染成了红色,这在不知情的百姓当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所有的百姓都认为这是不祥的征兆,他们纷纷拿出祭品拜月,希望能够平息月神的怒火。   而齐国和楚国的王宫里则相对太平些,钦天司的人早早的就把此事告诉了王,所以王宫里的人都按照钦天司的要求闭门不出,直到月亮恢复本来的模样为止。   就在这个夜晚,齐王宫和楚王宫都发生了同样一件事情。   在巡逻的侍卫们都停止巡逻之后,齐王的寝宫只有几名宫女和几名侍卫。当时齐王正打算宠幸他新纳的美人,忽然外头传来了一声惊叫,接着是喧哗声。   齐王大怒,不顾钦天司交待的话,出了门,就看到对面宫殿的屋顶上站着两名长裙飘飘的妙龄少女。她们身姿婀娜,只可惜面容被轻纱遮住了,美丽的面庞若隐若现,像极了九天之上的仙女。   有人说这两名少女是忽然出现的,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侍卫用弓箭瞄准了那两名忽然出现的少女,被齐王制止,如果她们真是仙女下凡,要是能请她们留下来,那该是何等的艳福啊。   这时仙女开口说话了,她们自称是月神的侍婢,因月神不忍心看到九州大地生灵涂炭,故派她们前来告诫齐王,希望齐王能够秉持慈悲心肠,不发动战争,还九州大地一个清静。若违天意,必将被月神送入幽冥之府,今生今世不再有机会回到齐王宫。   仙女说完后,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她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在场的人们都吓得跪了下来,不停的对月磕头,就连齐王也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快快叫钦天司来,立刻!”   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楚王宫,据说仙女离开以后,楚王吓得一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第二天,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情,街头巷尾无不纷纷议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意看到无辜百姓被战火波及,贤明的君主不应该因一己之私,致百姓于水火之中。   反对战争的声音越来越多,当桑雪麒得知这些消息后,连日以来的疲惫消散了许多,但他不会因此掉以轻心。要想战争永远不爆发,他还得彻底消灭将来的隐患,统一三国势在必行。   那两个自称是月神侍婢的人自然是明兰和斓澜,她们完成桑雪麒交待的任务后,回到别庄已是深夜。   只是别庄仍然灯火通明,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家都在白云的房间里,个个面色凝重。   明兰和斓澜刚走进去,便看到了白云衣裳凌乱,哭得楚楚可怜。而秦澈醉眼迷蒙,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就坐在白云的床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姬雨泽把明兰拉到一边,说道:“刚才我们听到白云的叫声就跑了进来,看到秦澈对白云欲行不轨之事……”   明兰的脚跟发软,她摇摇头:“少爷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匿了   第六十章   面对这种情况,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姬雨泽,她不疾不徐的对白云说道:“这想必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吧?”   白云羞红了脸:“你胡乱说什么,谁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姬雨泽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于是看了看冷静下来的明兰,才说:“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验明正身,看看你的清白还在不在?”   斓澜立即明白过来,也出声道:“没错,如果秦澈真的玷污了白小姐,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饶是白云有手段,到底是黄花闺女,如何经得住姬雨泽和斓澜的三言两语,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   她羞红了脸,愤愤说道:“你们欺负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我都这样了,你们就不能有一些同情心吗?”   姬雨泽嗤笑一声:“你当初拒绝陈书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一点同情心?白云,戏演到这儿也该收场了。”   陈子安的名字忽然被提起,他张口欲言又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被白云当众羞辱的那日。   大家纷纷对陈子安投以同情的目光,很快又把视线放到了白云身上。   陈子安终究什么也没说,尽管这件事情来得蹊跷,但直觉告诉他,白云根本不会吃亏。她生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脑袋也够聪明,怎会轻易让别人钻了空子。   白云见曾经对自己一度痴迷的陈子安都无动于衷,心里又气又想笑。   秦澈大概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道:“行了,你不就是希望我主动拒绝白家的那份财产吗?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们白家有任何牵扯,就算白丹亲自把白家财产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收下的。现在你可以离开燕国,回去跟白夫人复命了。”   除了秦萧逸、姬雨泽和仲叔,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明白秦澈说这番话的意思,他们虽然猜到了几分,但秦澈不挑明,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白云之所以这样做,也正如秦澈所说,她要的就是秦澈的这句话,届时就算她父亲生气,也没法子迁怒于她和她母亲。   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白云理了理鬓间的碎发,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热闹都看完了,你们都散了吧。”   秦萧逸率先离开了,其余众人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秦澈,又看了看白云,也都散了。   秦澈本想直接走回房间休息,当时要不是白云拿着他母亲的另一半玉佩,今晚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事情也不算很坏,至少放弃了白家的那部分财产,他拿回了母亲的另一半玉佩,从此,他就跟白家没有瓜葛了。   “你要跟我到房间吗?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是没想到一向直爽的明兰,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我,我没什么想问的。”   “真的没什么想问的?”   偷偷抬眼看了秦澈一眼,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儿底气不足,“真的……”   “你没看出来吗?白云是我的妹妹。”   “啊?”尽管猜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但听到事实后,还是忍不住吃惊。其实也不算意料之外的吧,毕竟秦萧逸和秦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就连性格都迥然不同,若是亲兄弟的话,又怎会差别这么大呢。   看着明兰呆呆的样子,秦澈的心里涌出一丝暖意,他就喜欢她不追根究底的性子,做事不拖泥带水,比那些扭捏的姑娘实在好太多了。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之前和斓澜假扮月神侍女的那份惊心已全然被抛到脑后,习惯性地点头就要往屋子里走,又被秦澈叫住。   “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藏着掖着。”   “哦。”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是感到莫名地喜悦。   第二日明兰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醒来时,别庄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好在斓澜给她留了字条,表明先去旺德福看看,至于其他人的下落就没有交待了。   洗簌过后,想着超市有斓澜在,应该没问题。   明兰直接去田地,秦澈他们都在,除了斓澜、秦萧逸和白云。   明老爹也破天荒来了,他很是激动的拉过明兰,说道:“哎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阿爹你又不叫醒我,一时睡过头了。”   “我想叫你来着,不过秦少爷让我们不要吵醒你,所以大家伙儿都没有出声。”   “哦,阿爹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美人小筑没生意吗?”   对于秦澈的做法,明老爹自然而然的认为是秦澈对明兰有意思,所以才对明兰如此体贴。因而明老爹越发觉得秦澈是明家女婿的不二人选,必须得找个时机跟明兰好好说说,不能让她老是愣头愣脑的,白白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早上听姬小姐说,今日是什么滴水灌溉的大日子,只靠那些竹竿给农田浇水听着很有意思,所以过来看看。”   明兰知道这个,所以好奇心没有明老爹那么强。但秦澈和姬雨泽为此忙碌了好几个昼夜,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任务,他们不惜花费大量钱财,请来了几百名好工匠,终于在十天之内给十顷田地铺好了竹竿。   每根竹竿上都有小孔,方便水的流出。而且每根竹竿与竹竿之间的衔接很紧密,可以确保水不会渗出。要不是那些土豆番薯的小苗已经长出来,堪堪挡住了竹竿,这十顷田地的竹竿看起来想必还会更壮观。   说话间,不知谁喊了一声“水来了!”,明兰和明老爹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竹竿上,屏气凝神间,无数水流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通过那些竹竿交汇又迅速分散,流向更远的地方。   然后没过多久,大家都看到原本略显干燥的田地慢慢变得湿润。   “关闸。”   “姬小姐说关闸——关闸。”   于是很快的,这个指示被传递到了水库上的工匠耳中,五名工匠操作了一番,关闭了水闸。   姬雨泽对今天的结果还是感到很满意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并且结果非常顺利。唯一不满意的是,这些竹竿的使用期限不会很长,得想办法找出另一种材料代替竹竿才行。   周围想起了阵阵窃窃私语,不用刻意去听,都能知道那些人在议论这个滴灌系统的绝妙之处,尽管今天的日头非常毒辣,仍有很多百姓陆续前来围观,似乎对这一新鲜事物感到无比的好奇。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临淅,没多久就连齐楚两国的君主都有所耳闻。   桑雪麒把秦澈召进了王宫,没人知道他们三个具体说了什么,总之没多久,燕国的新国君立即把官员们都召集起来,任命秦澈为御史大夫,各个州郡的地方官都需要配合秦澈,在全国各地兴修水利,修堤筑堰,开沟通渠,发展农业生产。   其中最大的水利工程是临淅附近的思雲娄灌区,秦澈在思河东岸凿开石嘴头,引水向北,称为清河;又在思河下游东岸开渠,向东引水,称为堪河。利用这两条引水河渠,灌溉思河、雲河之间的土地。因清河长九十里,堪河长四十里,临淅的百姓称其为“百里不求天灌区”。一旦这个工程完工,将能保证临淅以及附近一个郡的农田灌溉,能够大大改善当地的农业生产条件,提高粮食产量。   原本沉寂的燕国瞬间焕发出了一股勃勃生机,这令齐楚两国感到了危机,他们一边在观望燕国的水利工程,一边再度密谋吞并燕国。   姬雨泽原本还想在临淅多待一会儿的,但姬家老爷子已派人来接,她只好不甘愿的回去了。   明兰至今忘不了当时姬雨泽紧紧抓着别庄的门扉,大喊着“我就再多待两天”的模样,最后还是被姬家的家丁拖上了马车。   可当秦澈种的那批土豆番薯结果时,姬雨泽居然又回来了。不过大家都被秦澈的土豆和番薯深深震惊到了,所以完全把姬雨泽抛去了一边。   谁会想到当初那堆毫不起眼的块状根茎,会在短短三个多月之内结出了这么多粮食呢!   一亩产粮食二十四石头!这在临淅百姓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是信凌君的田庄,亩产最高的记录也仅有六石,而秦澈的农田居然产出了二十四石粮食!二十四石!是普通农田亩产的八倍!   所以,秦澈的十顷田地一共产了两万四千多石的土豆和番薯,当这一消息传出时,整个燕国的百姓内心都沸腾了,他们都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种子可以高产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那些被挖出来的土豆番薯一车又一车的被运回了温泉别庄的仓库,温泉别庄霎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很多商人都想打探情况,奈何秦澈最近忙着在燕国各地修水利,大家又把注意打到了明兰身上。   起先明兰还能客气的解答那些人的问题,并用烤土豆烤番薯来招呼众人,最后表示种植方面的问题,还得秦澈亲自来解答。   但众人哪里能这么轻易满足,何况烤土豆烤番薯的滋味深深印刻在了他们的舌头味蕾上,他们急切地也想种植这种充满魔力的作物。到时候还愁卖不出去吗?   土豆和番薯的美味一传十十传百,临淅的官员也络绎不绝的登门拜访,明兰不堪其扰,干脆直接到桑雪麒那儿去躲清静了,留下斓澜来应对那些人。   桑雪麒也因此有幸吃到了一顿全土豆宴,明兰期待地问:“味道如何?”   “很接地气。”   “……那就是还不够好吃,我下次再试试。”   “你这是为了做给秦澈吃,所以让我试吃。”   “差差不多是这样,”见桑雪麒没有不悦,胆子索性大起来,“少爷外出都两个月了,这些都是他费了好多心思种出来的。我想等他回来时,能够吃到他种出来的粮食。”   “你很喜欢秦澈?”   明兰被桑雪麒的话噎到,“我不知道,总之少爷不在的时候,我会想见到他。但见到他的时候,我又不敢去看他,心里很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起初叫少爷,是为了每月的那二两银子,后来,“少爷”二字慢慢叫得顺口了,无时无刻不盘旋在心里,怎么赶都赶不走。她一直在追着秦澈的步伐,但他们之间的差距却仍那么大,要怎样才能以最合适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呢。   “没有考虑过我吗?”   “什、什么?”明兰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有没有考虑过喜欢我,假如秦澈对你无意。”   “少主,你是在开玩笑吧。”对桑雪麒,明兰一直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桑雪麒生来就拥有王室血统,本身又那么耀眼,理应找一个同样耀眼的人才能与之匹配呀。   “我没有开玩笑,除了你,我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王后人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明兰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桑雪麒递给她一块帕子,“我只是说说,不会强迫你。”   “少主,我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只是我的身份卑微,莫说你了,就连少爷我都望尘莫及……”私底下,明兰还是习惯称桑雪麒为少主。   桑雪麒轻叹一声,他也仅限于说说,再看看明兰的反应。因为秦澈走之前曾让他代为照顾明兰,所以即使明兰的名字曾有那么一瞬间出现过在王后名单里,他也不会用身份来强迫明兰。   “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那些……土豆,你们打算怎么办?”   “啊?”桑雪麒的话令明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爷的意思是要把那些土豆和番薯卖给齐国和楚国的商人。”   “哦。”   因为这件事情秦澈跟明兰特意说过,因此明兰把秦澈的打算跟桑雪麒仔细说了一遍。   “想不到秦澈倒是想得长远。”   听到秦澈被夸赞,明兰弯了弯眉眼,又听桑雪麒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   “没错,秦澈以一人之力做了这么多,你呢?就没有想过要做出些什么造福百姓的功绩么。”   “我……”明兰语塞,她能做些什么呢?她不像姬雨泽那么聪明,也没读过什么书,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那就好好想想,想到了再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帮你。你不是想要和秦澈比肩么,现在还为时不晚。”   明兰反复思索了三天三夜,把所能想到的东西都写了下来,桑雪麒看到最后那一条时,第一次笑得合不拢嘴。   “一统天下?这可不是想做便能做到的。”   “少主一定听说过‘擒贼先擒王’的说法吧,若齐国楚国群龙无首……且他们的官员也都消失不见,那么少主届时便可轻易举兵攻破之。”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但要等到燕国有足够的兵力和国力,一统三国之期还不知要等到何时。与其提心吊胆提防齐楚两国,不如取巧。   “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了打算?”桑雪麒饶有兴趣的问。   ***   当秦澈远在衡州修缮水利时,就得知了他种出来的土豆被以高价卖给了齐楚两国的商人,因为今年的雨水极少,粮食的收成不好,而这些土豆和番薯就成了那些商人眼中的香饽饽。   明兰不负他的期望,狠狠的宰了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一顿。当然,新一批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有事实摆在眼前,临淅的老百姓大半都加入了种土豆和番薯的行列,再过三四个月,相信楚国和齐国就要按捺不住了吧。   明兰也借着土豆和番薯,声名大噪,她向桑雪麒建议的在全临淅设公交马车的想法已经被采纳,尽管燕国是农业大国,但论马匹数量,齐楚两国的马匹数量都不及燕国的多。   所以明兰希望这些马匹资源能够被充分利用起来,先在临淅做几个试点,要是效果不错,以后百姓们出门都会方便很多。   桑雪麒的承诺并不是空话,公交马车很快变成现实,明兰模仿谢征垣所在的世界的公交车的模式,制定了按路段来收费的办法。马车也是由姬雨泽特别设计的,每辆马车最多能够容纳七人,马儿拉起来也不会太吃力。   起初很多百姓只是觉得好奇,收效甚微,后来还多亏了桑子虞身体力行,做了表率,渐渐地,在临淅乘坐公交马车成为一种时尚。   除了要在王城推行公交马车,明兰还打算在燕国各个州郡推行此法。后来明兰又从谢征垣那儿要来了自行车的设计图,她跟姬雨泽几乎每天黏在一块儿,两人敲敲打打了两个多月,终于做出了第一辆木头自行车。   又过了一个月,自行车在临淅的大街小巷不再是新奇的事物,临淅掀起了一股自行车热潮,大家都以会骑自行车为骄傲。经过姬雨泽的改良,木头自行车的制作成本不高,再加上桑雪麒有意推广自行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三分之一的临淅百姓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他们感到了自行车带来的方便,对明兰和姬雨泽可谓是感激涕零。   就连仲叔和明老爹都学会骑自行车,所以当秦澈从遥远的衡州回来时,看到临淅的大街小巷都是百姓们骑自行车的身影,不禁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然因为姬雨泽的功劳不可磨灭,楚国国君异常不满,因此给姬家定了一个罪名,要对姬家株连九族。明兰连夜利用手镯把姬家众人都转移到了临淅,楚国国君得知姬家人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后,又惊又怒,所以急忙跟齐国国君商定吞并燕国的计划。   就在三国的战争一触即发之际,九州大地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先是齐楚二国的国君无故失踪,继而齐楚的重臣也接连失踪,弄得齐楚的王孙贵族人心惶惶,深怕自己也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   燕国的军队趁此时分两路进攻齐楚,因为群龙无首,燕国的军队可谓势如破竹,很快占领了两国的王宫。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然对桑雪麒来说,这是他早就布好的局。只有他跟明兰清楚那些消失的人去往了何处,因此在外人看来,齐国楚国的国君和大臣们无辜消失,是失道的表现,反之,燕国国君攻占了齐楚两国的王宫,是顺应天命。天命不可违,故而桑雪麒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便统一了九州。   以御史大夫秦澈为首,在官员们的联名上书下,钦天监择黄道吉日,桑雪麒加冕自称始皇帝,改燕国为燕朝,年号“安康”,那一年是为安康元年。   至于那些消失的人,暂时被交给了谢征垣“照顾”。反正谢家那么有钱,安置百来人根本不在话下,再说谢征垣对这批自以为是的古人非常看不惯,所以跟他们玩起了cosplay的游戏。   齐楚两国的国君都以为自己身处仙界,而谢征垣就是天帝手下的红人,谢大仙表示他们意图挑起三国之间的战争,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犯了天帝的大忌,所以天帝就把他们召唤来仙界关押一段时间,以示惩罚。   齐楚两国的国君原本是不信的,因为这个仙界实在太不像仙界了,没有云里雾里的感觉,也没有美艳的女仙。后来谢大仙一怒之下在他们面前展示了飞升之术,并跟他们展示了仙遁之术。谢大仙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房间后,房间的铁门关上,待再打开,谢大仙的人已不知去哪儿。   经过谢征垣的一系列忽悠,那些古人都对他谢大仙的身份深信不疑,所以都诚惶诚恐的听凭谢大仙的指示,只盼着能够得到谢大仙的一二指点,也修修仙缘。   奈何谢大仙非常嫌弃他们的资质,认为他们没有修仙的缘分,所以在“仙界”待了三个月之后,他们被谢大仙赶回了人界。   但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天界短短的三个月,在人界却已物是人非。三国已经被桑雪麒统一了,九州大地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跟普通人已没两样。   齐楚两国君主因受不了这个打击而疯魔了,其他大臣有的或不得不接受现实,有的则去寻找以前的亲人。   明兰非常不满谢征垣提前把人送回来,她最近正忙着做嫁衣,为了接这批人回来,可着实花了她不少力气,害得她的嫁衣都不得不赶工了。   尽管秦丞相表示嫁衣可以请织锦铺手艺最好的师傅来做,明兰仍然坚持自己缝制嫁衣。   没错,桑雪麒登基后,就以封秦澈为丞相,而秦澈确实有治国之才,他提出的各种治国方针政策都极大的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所以百姓们都非常爱戴这位年轻有为又俊逸的丞相。   听说丞相大人要与明郡主喜结连理,各种贺礼源源不断的被送进秦府,多得都快堆满秦府的仓库了。   明兰因着婚期将近,所以只好老实待在郡主府,老实的做她的嫁衣。明老爹今日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睡觉都合不拢嘴。   他现在不仅是郡主的父亲,还即将成为丞相大人的岳父,此外明兰手中的店铺和资产都跟秦澈的不相上下,明兰和秦澈喜结连理之后,他们的钱财用富可敌国来说也毫不为过。   斓澜则一直纠结该给明兰买什么添妆比较好,现在明兰他们富得流油,基本上什么都不缺,而秦萧逸老是嫌弃她挑来挑去。   “还想不想成亲啦?再嫌弃我选的礼物,婚期就无限延期!”   秦萧逸最怕听到这句话,所以很识时务的没有对斓澜挑的礼物发表意见,秦澈都比他先成亲了,他再不赶紧的,到时候让秦澈他们先有孩子怎么办?   想起追斓澜的那段辛酸史,秦萧逸马上对斓澜露出了最完美的笑容:“澜儿的眼光没得挑,这些都很好!”   斓澜很满意,于是对掌柜的说:“这些都给我包好,然后送去郡主府。”   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斓澜心满意足的说道:“我们去瞧瞧明兰吧,上次她给我拍的照片看着有点暗,要再拍一次才好。”   “拍,多拍一些,留着以后看。”   车水马龙的街头,人声喧闹,一男一女并肩手拉手,他们的背影看起来非常般配,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好像能够到达地老天荒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  可耻的匿了,每天下班吃饱已经八点多了,打算去填那个中篇耽美坑,所以本文暂时先这样完结= =正在新的工作环境适应中,赶车好心累,不码字浑身难受,所以打算继续振作起来开坑码字,我为自己代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